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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biquge001.com "夫人,這都什麼時辰了——"是關月秀的聲音,關月秀的聲音是慵懶的,不用看侯夫人也能猜的到,如今的關月秀必然小鳥依人一樣縮在欽國侯身邊,她的聲音嬌媚的不像樣子:"夫人不是教導我們要小心伺候侯爺嗎?冰天雪地的,外頭那麼冷,這時候讓侯爺起夜,萬一凍著了怎麼辦?"
房里沒了動靜, 父穿衣裳的聲音似乎停了下來.
夜極靜,廊下昏黃的燈火落寞的照著侯夫人,照著她單薄的衣裳,照著她有些慘白的臉.她凍的牙齒打顫,聲音也是顫顫的:"若在平時,也不敢半夜來打擾侯爺,實在是天晴她病的……"
"夫人可給天晴小姐請了大夫了?"
"請過大夫了,我親自熬了藥給天晴喝下了.只是身上還熱著……"
"夫人真是會說笑,活人身上自然是熱著的,若身上不熱了,那不就玩完了?"關月秀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了出來:"夫人既然給天晴小姐請大夫看過了,想來無妨礙的,喝了藥休息休息也就是了,小孩子頭疼腦熱的,也不稀罕."
"可是……"
"侯爺困的很呢,明兒早上還得上朝呢,若明日天晴小姐再有不適,侯爺自然會去瞧的,夫人還是請回吧,外頭也怪冷的,是吧侯爺?"
侯夫人的嘴唇動了動,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關月秀果然伶牙俐齒的,她雖想著見侯爺,可奈何侯爺在房里不發話,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侯爺,還是讓夫人回去吧.外頭冷呢,再說,天晴也需要夫人照顧,難不成弄的闔府上下全病了才好?"
"夫人——你先回吧."欽國侯打了個呵欠, 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欽國侯脫掉了穿了一半的衣裳.重新躺回了被窩里:"大夫既然來看過了.想來是無礙的,改日本侯再去看她,她喝了藥.先歇著吧."
侯夫人福了一福,在小廝同情的目光中往回走.
她甚至不知道是怎麼回的房間.
只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像是騰雲駕霧一般,腦子也昏昏沉沉的.她能想到剛才侯爺房中關月秀的得意和侯爺的冷漠,那種說話的聲音.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天晴是欽國侯親生的女兒,他尚且無動于衷,何況她這位夫人呢?
天晴喝了藥以後,迷迷糊糊的叫了約有半個時辰的爹娘.這才沉沉的睡去,身上發了汗,寢衣都濕透了.侯夫人拿著干毛巾一點兒一點兒的給她擦拭著.
燭台上搖曳的蠟燭快要燃盡了,燭火高高低低.飄忽不定.
燭火有氣無力的散布在侯夫人房中,房中清瓷花瓶,唐代牡丹花瓷盤,漢代白玉如意,也都昏昏沉沉的.
這些東西,都是當年欽國侯送給侯夫人的,只因侯夫人喜歡.
可如今,這些東西還在,欽國侯的心卻早已不在了.
侯夫人早料到這一點,但望著榻上微弱的天晴,她還是一陣鼻酸.
她們母女,如今竟然不如一個戲子.
這若是傳出去,一定是天大的笑話.
小幾邊的炭盆里,炭火快要熄了,微弱的火星一明一滅的,支撐的十分不易.
婢女新夾了幾塊炭進去,拿著蒲扇輕輕扇一扇,炭火又升起來,屋子里也暖和了不少.
侯夫人望著燃起的炭火發呆.
婢女小聲道:"夫人早些去睡吧,天就快亮了."
"我想守著天晴."
"可是……這樣熬下去夫人怎麼撐的住呢.還是去歇著吧,這里有奴婢守著."
"也只有我跟你守著天晴了."侯夫人眼圈紅紅:"侯爺他……唉,不說了."
"夫人,奴婢想著,或許侯爺有心來看天晴小姐也說不定,只是四姨太太她……攔著……四姨太太的心也真狠,天晴小姐都病成這樣了,她還霸佔著侯爺,以前二姨太太三姨太太也沒有如此不守規矩.夫人你是正經夫人,以前侯爺常讓夫人侍寢,夫人尚且勸導侯爺要雨露均沾,不要讓其它姨太太難過,可四姨太太剛進門多久,就這樣霸佔著……"
"那不是霸佔."侯夫人苦笑:"各人的本事罷了."
"可是……"
"好了."侯夫人打斷了婢女的話,她不是一個**發牢騷的人,再說,現如今的情形,發牢騷又有什麼用呢,倒像個怨婦似的遭人厭煩.
侯夫人摸了摸天晴的額頭,天晴的額頭依然很燙,這讓她擔憂.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一直到次日,又喂天晴喝了兩副藥,可天晴依然是高熱不退,說胡話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侯爺朝廷里事務繁忙,也沒來看望天晴.
關月秀倒是派婢女來打探過消息,侯夫人只說天晴正在養著,藥也在喝,那婢女便道:"我們四姨太太說了,天晴小姐生了病,又不見好,她也不好來看望的,若過了病氣,再伺候侯爺,不是把病氣過給侯爺了?那可是不得了的."
侯夫人笑笑.
婢女像只麻雀一樣蹦蹦跳跳的給關月秀回.[,!]話去了.
侯夫人倚在門口,望著滿目蒼涼的雪不言不語.
她的婢女看不過去:"夫人,四姨太太得寵,連她的婢女也……夫人听听剛才她們說的話,哪里是來探望天晴小姐的,分明是來炫耀的,不過是侯爺多寵幸了她些,她就……時時刻刻掛在嘴上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我早說過了,那是她的本事."侯夫人苦笑:"高門大院的女人,得了寵幸,自然是莫大的榮耀了,她處處炫耀,也無可厚非."
"可是……"
"別說了,只要天晴能好起來,別的,我什麼也不在乎了."侯夫人轉身去看天晴,天晴嘴里一直叫娘,叫的她心都要碎了,她呵了呵手,把溫熱的手放在天晴額頭上,天晴的額頭燙的怕人,侯夫人拿了塊熱毛巾蓋在她額頭上,想著幫她拉拉身上的錦被,不料卻看見天晴身上起了豆大的包.
這些豆大的包,起起伏伏,細看之下,是透明的,里面似乎有水份一樣.而且數量不少,天晴的額頭上竟然也有一個.
很快,大夫便來了,說是起了水豆,要把房間隔起來,不能通風透氣.
侯夫人交待下人們,把門口的簾子換成厚厚的棉簾,在天晴床前懸上厚實的帳子,除了伺候吃飯擦洗的人,其它人一律不準進到房里.
侯夫人自己,衣不解帶的在房里伺候.
濃烈的藥味在房中彌漫,因為房子被圍的密不透風,這些藥味兒發散不出去,統統聚在屋里,旁人聞了,忍不住皺眉.
天晴臉上的豆越來越多,幾乎是密密麻麻的.
她身上的豆也越來越多,紅一片黃一片的,水汪汪的,讓人揪心.
她身上發癢,一直想撓,侯夫人只得時時刻刻的盯著她,生怕她撓破了皮,以後會留下疤痕.
如此精心照顧,侯夫人的眼圈都黑了.她幾乎是沒日沒夜的看著天晴,生怕她有一點點的閃失.
欽國侯難得來看天晴,還沒掀簾子進去,便有小丫鬟攔著:"侯爺——小姐不能見風."
侯夫人隔著門簾跟欽國侯說話:"侯爺,大夫說天晴正在關鍵時期……"
"哦,听說最近你衣不解帶的伺候著?"
侯夫人小心的將簾子掀了一個角,她走出來站在欽國侯面前,福了一福,本欲說話,卻因身子疲勞,倒先打了一個呵欠:"侯爺……伺候天晴不是我分內的事麼?我是她的娘,做這些,實在是應該的."
欽國侯皺眉,不是因為侯夫人說了什麼,而是因為侯夫人不施脂粉,衣衫不整,臉色蠟黃,眼圈發黑,雙目無神,嘴唇干裂,渾身上下還彌散著一股濃烈的藥味兒,就像個穿了衣裳的藥罐子.這樣的形象,簡直跟以前溫柔得體,端莊美貌的侯夫人判若兩人,若不是親眼所見,欽國侯還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女子,就是他的結發妻子.
"既然天晴不宜見風,那……我先回了."欽國侯轉身就走,沒有多看侯夫人一眼,很怕侯夫人會突然追上來似的,他快馬加鞭的離了侯夫人那里,直奔關月秀那里去了.
關月秀房里燃著裊裊娜娜的桂花香.
鏤空赤金盆里的炭火溫度剛剛好.
圓桌上的茶還是溫熱的.
她擦了淡淡的脂粉,穿著煙青色羅裙,倚在窗下,望著窗外皚皚白雪,咿咿呀呀的唱著戲詞.
神韻優美,姿態勾人.她煙青色的羅裙給這慘白的冬季抹上了一絲顏色,顯的那樣別致.
欽國侯猛吞了一口茶,把關月秀摟在懷里,他已經忘了天晴的事了,只是喘著粗氣:"怎麼越看你越順眼了."
"侯爺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慌張?出了什麼事了?"
"沒有什麼事,不過剛從夫人那里過來."
"哦,原來是去跟夫人敘舊了啊."關月秀掙脫欽國侯的懷抱,伸出縴縴細指點了點他的眉心:"去看夫人而已,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侯爺嚇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攔著侯爺不讓侯爺親近他人呢."(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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