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筆趣閣</font>已啟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請大家牢記最新域名並相互轉告,謝謝!
確切一點說,是因為李師道听信了別人的讒言。
www.biquge001.com這里的別人,當然是他的親信,不但是親信,而且是最受李師道寵信的鐵桿。前面說過,判官李文會和孔目官林英是李師道的親信,但他們卻算不上李師道的鐵桿。當然,他的鐵桿不止一個,而是有好幾個,具體地說,是六個。六個鐵桿,其中三個是男人;至于另外三個,當然是女人。三個男人分別是家奴胡惟堪、楊自溫和孔目官王再升;三個女人有兩個是他曾經的婢女,現在的管家婆,蒲氏和袁氏,至于另外一個,來頭就有點大了,因為她是李師道的老婆,魏氏。這六個男男女女,再加上一個紈褲子弟李師道,就組成了淄青的智囊團和決策機構,淄青所有的大事小情,最終的處理意見,都由這七個人決定,至于淄青大大小小的官員、將領和幕僚,只有听吆喝的份,要想參與決斷,作夢!
一般而言,這七個男男女女的領袖,自然非李師道莫屬,畢竟,李師道才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淄青十二州的一把手。但事實上,真正說話當家的是魏氏,李師道的老婆魏氏。不要誤會,魏氏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悍婦,但不要忘了,她是女人,而且是李師道最寵愛的女人!女人屢試不爽的絕招之一,就是吹風,枕頭風!魏氏的枕頭風一吹,李師道就立馬暈菜,乖乖就範。
除了吹風,魏氏還有一個獨門絕技,也是吹風,不過不是一個人吹,而是六個人一起吹。一個老婆,兩個最受寵信的婢女,兩個同樣最受寵信的家奴,再加上一個孔目官,六個人中倒有五個是李師道最寵愛的家人,你來我往的輪番轟炸,優柔寡斷的李師道又怎能招架的住?實踐證明,魏氏的這招獨門絕技可謂無往而不利,是名符其實的必殺技!
納子獻地?門都沒有!不要說門,連窗戶也沒有!魏氏咬牙切齒的想。當然,魏氏在乎的不是獻地,事實上,不要說只貢獻出三個州,就是獻出十個八個的,她也不在乎。反正,只要自己的丈夫還是淄青的最高長官,就耽誤不了她吃香的喝辣的,也耽誤不了她穿金的戴銀的,多幾個州少幾個州,管我屁事!魏氏在乎的是納子,是的,兒子,只有兒子,才是魏氏的心尖尖、肉蛋蛋。什麼?將兒子送到長安,給人家當人質,看人家的臉色,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說不定腦袋就會搬家?想什麼呢?睡迷糊了,還是馬尿灌多了?那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啊,我怎麼舍得!別忘了,來年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們還要一起去看牡丹,曹州牡丹那可是甲天下的呀!
這是陰謀,這是別有用心者向長安示好的陰謀。可是,憑什麼?憑什麼你們討好長安,卻讓我交出自己的兒子?不行!絕對不行!我一定要粉碎他們的陰謀,不僅要粉碎他們的陰謀,還要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李公度,李英曇,我一定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說干就干,魏氏立刻召集她的五個同類,緊急布置了分工,六個人開始走馬燈般在李師道的耳朵邊聒噪。今天,你說,我們坐擁十二州,憑什麼獻給長安?明天,我說,明公手握數十萬精兵良將,又何必懼怕長安?上午,她哭哭啼啼的說,舍不得兒子;下午,他就忙不迭的溜須拍馬,說,您比吳元濟英明神武的多,怕什麼?午飯時,這個說,如果力戰不勝,再獻也不遲。晚飯時,那個說,李公度別有用心,不能听他的!
一輪狂轟濫炸,李師道果然改變了主意,兒子,左看看,右瞧瞧,還真有點舍不得,那就留在自己身邊好了;已經準備獻出的那三個州,自己留著收點賦稅,豈不是更妙?至于那個李公度,還有一個叫什麼?對了,李英曇。這兩個家伙危言聳听,居心叵測,一定是反賊高沐的殘渣余孽,殺掉算了!這下子,李公度的良苦用心算是徹底泡湯,他不僅沒能挽救李師道,沒能挽救李氏家族,就連,就連他自己的一條老命,也已經是岌岌乎殆哉!
眼看李公度的一條性命已經去了九成九,有人看不下去了,決心要拉兄弟一把。這個仗義出手,不對,應該是仗義出嘴的人,名叫賈直言,是李師道的幕僚。
賈直言,就像他的名字,並不是一個仗義直言的人。不要誤會,這並不是說他不仗義,而是說他不肯直言,因為,賈直言是一個聰明人,不是個莽夫,一沖動就不管不顧的犯言直諫,沖動是魔鬼的道理,他懂,非常懂。這件事,他冷眼旁觀已久,其中的毛竅,早已摸了個門清。他很清楚,要救李公度,說服李師道是沒用的,因為再完美的說辭,在枕頭風的強勁沖擊下,也會七零八碎,體無完膚。到時候,不但撈不出李公度,甚至自己也會搭進去,賠本賺吆喝的事,賈直言是絕不會去做的,何況,賠進去的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因此,問題的關鍵不在李師道,而在李師道的老婆,魏氏。但自己的身份是幕僚,魏氏則是主母,既無門路,也不方便,所以說,此路不通。至于那兩個婢女,蒲氏和袁氏,本來應該是不錯的人選,但她們整天窩在節度使牙門,與主母魏氏不離左右,也是無門可入。孔目官王再升,應該是六人組中說話最沒有份量的一個,估計夠嗆!數來數去,賈直言將游說的對象鎖定為胡惟堪和楊自溫,兩個李師道最寵信的家奴。
選好了突破口,下一步就是精心準備一套說辭,這套說辭必須一擊中的,重重擊在他們的軟肋上,令他們不得不放人,不敢不放人!那麼,他們的軟肋究竟是什麼?心虛!胡惟堪和楊自溫心虛的原因有兩個︰其一,他們冤殺了高沐,良心上多多少少有點過不去,午夜夢回的時候,說不定會出一身的白毛汗;其二,眼下的淄青危在旦夕,青天白日敢于橫沖直撞的他們,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到吉凶莫測的將來,未必不會心驚肉跳!這兩件事本來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系,但賈直言輕而易舉的將他們捏合在一起,嚴絲合縫,不留下一絲破綻︰“如今,淄青大禍將至,安知不是高沐冤氣所為!如果再殺了李公度……”搞定!
李公度吉人天相,再度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而他的同調,牙將李英曇就沒有這麼好命了!不敢動李公度,魏氏等人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全都撒在了可憐的李英曇身上。六個人湊在一塊一合計,用一根繩子,一根罪惡的繩子,悄悄結束了李英曇的生命。前有高沐,後有李英曇,眼看著戰友一個個無辜的倒下,不知李公度的內心是何等的滋味!
整件事情,最無辜,最哭笑不得的人其實是李遜,左常侍李遜,以及李遜背後的那個人,大唐天子李純,因為,李遜正是那個長安派出的使者。
興高采烈的從長安出發,一路跋山涉水,一路車馬勞頓,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鄆州。李遜卻驚奇的發現,李師道的兩個承諾︰納子,獻地,一個也沒有兌現。更讓他啼笑皆非的是,李師道竟然將他的蝦兵蟹將一股腦的拉了出來,一個個腆胸疊肚,耀武揚威,你別說,到也算得上威武。只是,這算什麼,示威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如果連這種小打小鬧的小把戲都hold不住,那我李遜還怎麼在江湖上混?干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雖然不怎麼看得起這個有點弱智的節度使,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李遜清了清嗓子,開始給李師道上課,內容無非是陳述君臣大義,剖析淄青禍福,李遜講的是義正詞嚴,李師道听的是哈欠連連。
望著眼前這個三八趕集四六不通的活寶,口干舌燥的李遜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家伙已經無可救藥,再浪費唾沫星子將變得毫無意義,是時候切入正題,盡快結束這場無聊透頂的談話了。
關于納子獻地的問題,你究竟是怎樣想的?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李師道懵了,李遜終于還是問到了那個他最不願意面對的問題。李師道的腦子里一片漿糊,他抓耳撓腮、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悄悄退了出來,著急忙慌的找到他的智囊團,那六個男男女女組成的高級智囊團。經過高級智囊團的緊急磋商,李師道給出了標準的官方答案︰對不起,因為父子私情,將士之意,事情遷延到今日還沒有成行,還麻煩您老人家親自跑一趟,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您放心,兒子,我一定會送;地,我也一定會獻!因此,請回吧,您呢!
李遜是堂堂大唐帝國的使者,不是三歲的小孩,當然看得出李師道毫無誠意。此刻,直到此刻,他才確定了一個事實,一個讓他啼笑皆非的事實︰自己被涮了!長安也被涮了!自己和長安都被眼前這個二百五給涮了!
李師道,你這個二貨,你將會為此付出代價,生命的代價!李遜嘿嘿一陣冷笑,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