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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難覓意難追,幽窗染落暉。
http://www.kmwx.net/Book/0/1/碧簫聲斷影斜微,郁郁柳花飛。
..沉香骨,遠山眉,今知舊事非。卻將清夢付青幃,江風永夜吹。”
燭火輕搖,映弦坐在自己閨房的桌邊,細細讀著鳳漪留下的一闕《阮郎歸》。回憶起夢離說的話,于斯人斯事也大致有了一番了解。鳳漪年少時家道中落,父親獲罪在獄中亡故,母親不久染上重疾。為了給母親籌錢治病,鳳漪自作主張,投了這玫香院。一進青樓,便惹來周遭驚艷目光。當時玫香院尚有一位色藝雙絕的美女蕊君,一向都是士子名流爭奪的對象。蕊君靈心慧齒,性情豪爽,常常是高朋滿座,笙歌達旦。鳳漪雖才貌俱更勝一籌,卻並不與之爭寵。相反為人低調,迫不得已不願出來獻藝,因此也逐漸不被鴇母待見。不料某一日與蕊君出列迎客,卻遇到了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那個人。
那人夢離後來也曾打過幾次照面。印象中是個身形修長的年輕人,但每次來時都低著頭,下頷留著一把奇怪的胡子。夢離懷疑那人是故意喬裝。問起來歷,鳳漪卻不肯透露,夢離也就不再追問。只知道那客人頻來玫香院,其他人誰也不找,只與鳳漪共度良宵。而鳳漪也是除了此人幾乎誰也不見。好在那人出手大方,鴇母也便听之任之。听鳳漪自己所說,兩人該是心意相通,似乎還走到了山盟海誓的地步。
然而後來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那客人漸漸來得少了,直至杳無音訊。鳳漪相思成災,失魂落魄,挨了一段日子,決意取代被人贖身的蕊君,成為玫香院的頭牌。從此清簫艷曲,縱酒陪飲,名動八方,造訪者絡繹不絕。只是鳳漪堅持賣藝不賣身,為此還差點鬧出些禍事。鳳漪本是強顏歡笑以度日,也不知偶然得到什麼消息,受到刺激大病了一場,之後再也不肯拋頭露面。纏綿病榻半年有余,幽憤下竟跳江自殺,成為玫香院里一段傳奇。
淅瀝瀝,夜里忽下起了小雨。映弦听著窗外雨聲,倍覺壓抑惆悵。一腔愁緒也不禁飄到了沐陽江邊,仿佛正見到一年前的端午之夜,鳳漪姑娘帶著淒苦而絕然的表情投江的畫面。冰冷的江水從四面八方洶涌而至,很快沒過頭頂,將鳳漪卷走,猶如卷走一枝枯卉……一年後,此地依然是急管繁弦,每晚演繹盛世之歡。
卻將清夢付青幃,江風永夜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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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流逝。映弦這段時間與紀凌荒對劍,心中總藏了一股郁忿之氣。柔絲劍握在手中,怎麼也不听使喚,劍招凌亂得不成樣子。這一天紀凌荒終于開口問道︰“商姑娘可否有何煩心事?”映弦不知如何作答,支吾道︰“沒……沒什麼。”
紀凌荒道︰“我本來想從今日開始正式教你一套劍法,但是以你目前的進展,卻不好說了。要是練劍時不能心神合一,極容易傷人傷己。”
“傳說中的走火入魔,對麼?”映弦脫口而出。
紀凌荒一怔,搖頭道︰“這離走火入魔,還差得很遠。”
“……哦。”
“所以呢”,紀凌荒拾起地上的柔絲劍,遞給映弦︰“希望你能更集中精神一些。若是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紓解紓解。”
映弦接過長劍,心中涌過一陣暖流,感動地說道︰“多謝紀公子。”
“不用謝我,我只是不想教徒弟教了半天,也沒個長進。”
映弦一顆心砰砰直跳,迅速在腦海里搜索話題,忽然靈光一閃,問道︰“對了,上次听你說要想辦法提醒皇子殿下注意那三個……那三個人,不知想出什麼好法子了麼?”
紀凌荒奇道︰“你是在擔心這個?”
映弦臉龐微燒,說道︰“也算是吧。”
紀凌荒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其實我之前曾找機會勸誡過殿下,說此三人心術不正,就怕以後會興風作浪,可惜殿下怎麼也听不進去。非要說這三人是流落民間的奇人,不可以常情度之,你說可氣不可氣?”
映弦撓撓頭道︰“以殿下目前對三人的信任程度,要是沒有證據,怕是很難讓他相信了。”
“說實話,我制造過證據。”
“制造證據?”
紀凌荒道︰“我自然知道江九兒幾人不是什麼善輩。殿下偏偏不信,所以便跟他商量好,讓他與幾人單獨相處時故意漏下點什麼財物,看這幾人撿到了是歸還給殿下呢,還是私自藏起來。”
“結果呢?”
“不出我所料,這三人當然是私吞了。”
“那他還能容忍?”
紀凌荒苦笑道︰“這皇子殿下的思維,卻著實非同一般。當時便拿出陳平被讒來說事。”
映弦聞言一愣,頃刻明白了過來。
當年楚漢之爭時,魏無知將陳平引薦給劉邦。陳平迅速受到重用,引起了周勃和灌嬰的不滿。兩人便在劉邦面前進讒言,說陳平在家時與嫂子偷情,後來投奔魏國未果,逃到楚國,最後才歸順了漢王。現在監護軍隊,居然還接受諸將的黃金,價高者方得好職位。如此看來,這陳平實在是一個反復無常的亂臣。劉邦听了便召魏無知責問。魏無知解釋說,他推薦陳平,看重的是他的謀略和才能,而漢王問的卻是品行。假使一個人有尾生、孝己那樣的孝行,卻無益于作戰勝負,您能夠用他們嗎?陳平所提出的謀略足以利國,至于偷嫂子接受黃金之類的事,又如何值得去懷疑他呢?
至于陳平本人,自然也是振振有詞︰侍奉魏王,魏王不能采用我的建議,所以才侍奉項王。項王也不信任我,只用他項家的人,所以我離開了他。我是脫光了衣服逃出來的,不接受黃金,就沒有錢可用。所以,假如我的計策可行,就請大王用我,如果不可行,那麼這些黃金都還在那兒,我封好後便送官。請大王允許我帶著這把骨頭回去。
映弦想起《史記》上這一段記載,啼笑皆非︰“這三人難道還能跟陳平相提並論了?還有,你倒成了進讒者了?”
“殿下只說,人皆有過,拾金不昧固然是美德,但愛財卻是天性。在地上撿到點兒錢,藏起來,德行上確實有虧,但他之所以將這三人留在府中,看重的並不是他們的德行。所以就不多去計較了。”
映弦沒好氣地道︰“看來他只要有人陪著玩耍便萬事大吉了。”耳邊又听紀凌荒說︰“殿下被三人誤導已深,如果我再多說點他們的不是,恐怕……反而會被殿下認為我居心不良。”
映弦不無擔憂︰“是啊。要是這三人合起來反咬你一口,就糟了。”
紀凌荒喃喃道︰“這三人合起來反咬我一口……這三人合起來……”忽然間,靈機一觸,不禁脫口道︰“有了。”轉身對映弦說道︰“謝謝你。”
映弦莫名其妙︰“謝我干什麼?”
“多謝商姑娘提醒,我已經想到對付那三人的辦法了。只是還需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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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凌荒沒料到,時機比他自己想象的來得要快。
原來江九兒三人因受寵于司徒曦,在信王府早已是目中無人、飛揚跋扈,平素說話行事都毫無顧忌。但日子久了,難免各自起了妒忌之心。在一起的時候相互吹捧,暗中卻總是攀比司徒曦的賞賜。時不時又在府中其他人面前中傷對方一句。只不過,江九兒是輕描淡寫,梓安是陰陽怪氣,佟齊卻常常做出義憤填膺的樣子。而這一切都悄無聲息地落在紀凌荒眼里。
一日,司徒曦在府里宴飲,心血來潮與眾人進行“投壺”的游戲。“投壺”源于射禮,盛于漢唐,即是在席間設置一個大酒壺,參與者站在適當距離之外向壺內投箭。投中多者獲勝。放眼信王府,佟齊堪稱個中好手,不但箭無虛發,還能巧妙利用酒壺構造,讓箭桿入壺之後又躍出,當即抓住重投。如此重復達數十上百次,精彩利落,讓人眼花繚亂。司徒曦看得歡喜,每次游戲結束後便用些小玩意兒賞賜勝者,而以佟齊所得最多。後來梓安琢磨了一陣子,便在投箭時加入了一些舞蹈的動作,雖然不夠驍勇,卻自有一段嫵媚生動的姿韻,也令司徒曦開懷不已。
今天的投壺,又是以佟齊得勝而告終。司徒曦便當場賞了佟齊一頂錦帽。紀凌荒說道︰“勝者當留下來收拾酒壺,以示對殿下的感謝。”司徒曦不知其意,拍著江九兒與梓安的肩膀表示安慰,幾人嘻嘻哈哈一陣,相繼離席。
佟齊渾然摸不著頭腦,便杵在原地,等下人漸漸散去,看著紀凌荒抱著酒壺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往酒壺里瞅,臉上一副迷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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