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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光轉眼即過,高南連續蕩平紫星族與天海宗的事跡依舊流傳在街頭巷尾,成為修士與凡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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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南端起面前溫熱的茶水,輕抿一口,耳中听著關于自己的傳說,放目遠眺,八百里汪洋盡收眼底,一時間恍若夢中。
曾幾何時,他還是被一兩只小妖就逼得被迫離鄉的少年,可如今,已成峙立人間巔峰的存在,處處都有著自己的傳說,甚至就在這八百里大湖之邊,都有著一處亭子,說是自己曾飲酒悟道的地方,可見名聲真的是傳遍了八方。
“這位兄台,在下可否拼個桌子?”
突兀的聲音從高南一側傳來,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只見說話之人面白如玉,劍眉朗目,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英武不凡的氣息。
高南心底暗驚,到了今天這個修為,很少能有人讓他生出危險之感,可眼前這個青年,竟帶給他毛骨悚然的可怕感覺。
表面上神色不動,伸手道︰“兄台請隨意。”
青年含笑落座,也不客氣的端起茶杯,將芳香的茶水一飲而盡。
“兄台此般可就浪費了此地上好的茶葉了。”
高南慢慢品茗,溫潤的目光投在青年身上。
青年放下茶杯,手指輕柔的摸在杯沿,望著遠處如處子平靜的湖面,淡然開口︰“閣下身負逆天之火,日夜都有著被天庭擊殺的危險,而且還會連累親人,這般活著不累嗎?”
啪
茶杯在指間碎裂,高南殺氣騰騰的盯住對面的青年,道台上三昧真火劇烈升騰,好像要摧毀任何可見的一切。
“你到底為何人?”
青年淡然一笑,豎起一根手指,在指尖邊緣冒出一縷令人頭皮發麻的火苗,明明只有一縷,但卻有著不可侵犯的霸道氣勢。
呼
道台上三昧真火瘋狂燃燒,幾欲透體而出,高南即便再傻也從真火的異象中得出了答案,盯著青年的目光一字一頓道︰“你是紅孩兒!”
“看來你也察覺到了,不錯,我就是紅孩兒!”
青年頭頂肩頭各自飄出三朵赤紅火焰,洶洶燃燒,周遭的空間都變得扭曲顫抖,這還不是刻意激發,只是火焰本身帶有的霸道威能。
體內三昧真火仿佛受到挑釁,瞬間翻騰不已,透出身體,劇烈的跳動。
同樣的三昧真火,同樣可怕的威力,高南與紅孩兒的目光在半空激射出璀璨火花,當兩個擁有同樣技能並且背負了同樣命運的人踫撞在一起,勢必要踫撞出更激烈的火花。
閣樓毫無預兆的炸裂,高南與紅孩兒同時破樓沖出,劃過水面,踏立在平靜無波的湖泊之上。
“閣下此來到底何意?”
紅孩兒微微一笑,開口道︰“原本我自東海出來,是奉命前來說服你皈依佛門,可見到你後,我才發現你要遠比我堅定的多,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那你是打算就這樣回去了?”高南被他整得有點暈乎。
紅孩兒搖頭︰“不,我打算殺了你,因為我清楚背負使命的難受,或許自己死無關緊要,但要連累親人,卻是無法承受之重!”
“如此說來,我還要謝謝你了。”
高南目光愈發的冰冷,不管他到底出于什麼目的,但既然想要自己的命,就做好死亡的覺悟。
紅孩兒不再多說,對著鼻子輕拍兩下,張口噴出了滔天火焰,熾熱的三昧真火擦著湖面向著高南蔓延,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溫度駭人,卻是不焚燒半分水面,對于三昧真火的掌控達到了一個極致。
高南舍棄其他戰力輔助,同樣是只用三昧真火,雖然掌控上是要差上不少,但是在攻擊上,他自認不輸于任何人!
三朵極限壓縮的三昧真火懸浮身前,高南雙掌探出,一左一右握住了兩團恐怖的三昧真火,然後向著中央那團最為旺盛的那朵,驟然按去。
三團真火在高南心神的強制下,緩緩的融合在一起,爆發出了強悍氣息,一股壓制不住的爆發力透過火團彌漫開來。
紅孩兒詫異的看了一眼高南施展出的手段,這還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攻擊招數,利用真火不可壓縮卻又強自融合的反斥力來提升一瞬間的攻擊力,也算是突發奇想了,只是……
“雕蟲小技,讓你看看三昧真火到底該如何用!”
火焰噴出,焚燒無窮,成為一座牢固的火焰牢籠困死了高南去路,而轟出的那團融合的三昧真火,卻僅僅轟開了一層簾幕。
看到高南變色的臉龐,微微一笑︰“三昧真火雖然逆天,但也不是不可掌控,只要完好的溝通,就可讓他成為自己最優秀的伙伴,看好,這才是真正的三昧真火。”
右臂猛然掃過,無匹的勁風推動了三昧真火的行進,剎那間席卷八荒,而牢籠的中央更是突然竄出四條火龍,張牙舞爪盤旋著沖向高南身軀。
這一刻,高南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老君得八卦爐中,無解的火焰對著自己洶涌撲來,足以焚燒盡肉身的一切。
呼
火焰沖出,霸道的吞噬了高南的真火,瘋狂的向著周身蔓延而去,層層肌膚都被生生煉化虛無。
高南道台顫動,同樣的真火,可是爆發力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他需要前進的道路還很長很長,但起碼現在不能倒下,因為那意味著自己的認輸!
轟隆隆
道台浮出頭頂,中央跳躍的火苗展露出驚世的霸道,空間扭曲,變為了幽黑色的冰冷宇宙,一切的生靈都嚇的瑟瑟發抖。
“爆發力我的確不如你,但皈依佛門的你,逆天之意還有多少,現在的你,配不上三昧真火!”
怒雷般的吼聲震動天地,風雨齊至,雷霆滾滾,高南傲立湖面,根根長發飄舞,無窮無盡的神力從道台供應全身。
紅孩兒身軀搖晃,三昧真火也變得明滅不定,配不上三個字重重砸在了他的心田,皈依佛門的他,還是曾經滿懷豪情壯志的他嗎?
今日出來尋找高南,到底是因為成為了佛門的鷹犬,還有因為心中最後的不甘,是否勸服了高南便能讓他德行更高,是否殺了高南,就能斷了世間最後一絲曾經熱血青年的不甘?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走到今天,堂堂神妖牛魔王的兒子還真那個無懼天地,敢戰猴頭的紅孩兒嗎!
不是,不是,配不上,配不上!
紅孩兒張口吐血,識海中不斷翻滾著高南的喝問,配不上啊,哈哈,委曲求全了這麼久,原來什麼都沒換得,只換來了配不上三個字!
“高南小兒,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咳血的紅孩兒渾身燃燒起熊熊三昧真火,每一縷都可蒸開八百里湖水,每一束都能燒穿頭頂的蒼天,傲立火焰古戰車之上,道道紅霞染遍了天宇,轟隆沖鋒,像是漫天星辰墜落,震潰九天,擊破鉛雲,化為一道不朽的神虹,照耀古今未來,刺破蒼穹殺來!
高南雙臂一展,身形拔高數丈,道道霞光自道台升起,玄奧經文不斷的在天地回蕩,毀滅頭頂天宇,這是高南的道經,是摧毀一切虛偽的高高在上的破字道經!
“高南,來吧,一擊分勝負!”
血液化無的紅孩兒披散開黑發,臉龐上現出已經無數年都未見的放肆笑容,那張已經快被故作淡定凝固的面容,終于再次像極了他,那個放火燒天地的紅孩兒!
高南托起道台,逆天的瘋狂使得道台與三昧真火都瘋狂起來,發出山崩地裂的海嘯之聲,仰天狂嘯一聲,踏裂天宇,如蠻龍出世,粉碎了虛無,壓得眾生顫栗,身後星辰轉動,上斬三十三重天,下戰十八層地獄,悍然迎向了沖來的紅孩兒!
剛感覺到天地變化的天上、人間強者都紛紛露出驚容,心神在第一刻探至此地,就是正閉關的東海觀世音也睜開了平和的雙眸。
“紅孩兒,你終究是不能為我佛門所用,難道逆天火焰帶給你的尊嚴真的重過一切嗎?”
長久的嘆息,西天雷音寺敲響了久久不歇的哀嘆鐘聲,仿佛是為天地悲痛,又好像只是為紅孩兒送行……
火焰古戰車崩碎,所有火焰都灑落四方,燒滅了一方星域,蒸干了腳下八百里湖泊。
高南托著道台,眼神復雜的看向已經擦身而過的殘破戰車,上面站著一名火紅的青年,俊朗的笑容始終未變,深深的烙印在了這片天空,這方大地之上。
伴隨著青年暢快的笑聲,破開虛無,駛向了幽黑不知所終的宇宙深處……
高南回憶著最後時刻的情形,在兩人最強一擊踫撞的剎那,紅孩兒選擇了放棄,任由自己的攻擊打向了無盡天宇,轟開了埋葬神體的黑暗宇宙大門,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最後尊嚴的保留,從始至終,他紅孩兒都沒變,永遠都是那個喜歡扎著小辮,無畏天地,不拜仙佛的少年,是那個倔強到死也不會吭一聲的妖族少年。
“此後的使命全都壓在你的身上了……”
充滿無奈與解脫的聲音從逐漸消散的古戰車傳來,飄蕩著只鑽進了高南的耳中,讓高南感到無比的沉重,若他打出那一擊,死的那人是誰,不可預料!
轟隆隆
戰車遠去,在黑暗中點燃了一絲光亮,為那片永恆孤寂與冰冷的世界帶去了些許的溫暖與明亮。
而這一切對高南來說,那便是一種在黑暗中叫做希望的東西,人間只要還有希望在,青天永遠為青天,沒有高高在上,也沒有低低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