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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宣撫已經回夔州去了,目前成都我作主。
www.biquge001.com有冤情可以向我訴說。”陳隆之說道。
張玨對他毫不客氣,“恕我直言,制置就是冤情制造者,應當避嫌!”
陳隆之手里還握著筆,听了這話,懸筆愣了一會兒。他當然知道張玨說的什麼事,把筆擱了硯台旁,說道︰“這件事可沒冤枉彭大雅,而且是朝廷在辦,與我何干?我確實彈劾過他,但訴的是他架空制司、目無官長、不諧同僚。他在重慶分司做的什麼,我從未過問。朝廷那樣認為,必有證據的。現在朝廷不僅懷疑彭大雅,連你也懷疑在內。我為你可惜,這才急召見,我想了解內情,為你洗脫冤屈。”
“所以,是到了劃清界線的時候了嗎?”張玨雖不喜歡攪和進政治,但一些道理他明白,陳隆之話中之意很明顯,這是在給他換船的機會。
“君玉你是明白人。”陳隆之無奈地閉了眼,“史嵩之已經相位不保,沒有人保得住彭大雅了。孟宣撫一再交待,不要牽連到你。”
“你們已經激怒了我!”張玨激動,“制置你口口聲聲自己與此事無關,其實你與朝廷里的那幫人是一伙的。吳申進對,把四川近幾代制置罵了個遍,唯獨沒有罵你。那小人會無緣無故放過人?只能說明你與他關系不錯。你們早就串通好了,否則那小人身份卑微,又沒有功勞,哪來的面聖機會?你們這樣做無非為了維護一己之私!”
“住口!”陳隆之沒了客氣,厲聲喝止,“別人打的什麼主意,我確實不知,但我所做的一切都無愧于心,都是為了大宋!”
“為了大宋?說得好听!”張玨哈哈一聲譏嘲,“究竟誰在為了大宋拼命?彭制置做的一切,難道你的眼楮看不到嗎?”
陳隆之為之一震,語塞瞬息,“這也是無可奈何。對朝廷來說,需要結束黨爭;對四川來說,不允許存在兩個制司。”
“既然不能共存,退讓的為何不是你?”張玨逼緊,“蒙古人進夔州,你在哪里?彭制置在重慶奮戰的時候,你又在哪里?到現在,你卻以制置使自居。你有何資格指責彭制置?你這樣的人,看到的只是一黨之私,何必打著為了大宋幌子,讓後世子孫看你們笑話!當然,若你們還有子孫,你們的子孫還沒有被蒙古殺光,他們會看到的!”
張玨指著陳隆之指責。四川安撫制置使雖然氣憤之色表于臉上,卻沒有一句反駁,張玨感覺得到自己的怒火越來越盛,他不想再說下去了,甩頭便走。
疾步到了門外,撞見上官夔。大概已知了上官夔的來意,張玨怒容中起了股哀怨,“我可沒動手!”這話不是說給上官夔听,說的對象是使來上官夔的人。
回到彭大雅的館舍,空蕩蕩的院子回響著他的腳步聲。張玨闖進房間,第一眼看到了桌上的包袱。彭大雅和水無漣正收拾著行裝。
“大哥急著要走嗎?”張玨看了行裝,不高興道。
“我已被去職,留在成都無用,打算明天就走了。”彭大雅說道。
“大哥急著走,是怕我惹出事吧?”張玨很有自知之明,“大哥放心,他們不惹我,我也不會對普通人使用力量。多留一陣吧,會有轉機。”
彭大雅笑他天真,“哪還有轉機?已成定局,早點走,讓人早安心。”
“怎麼說沒有?”張玨發了信心,“他們不就是弄了個吳申做代言人,面聖試探嗎?皇帝喜歡听吳申的話,他們就添油加醋。皇帝不喜歡听吳申的話,就棄掉吳申,反對他只是個卑微小人物。我不搞他們這些花樣,我到臨安去直接見皇帝,皇宮大內對我來說,與入酒樓茶館沒有區別。我會比吳申那小人更有說服力。”
“你要干什麼?”彭大雅驚得立即起身。
張玨更堅信值得這麼一試了。“當然是要皇帝收回成命。皇帝若不听道理,我便嚇他一嚇。五星聯盟裝神弄鬼,操控蒙古大汗,這方法我覺得可以一用。”
“荒唐!”彭大雅怒斥,“根本行不通!大宋的國事並非皇帝一人說了算!”
“若是不行,我就放把火,燒了皇宮和都城,到時一片混亂,誰還管得了四川這邊呢?”張玨主意已定,“大哥就在成都等消息吧!”
“君玉!君玉!”彭大雅跟著他追出。
張玨幾步出門,口哨聲響,奔雲馬自動奔來。他跨上馬,頭也不回,早一天趕到臨安更為要緊。
上官夔未知怎麼回事,但見彭大雅和水無漣緊追出,也猜得到他們起了分歧。上官夔欲追,但彭大雅都攔不住,他又怎麼勸得住。張玨已經跑遠,上官夔只好回頭看彭大雅的意思。“彭制置,這是……”
“君玉要到臨安去!不能讓他走!他會闖禍的!”可是彭大雅也追不上人了。
“夫君,我們該如何是好?”水無漣見事情完全出了他們意料之外,愁上加愁。水沖星的殺手們還埋伏在成都四周,張玨又要惹禍的樣子,變得復雜了。
彭大雅也沒有對策,對道︰“我們只能顧著一頭,水沖星的威脅近在眼前,更為要緊。我相信君玉只是一時氣憤。”彭大雅說這話時也無可奈何,“只求這邊的事能盡快解決了。”
院子里,一只鳥騰空而起,撲打翅膀飛了遠方。
小鳥飛出城,飛向城外樹林,落在了根樹枝上。樹下的人听到動靜,抬頭一瞥,說道︰“都統,盟主的探子回來了。”
這名宋兵打扮的人抬起手臂,小鳥又落了他手上。
鳥腿上綁了個小棍模樣的黑細物體,不及半指長。士兵把它取下,“盟主的探子隱蔽又機靈,就是不會說人話,我們還得裝上這麼個東西,才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棍模樣的東西是個攝像器,士兵按了開關,一道光從里邊射出,投在大樹上。彭大雅住所內發生的一幕幕呈現出來。
士兵大喜,“都統,雖然我們沒能阻止張玨回成都,但他與附馬發生了分歧,天助我也!”
冷酷的男子發了聲笑,“張玨和附馬並非真有爭執,假若附馬遇險,他還是會立刻回來幫忙。”
“不管真假,至少張玨暫時離去了。現在附馬身邊只有公主和另一個火王星人。公主我們自然對付不了,但那個火星人沒什麼厲害的,上次我們的人與他交過手,還傷了他。不是傳聞火王星人的身體刀槍不入嗎?結果還是會受。”士兵的笑有些輕蔑,“現在得想個法子,把他們分開。”
冷酷男子听後沉默了陣,“我一直在等這樣的機會,是時候行動了。”他冷冷地瞥見小鳥,“這次還得麻煩盟主的探子,為我們辛苦一趟。”男子粗糙的手掌撫摸小鳥。
鳥兒好奇地睜著綠豆般的眼楮,盯著他看,像是在思考他什麼用意。不過在大手的壓力下,不得不屈下脖子,手掌也擋住它的視線,它什麼都看不到了。
張玨奔行于東去的道路上,這條路他跑過幾次,閉著眼楮都知道岔路怎麼走,因而他完全心不在焉,想著各種心煩的事,想著彭大雅的種種為難,替他著急。
忽然間頭頂黑影掠過,這地方地勢平坦,又無遮攔,什麼東西都一目了然。張玨抬頭看到的是只鳥,可陽光之下,鳥的身上有東西反著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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