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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烈軒來到軍營書房大帳,沈君夜已經在里面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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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洪烈軒進來,沈君夜連忙請安,“老夫參見皇上。”
洪烈軒輕輕點頭,算是回應。
只听沈君夜道,“皇上,小女梅彤生前孤傲,小姐脾氣重,也是遭了懲罰,連死後也不得安寧。小女喪生多日,老夫想帶著梅彤的遺體回京,早日安葬,特來請辭。”
洪烈軒听到沈君夜的話,冷冷的看向他。若不是昨日听得那一席話,或許洪烈軒會信以為真。
可是他早已經知曉一切,現在卻親耳听著沈君夜將沈梅彤所遭受的一切,都歸咎在她性子孤傲,有小姐脾氣上,不由鄙夷。
“子不教,父之過,沈二小姐什麼脾氣,沈將軍應該一早便知。若是早些悔悟,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場。”
洪烈軒的話說的冷冷的,他渾身散發的怒意和殺氣是那麼明顯。征戰沙場,血里拼殺,沈君夜對這種感覺極為敏感。他的心不由生出一種恐懼,忍不住會覺得洪烈軒似乎已經知曉了一切。
若不是昨夜房頂有人偷听,沈君夜不會如此倉促的開口說要走。他想帶著沈倩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保全她的性命。
不想去也不敢去深思洪烈軒所說的“早些悔悟”到底是指什麼,沈君夜輕輕點頭,直道,“皇上教訓的事,是老夫無能”。
沈君夜一生戎馬,又撫養沈瑩瑩多年,是他心底的那個小女孩的父親,洪烈軒不想深究苛責。
良久,他才輕輕開口,“沈將軍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明日一早啟程,老臣和倩倩一起,一路上也不會太孤單。”沈君夜輕輕的說著。
洪烈軒輕輕蹙眉,只這一句話便明了了沈君夜心里打的是什麼算盤。
“沈姑娘是沈木甦的千金,對嗎?”冷不防開口,洪烈軒目光灼灼的看向沈君夜,他不想拆穿誰,只不過他想看看,自己那口口聲聲說著忠誠的臣子,是以何種面孔在他面前說謊的。
沈君夜輕輕點頭,“是啊換上,木甦與老夫本就是兄弟,幽關城大亂,卻一直沒有找到木甦,倩倩孤身一人,老夫不放心。”
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洪烈軒整個人瞬間冰冷。
半真半假,永遠說的都是最利于自己的那番話。洪烈軒猛然懷疑自己的能力。
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哪一個不是他挑選出來,百般歷練的?可是,前面出了暗衛叛變,現在連一直中心更跟的沈君夜也開始說假話。
洪烈軒無奈搖頭,良久才輕啟雙唇,“就是不知,沈姑娘是否願意跟沈將軍離開幽關城?”
洪烈軒輕輕的說著,就像是在先聊一件與他毫無關系的小事。
只是他心里清楚,沈倩倩知道自己的身份,對他又傾慕有加,一心想代替沈瑩瑩,當上皇妃,那麼很可能當初沈梅彤尸體被盜,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昨日夜里,沈倩倩只說偷盜尸體,肢解沈梅彤,為的是報復東方曉,設計陷害沈瑩瑩。可是現在,洪烈軒隱隱覺得,或許這些都是次要的,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不想離開幽關城。
沈梅彤尸體不見了,沈君夜必然留下,而她也恰好沒有了離開的理由。
只是洪烈軒疑惑,若是真的如他想的那樣,沈倩倩處心積慮的制造事端,想要留在幽關城,真的只是為了離他更近,想要接近他這麼簡單嗎?
听到洪烈軒的問話,沈君夜身子一震。他自然知道沈倩倩不願意離開,可是他不明白,洪烈軒為什麼能夠感受的到。
疑惑的看向洪烈軒,沈君夜不知該如何回應。
看著沈君夜尷尬懷疑的樣子,洪烈軒才輕輕開口,“朕只是覺得,沈姑娘的父親沈木甦還沒找到,之前她就為了父親不願意離開幽關城,現在她會願意嗎?”
洪烈軒特意在“父親”、“願意嗎?”上加重語氣,刺激沈君夜說實話,可是他的話並沒有讓沈君夜慌亂,反而讓他松兒一口氣。
沈君夜看著洪烈軒,滿是為難的輕輕回應道,“這孩子孝順,老夫知道。只不過現在兵荒馬亂的,她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所以即便她不願意,我綁也要帶她走。”
一席話讓洪烈軒哭笑不得,如此顛倒黑白的說辭竟然是從他的心腹大將口中說出來的,讓他唏噓不已。
“孝順”,想到這兩個字,洪烈軒忍不住將兒時的那個天真的小女孩和現在的沈倩倩做對比,一個是純真的天使,一個是地獄的惡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心痛于當初鐘情的那個小女孩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可是洪烈軒並不糊涂。
他冷笑開口,“既然如此,那沈將軍就多費心吧。沈姑娘一個人孤苦伶仃,沈將軍可要好好教輔。若是再出一個性子驕縱的沈梅彤,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天子腳下,別怪朕不念情面。”
洪烈軒的話讓沈君夜身子一顫,心底的焦躁忍不住再次升起,一顆心亂成一團。
洪烈軒的性子沈君夜了解,洛雲天子,殺伐果斷,言出必行。可是沈倩倩呢,一心撲向洪烈軒,不管不顧,她敢殺了沈梅彤,設計嫁禍沈瑩瑩,她就敢親自動手。
這一瞬間,沈君夜懷疑,現在將沈倩倩帶離幽關城,帶回京城,到底是對是錯?
無奈洪烈軒的話,沈君夜來不及多想,硬著頭皮回應,“是,老夫謹記皇上教誨,一定盡心盡力,不重蹈梅彤覆轍。”
于沈君夜的話,洪烈軒無所謂信與不信,他說這一番話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論沈倩倩在哪,都不可以多生事端,傷害沈瑩瑩。若是有違此令,定斬不饒。
一次縱容,已經是洪烈軒的極限,絕不會有下次。
不再理會沈君夜,洪烈軒大步離開軍營大帳,留下沈君夜一人在大帳之內。
跪著的沈君夜在洪烈軒走後,身子陡然一軟,坐在地上。
額頭汗水涔涔,沈君夜無奈苦笑,“向我沈君夜戎馬一生,勁歌鐵馬殺敵無數,最後居然落到這步田地。真是報應……報應啊……”
沈君夜輕輕呢喃,忍不住想起上官若兒。“若兒,若是你在天有靈,保佑我們的女兒能夠不生事端,風平浪靜、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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