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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歷仰頭望了望天上的飛鳥，緩緩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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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他說著，站起身來，道︰“溪兒你和秦兄回去罷，想來這毛賊也不敢再回來了。父親若見我回去，必定當我是臨陣脫逃，丟了甦家的門風。”
“別說了，一起回去！”甦溪打斷他的話，她咬著下唇，半晌，道︰“過幾日再去也無妨，你到了洛陵也是住在雍杰府上，再說離科考之日還早不是麼？”見甦歷要開口，她沉聲道︰“況且這次截住你們的，並不是毛賊！”
甦歷忽地抬頭看她，“不是？”
“對！”甦溪緊閉著雙唇，不願再提。
秦驀見甦溪面色不佳，索性開口道︰“甦兄，剛剛甦溪也問過了，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你也看到了，若只是毛賊，怎會不圖財？而這些人來者不善，既不圖財，又並非真正要你們的性命，我認為還是應該先回府，稟明事實再做打算。”
甦歷怔了怔，見秦驀開口相勸，于是點頭答應。康南把馬車重新牽過來，甦溪見狀說︰“把車卸了吧，我不想再看見它了。”
“小姐說的對，看著就晦氣！”康南一邊說，一邊動手拆卸馬車。
“哥，我的馬讓給你罷。”甦溪牽著馬過來，扶著甦歷上去。康南自顧自地將馬車卸掉，自己騎那一匹，兩名侍衛騎馬跟在他們身後。秦驀伸出手來，甦溪搭著他的手一躍而上，兩人同乘一匹坐騎，緩緩行在最後面。
風吹動著樹葉發出沙沙聲，甦溪心下一抖，警覺地向後看去，誰料正撞見秦驀的臉，她忽地羞紅了雙頰。
秦驀見她粉面含羞，神色閃爍，索性回過頭去望了幾眼，繼而轉過頭來，在她耳畔輕語︰“幫你看了，我們很安全，別擔心好麼？”
甦溪側著頭，微微揚起臉，她半倚在秦驀的懷中，伸出手搭在他握著馬韁繩的手上，柔聲道︰“今天若不是你，只怕我。。。。。。”
秦驀吻住她的頭發，“就算我不在，你也一樣沒事的。”
“我不敢想。。。。。。”甦溪緊緊閉著雙眼，“我不敢再想了，泊諳哥！”她的聲音弱得仿佛听不見，秦驀反握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冰涼，秦驀緊緊擁著她。前方，甦歷幾人緩緩騎著馬，他們靜靜地騎著馬兒，那片竹林已經過去，周遭環繞著高聳的樹木，鳥兒在枝頭躍動著。
日光仍是那樣燦爛，全不似人心。。。。。。
一陣風吹來，沙塵揚起，甦溪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秦驀關切地撫上她的臉頰，甦溪握住他的手，溫柔地沖他笑了笑。
“我以為你睡著了。”秦驀笑說。
“剛剛暈暈的，確實就快睡著了。”甦溪晃晃頭，用力眨了眨眼，她適才也是驚魂未定，礙于情面，卻不想多言。
“接著睡罷，有我在呢！”秦驀一字字說道。
“我不困了，我想陪著你。他們都乏了，可我還在。你不用理會我，我看著你就好了。”甦溪懶洋洋地靠在他胸口，含笑說了一長串話。
秦驀握緊韁繩，溫和地沖她笑了笑，忽然問道︰“上次的事忘了沒有啊？我還一直想跟你說抱歉。”
“你看，雲在動呢！”甦溪仰頭望著藍天，沒理會他的話。
秦驀見她如此也不好再提，他沉默了一會。
甦溪見他不語，索性說道︰“你不必為了小事情和我道歉。”說罷莞爾一笑，道︰“我可是寬容大度，宰相肚里能撐船呢。”
秦驀見她心情好轉，開口道︰“前幾日見雪化了，本來想去見你的，可是不知該找個怎樣的理由。今天就帶了弓箭去鼎洲舫那片叢林，想打點獵物散散心，誰知道走到橋上的時候，正看見你匆匆忙忙地騎著馬，橫沖直撞地穿過半山街那里。”
“說到弓箭，我倒想問你，你的箭法怎麼會那麼準？”甦溪現出欽佩的神情，回身看他。
“少時研習，這麼多年了，多少有點長進罷！”秦驀隨口道。
“我是佩服你，又不是奉承你，干嘛這麼謙虛！”馬兒一動，甦溪連忙抓緊韁繩，笑道，“早听過你是神射手，卻沒信過。”
秦驀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看著兩旁高聳入雲的高木。
甦溪見他不語，卻並不知這其中緣故，只以為他不愛提起，也便罷了。忽想去他剛才所說的話，立時嗔道︰“對了，你剛剛說。。。。。。橫沖直撞，我幾時橫沖直撞過？”
秦驀見她孩子氣，不禁自覺好笑，這邊笑著沒回答，但他的表情漸漸冷峻下來，想著想著，忽然開口時，卻被甦溪打斷。
“听我說完！”秦驀淡然道，“我知道你有為難之處，但是。。。。。。或許有一天我會考取個功名來給你父親看！”
甦溪忽地直起身子坐正，不可置信地望著秦驀，驚道︰“你什麼意思？我何時在意過這些，況且你早已聲名在外，難道你的才華還需要那些閱卷的庸人來證明麼？”
“庸人麼？不要那麼說。。。。。。”秦驀淡然搖搖頭，語氣柔和，神色卻有黯然。
“你。。。。。。”甦溪頓了頓，想清楚他的意思。
“父親沒有不同意。”她口中如此說著，心中卻想到近日來父母親的態度，痛楚之余，只道︰“你曾說過，你的先父有遺命，此生不允你入仕。。。。。。”
話音未落，秦驀道︰“我可以為了你。。。。。。”
甦溪閉了眼楮，握住他手。
“為了我放棄誓言，放棄你父親的期許，是大不孝。或許，也是大錯！”她說得摯誠，見秦驀不語，搖頭道︰“別多想了，你父親之所以這樣告誡你，大概有他的緣故，或許也因為他是你的父親，所以了解你，清楚你的處事方式。他曾為帝師，想來也並非刻板之人，要你永不入仕，或許正是為了你一生一世考量。”她把頭倚在秦驀懷中，嘆道︰“我們的事情是我們自己的，旁人隨便怎麼想罷！”
“父母雙親，卻不是旁人。”秦驀說。
“別說了。。。。。。”甦溪沉吟幾瞬，照著他的頭狠狠地拍了一下，秦驀一臉無辜的表情，甦溪看著他吃痛的樣子，晃晃拳頭，說道︰“我下手不重的，別這麼看著我！”
秦驀咬著牙，裝作恨恨的樣子，歪嘴道︰“甦溪！你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麼？”
甦溪轉過頭不看他，心里暗自好笑，本想忍住笑，卻不禁說道︰“算什麼救命恩人啊，是誰剛剛和我說的，就算他不在，我也一樣會好好的。”說著轉過頭來做了一個鬼臉。
“你。。。。。。”
“我怎樣？”甦溪大聲反問著。
許是聲音大了些，走在前面的甦歷回過頭來看著他們兩個，甦溪有些不好意思，適才囂張的神情也消散得無影蹤。甦歷看她的樣子好笑，康南順著甦歷的眼光看著甦溪，偷偷地笑了笑。
“康南！”甦溪大喝一聲，康南急忙轉過頭去，自個在馬背上偷笑。
“都在笑你罷！”秦驀故作得意，說道。
甦溪瞪了他一眼，“他們敢！”
“你看吧，康南還在笑呢！”
“康南，給我過來！”甦溪特意提高了聲音，喊道。
康南緊忙抽了馬一鞭，那馬兒吃痛，飛奔起來，甦溪在後面大喊道︰“慢點！別摔下來，摔了可沒人救你！”
甦歷听得他們的笑聲，心里多少也舒坦了些。他十分清楚父親對他的期望，可他也明白許多事情不能強求。好不容易通過了秋試，好不容易鼓起進京赴考的勇氣，只盼著能一朝考中，也算是給父親的交代。可偏偏趕在這樣特別的日子，在他難得意氣風發的時候，遇上這樣一群郎來歷不明心懷叵測之人。听妹妹甦溪的意思，他們是早已有所圖謀的，而自己怕只是犧牲品而已。此番若非秦驀相救，還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會有什麼樣的命運。
甦歷想著這許多事，心中苦悶異常，回頭望見妹妹和秦驀兩人，更覺心中悲苦。
待到他幾人回府，已是日入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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