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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誰呀,還讓不讓人休息了?”驚虹轉過身來怒視著灰暗的院牆外,心想不知自己招誰惹誰了,好好的生辰吉日餓得前胸貼肚皮那也就算了,如今麻煩還接踵而至,頻頻遇到怪事、對頭,老天人在跟自己開什麼玩笑!驚虹也不多做抱怨,只是目光緊鎖在院外之人與他扛在肩上的那桿長槍——該是一件厲害的兵刃吧?
“管他是誰呢,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子蘭一心只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便就拉著驚虹的袖子將他往外拖,可此時牆外之人已然飛步趕到了木屑一地的院門前,橫槍將那門封死。
www.biquge001.com子蘭欲走又止,看那人八尺高的身材,比之驚虹都要高出大半個頭,站在前面就像是一座山,簡直不可逾越。雖是在夜色昏暗之下,卻也能依稀瞅見他那猿臂蜂腰,情知此人外家功夫定然練到了化境,才致周身如此完美結實。至于面相容貌,因為光線實在不足以令人看清,只能淺窺輪廓,似乎很分明剛毅。看到這里,子蘭心一緊,暗想這家伙倒是跟許昌城外遇到的谷雲陽很像,只不過觀此人健碩,而谷雲陽則是俊逸,一個挑槍,一個則使劍。“看來我們有麻煩了,驚虹。”子蘭靠近驚虹,無奈地朝他苦笑。她知道,現下要走,怕是要費些功夫了,至少這家伙看起來就讓人害怕,不似那些易與之輩。
“小事一樁,打發了他,咱們再去也不遲!”驚虹報以微笑,雖然他不是好打成性,但是打架,他可從來沒有怕過。拍了拍子蘭的香肩,驚虹向前一步,輕托著的殘月瞬間給他握緊,只是未有出鞘。望著那人,驚虹凜然說道︰“這里面的人不是我殺的,閣下若是不信,那也由你!”那些尼姑自然非他索的命,而那逍遙派的,也不可能死在自己那一掌下,盡管驚虹還想不通個中情由,但是卻敢肯定,這些人絕對不是自己殺的,所以也就理直氣壯。
那人“哼”笑三聲,大罵道︰“好賊子,殺了人還想把罪責推得一干二淨?走,跟爺爺見官去!”說著邁步入門,長槍由橫打直,戳向驚虹中路。
驚虹觀他運槍迅捷有度,人槍雖動,但是那槍卻並不絲毫抖動偏移,徑直搠往自己的右肋,似乎要將自己一槍穿個窟,卻又偏偏不會把自己輕易弄死。或許依他所想,這樣,既能廢了自己的功夫,亦能及時交送官衙法裁,一舉兩得,為慘死之人報了仇,也為百姓除了害。可是驚虹不是木樁子,更不會站在那兒等著他的銀槍刺來,知道來槍勢有千鈞,便就拉著子蘭往左疾閃,他的身未停,手指微動,就那樣遲緩緩地彈在了槍頭之上,登時銀鐵“錚”然悠揚。
“啊——”那人顯然沒料到驚虹非但輕易躲過了自己無往不勝的殺招,而且還在自己眼睜睜之下用那最緩慢的手法在槍頭彈了一彈,就像是游刃有余一樣在把自己當生手耍弄,這還不是最糟的,更叫他駭然失色的是,槍身一股激流傳過來,寒熱交替,害得他險些便要棄槍救手了,怪事不斷,接著又憑空生出一股巨力跟自己搶槍,往外生拉硬拽,拖得他橫跌兩步,幾乎便要撞在一旁的石磨上了。那人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急忙將槍一個斜劈,劃到地上卸去了那道怪力。短短的片刻,竟已叫他渾身滲出冷汗,如此怪事,還是他生平頭一回遇到。那人怒喝一聲,抖擻抖擻精神,將槍一仰,旋即奮力一抖,化成一道槍花,再次朝驚虹挺去,依然迅猛無比。卻見那白花花一簇周徑不逾半尺,始終不脫槍圍,槍形雖有些散亂,可是那槍神卻緊鎖目標,仍舊是驚虹的右肋,這個要害位置,看來他早已認定。那人並不多說什麼,只是一味猛進,因為適才的敗仗,是他出娘胎以來的奇恥大辱,若說第一槍只是為了震懾驚虹,那麼眼下為了雪恥,他不得不使出了生平絕學,勢要一槍得勢。
“好槍法!”驚虹拊掌贊嘆,“只是還沒到第一品的境界!”
“嗯?”那人聞言一震,暗忖自己苦練了二十余載方有而今的造詣,雖未臻一品,但是那也相去不遠了,這小子竟然能夠一眼看出,怎麼可能?他不相信,手腳也沒停,槍去更快——他要封了這狂傲小子的口!
驚虹淡淡苦笑,長槍適用遠距離作戰,卻不適合近身戰,目前的情勢則居于二者之間,空手入白刃還真沒把握,驚虹只得再次將子蘭拉退,好在他的輕身功夫早就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化境,便是其父獨孤世也望塵莫及,盡管帶了一個人,他還是退得比槍頭快。可就在飄退之際,驚虹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疑問︰長槍,該如何破?刀、劍、掌、拳、錘、短鞭等他大致有個破解之法的輪廓,而長兵刃他卻還沒仔細思量過,眼下,卻不是最佳的時機麼?驚虹又是一喜,一手放開子蘭,將殘月劍連劍帶鞘筆直穿去,穿過槍花,募地里將真力貫注到劍身,疾步掠上,緊緊貼著槍桿劃過,掩迅雷之勢攻去。
那人大吃一驚,明明眼看著就要戳到這小子的身上了,可他卻突然反攻了過來。那人錯愕之際,一時不知該出拳還是該丟掉手中之槍,怔怔不決。
驚虹冷笑一聲,倏地將殘月劍拔出尺許,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怎麼樣,服了嗎?”驚虹掌控局勢,先前繃緊的心也就漸漸放了下來,情知若是此人的槍法若能練到一品,進退有度、虛實難辨,那還真是不好破了,好在不過二品。
那人怒瞪著驚虹,膽戰之余卻不服輸,喝罵道︰“臭小子,就知道投機取巧,有本事真刀真槍跟爺爺干!”
“真刀真槍?”驚虹搖頭微笑,道,“你的氣力較我為大是不錯,但你的內家功夫未到家,就算是真刀真槍的打你也贏不了我。”驚虹說得半點不錯,十八般武藝他不敢說自己樣樣精通,但是皆有涉獵,知道就算招式練得再純熟,若無渾厚的內功底子,那就只是個花樣,容易受折,所以他自小便很注重內功的修煉,即便是在夢中,一刻也不敢懈怠,因此,他才能達至今日的境地。
“哼!”那人卻不信,罵道,“若非你耍計鑽空,怎麼可能接得下爺爺的一槍!”他敢肯定,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幾個人能夠硬接自己雷霆萬鈞的一槍。
“那也未必!只是我今夜餓得緊了,沒閑工夫陪你胡鬧。況且,運劍如用兵,兵者,詭道也,若是一板一眼、一招一式打出來,哪還像個什麼樣子,耍著給人看,好玩麼?”這可是關乎生死的大事,驚虹不會拿來玩耍,他心中所想,不過以最省力省時的方式解決問題,打敗對手。
那人又重重“哼”了一聲,詬罵道︰“什麼耍著玩兒,怕死就直說!嘿,男兒大丈夫生便生,死便死,有什麼好怕的,要爺爺做那明里暗里、勾心斗角的勾當,還不如殺了我。”
“你這麼想死?”
“誰想死啦!不過今日落在你這個惡賊的手里,爺爺也就沒想著活著離開,夠膽的話就連我也殺了!”
驚虹又搖了搖頭,嘆道︰“可惜了——”那人尚未明白驚虹話里的意思,驚虹早已撤回了殘月劍,急退至子蘭身邊,攜著她一個翻身躍出院子,眨眼間消失在杳杳冥冥的街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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