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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那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扭過頭來,臉上涂脂抹粉的如同剛過奈何橋的小鬼一般,雖然不知周墨白所謂的“啵一個”是什麼意思,但看看架勢就明白了幾分,立刻嘟起血盆大口,向周墨白的臉上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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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這孩子……”周源對這次刊印《西游記》之事十分滿意,但當著龍秀才的面夸自己的孩子總有點不好意思,正好雙關給主客端來新泡的龍井,于是轉過話題,“哎,墨白剛才吃飯也沒在,這孩子上哪去了?”
雙關似乎也看出老爺的憤怒,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輕不可聞︰“少爺是和那個……吳秀才一起去的……”
《西游記》連載走紅,唐僧師徒西天取經,沿途降妖伏魔的故事在大江南北人人傳誦,客棧里整日熬夜趕寫書稿的吳承恩並也不知道,自己在士林之中一時竟然聲名鵲起,隱隱已經超越了當初給他寫序言的當今狀元沈坤。
永嘉,百花樓。
這就相當于青樓里的選美冠軍,在這個靠顏值吃飯的行當里,花魁這個詞語充滿了令人浮想聯翩的旖旎氣息,讓周墨白的兩只眼楮已經如桃心般彭彭地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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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秀才將周墨白的推銷方法細細呈報,其中不乏夸大其詞、添油加醋之詞,听得周源面露微笑、頻頻點頭。
“百花樓!”周源瞪大了眼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瞧公子您說的,咱可是開門做生意嘛……”**訕訕地笑道。
幾個衣著暴露、徐娘半老的姑娘在勾欄邊嫵媚地朝來往的男客免費拋灑媚眼,遇到目瞪口呆頻頻回頭的便嬌呼︰“大爺,上來玩會吧,包你滿意!”
“這個孽障!氣死我了!”周源氣得渾身發抖,回身四處搜索那根雞蛋粗的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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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承恩話未說完,就被周墨白一把拉住,直上百花樓里去了。
數排緋紅色的燈籠將這棟兩層院落裝點得色彩斑斕,院落里不時傳出劃拳行令、嬉笑打鬧之聲,兩個龜奴點頭哈腰地迎送著進出的各色客人。
周墨白這番自以為是行家老手的動作,殊不知在老.鴇眼里,這就是一個偷家里的銀子出來花天酒地的土鱉做派!
百花樓外百步之外,周墨白和吳承恩正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推推攘攘。
龍秀才半生蹉跎,到了這將近知天命之年,居然有了如此成就,心中不但扭轉了對東家少爺周墨白的印象,而且佩服得五體投地。
“吳大哥,告訴你,這個世界有錢就是這麼任性!”周墨白得意洋洋地轉身過去,指指自己的臉,“來,給爺們啵一個。”
說罷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看也不看隨手扔給老.鴇。
“別在這糊弄咱哥倆了,是哪個家伙砸錢比我們多是吧?”周墨白什麼心眼,看那老.鴇眼珠子滴流滴流直轉,早猜到里面的貓膩。
山東、江浙等各地書商紛紛慕名而來,在永嘉書社門口排隊簽訂訂單。龍掌櫃擴招了數十名工人,每日監工督促,加班加點刊刻書物。往往一批書本才剛印制出來,墨跡還未干透,便開始打包裝袋運送全國各地。
“ ”的一聲,門被推開了,準確地說,是被踢開。
“到底去哪里了?”周源奇抬起頭來,略感奇怪地問道。
老.鴇一臉尷尬︰“公子消消氣,都是老身這里的不是,其實這花魁如煙寄托在我百花樓,卻是賣藝不賣身的,再說花魁不過是個虛名,姑娘呀還要看床上伺候的功夫,不瞞公子說,這里還有幾位姑娘,可是繼承了老身年輕時候的全套功夫……”
“少爺的這招宣傳猶如神來之筆,各地書商紛紛望風而來,刊刻這部《西游記》所費相信不到一月就可全部收回。”
“回老爺的話,少爺剛才出去了。”
“兩位公子,里邊請——”
這日夜幕剛落,周府燈火通明,晚飯剛過,正廳之上,周源端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旁邊是書社的龍秀才,滿面得意之色,正在口沫橫飛夸贊周墨白。
“這個……不太好吧?為兄乃是……讀書人”吳承恩一邊拒絕,一邊忍不住探頭偷偷瞄了瞄勾欄里的嫵媚女子。
人未至,一個清脆的聲音先進來︰“哪位兄台點的花魁?”
“少爺剛才出去了……”雙關說話有點斷斷續續。
讀書人吳承恩最終讓步,小聲道︰“那說好,就喝喝酒……”
“這是個尊嚴問題!”周墨白儼然正色道,探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告訴那位客官,今兒晚上花魁如煙姑娘就得陪我們哥倆。”
“不過就是一頓慶功花酒,吳大哥切莫再推辭。”
“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還不是一樣娶妻生子,要學會享受生活,這次《西游記》暢銷,咱們可是大賺特賺,值得慶祝慶祝,這場慶功花酒是少不了的。”
“這個……為兄真的是讀書人……”
吳承恩正和一位姑娘眉來眼去喝著交杯酒︰“賢弟,這幾位姑娘也還蠻好了……”
“這麼晚了,去哪里呀?”周源端起案幾上的茶盞,輕輕啜了一口龍井。
說時遲,那時快。
龜奴看吳承恩衣著樸素,衣袖上還有油漬和補丁,看起來要多落魄有多落魄,本來沒什麼熱情,但再一看旁邊的周墨白衣著華麗,風度翩翩,趕緊笑臉相迎。
“你再說一次你不去!”
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連連道︰“好咧,春花、秋月,快來布置酒菜,招呼兩位公子。那誰誰誰,趕緊去把咱們的花魁如煙姑娘請出來,陪兩位公子喝酒!”
周源瞪大了眼楮,“噗”的一口香茗噴將出來,旁邊的龍秀才慘遭殃及,被噴得滿臉的茶葉。
周墨白後世也是個混世玩家,眼楮一乜斜,哼了個鼻音︰“什麼情況?你剛才收銀子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人生有時候一個偶然的機遇,也許就會改變你的一生。
老.鴇眉開眼笑地接過銀子,樂呵呵地出門去了。
周墨白一拍桌子︰“什麼家伙搶了咱們的頭牌,干什麼總還有個先來後到。”
周墨白前世沒少逛夜店,但古代妓院還是頭一次體驗,于是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搖頭晃腦︰“今日我和吳大哥吟風賞月,把你們這的頭牌花魁叫來,陪我們哥倆喝喝酒!”
吳承恩和周墨白剛一進門,一位涂抹得紅紅綠綠的老.鴇迎上來,滿臉堆笑道︰“兩位公子一看就是讀書人,這風度、這氣勢,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裝得出來的,不知道有沒有相熟的姑娘?”
香唇未至,一股大蒜味已經噴薄而出,燻得周墨白熱淚滾滾而下。
“為兄沒有帶銀子……”
永嘉書社作為《西游記》的出版發行商,此次獲利頗豐,不只如此,連同書社的其他書籍的印刷銷售生意都帶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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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
兩位濃妝艷抹的姑娘從回廊里應聲出來,將吳承恩和周墨白迎進旁邊的一間廂房,下面的男女僕人流水價地將各色華而不實的酒菜端上來。
“有客到——”龜奴高聲喝道,這是有錢大爺到的標志,按照潛規則,老.鴇就會親自前來招呼。
老.鴇的眼楮眯成一條縫,周墨白和吳承恩在她眼里仿佛變成了兩只金光燦燦的土鱉!
看來以前墨白這孩子是大智若愚、韜光養晦,別看他成天沾花惹草縱酒尋歡,真要干事的時候還是能干成事的。
“去……去百花樓了……”雙關有點吞吞吐吐。
老.鴇去了不大功夫,又折回來,面露難色地欠身道︰“兩位公子,另有一位客官也點了咱們的花魁,您二位不如……其實咱們這兒姑娘還有很多,春花秋月夏荷冬梅各有特色,公子何不嘗嘗其他口味?”
“今天龍掌櫃已經預支了現銀,足足二百兩……”
其實說實話,周墨白是對當初飛燕說的百花樓頭牌花魁如煙感興趣而已,今日借著慶功的機會,無論如何想來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