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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莊氏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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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正的兒子出息了，成為正江郡郡守。而原來的郡守，也就是他的女婿，到京城為官，而且還是位列九卿的“典客”。他雙喜臨門，如何不鋪開排場。
這聚香樓被擠得滿滿當當，似是整個月亭鎮稍有財勢之人，都被請來。
史正將臉一板，說道︰“你這是不想認我這世伯了嗎？”
史王氏見史老先生待莊氏特別，就來獻殷勤。她扯住莊氏的手，拉她入席，並說道︰“這位弟妹好生標致，看看這孩子，個個兒都那麼可人。”
史正生怕莊氏走，趕忙說道︰“你即來了，我如何能放你走。你父親走時，讓我照顧你，可你這孩子忒倔。罷了，舊事老夫也不再重提了。今日，你來便是最好的賀禮，要甚禮物。”
馮五嫂拿眼瞪他，暗暗擰了他的胳膊，咬牙低聲道︰“你莫不是被那狐媚子給迷住了？回去有你好受的。”
史王氏往後看了看，熱心詢問，“弟妹親自帶著孩子，怎不讓奴婢看著，你自己看著，怪累的吧。我的剛滿周的兒子，便由兩個奶娘帶著。”
馮五嫂臉黑了。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縱使她家財萬貫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莊氏自稱農人之妻，就是說比她高了兩個檔次。
馮五嫂氣得雙唇發抖，緊盯莊氏，想給她些顏色瞧瞧。
史王氏瞪了眼，豎了眉，若換成平時，早就捋了袖子要開罵了，可今兒老爺子特地吩咐過，若今日鬧事，必要將她打出家門，縱使老三來求也沒用。她只能忍了，並暗暗立誓，要好好收拾這皮癢的女人。
“你們快走吧。”小二的態度不似之前，大約听到莊氏在馮五嫂那里做過工，而且只有幾十個銅子，還不如他這店小二。他冷著臉，再次驅趕，“趕緊走，擋著我們的客人，我可要對你們不客氣了。”
馮五嫂依舊不快，可不似之前那樣，擰著腰肢，跟在馮五後頭進了聚香樓。
莊氏尷尬地將眉眼低下，恭敬地說道︰“世伯，惠兒初回鎮里，想帶孩子們到這里吃飯，沒想此處不接待，便準備走了。”
沈希和沈望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到了邊上。沈希怕沈望走丟，便一直拽著她。在途中，沈希總算知曉為何史正要包樓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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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莊氏很緊張，“即是這樣，惠兒便厚顏入席了。”
史正特地命人給莊氏安排位置。其他賓客的席位都滿了，唯有主桌旁史家女眷的桌子有空位，莊氏便入了這席。
聚香樓的掌櫃，和前來賀喜的人，趕忙過來迎接。史老先生就在大家的擁簇下入了席。
“好，這才對。”史正說道︰“和我一同進去吧。”
史正不高興了，瞟了一眼小二，“即是來吃飯，便跟世伯一起進來，這里的飯食是鎮里最好的。”
莊氏有些不適，卻不能失了禮數，只靜靜地說了句，“哪里。”莊氏怕沈平亂跑，就將抱在自己的膝蓋上。
席上有史正的兩個兒媳婦，還有他們的孩子。他的這兩個兒媳，二兒媳史張氏貌美端莊，三兒媳史王氏精明潑辣並且有幾分姿色。這二人離得遠遠的，見到便曉她們不和。大概是史老先生特地囑咐過，她們倒也相安無事。
莊氏嘴唇發白，臉色發青，原以為她是個端莊的好人，卻不想與那目光短淺，刻薄的村婦一般。她是個溫柔的人，不想和那無知村婦一般見識，當即壓住火氣，和聲道︰“我素知五嫂向來慷慨，商人之婦自然多財，我不過是農人之妻，自然無見識。”
小二原本沉下的臉，立即揚了起來，露出牙齒，笑吟吟地說道︰“哎喲，史老爺子，您可算來了，賓客們都到了，就等您了。”他用手揮揮，示意莊氏等人快走，他還不停地朝莊氏使眼色。
史張氏一听，彎彎嘴角，不動聲色地說道︰“這世上一個孩子用兩個奶娘的可不多，王妹妹可真是好福氣。”
史正定神，仔細地打量著莊氏，“哎呀，這不是惠兒佷女麼，你怎在這里，莫不是知道我在聚香樓擺宴，來賀喜的麼？”
莊氏倒是無暇在意小二的反應。她不知史正為何辦酒席，很是窘迫，只能實話實說，“不知世伯有何喜，惠兒實在失禮，並未帶賀禮前來，不便入內。惠兒下來再登門拜訪。”
史張氏見她有怒發不出，心情好極了。當然，如果她此時叫吼出聲，那才好，讓她徹底滾出史家。她看向莊氏，突然問道︰“這位弟妹，可是原鎮東住著的莊惠。”
沈希听了，捂嘴偷笑。同時，她也想起件事來，當時她把馮五嫂用銅錢砸暈，便再沒管她。今日一見，她似是不記得當日之事，莫不是那次她傷得太重，失憶了。
沈希真想一拳頭打死這勢利小人。可在這大廳廣眾之下，她實在不好行凶，只得忍了。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一位老人的聲音。
馮五卻拉了她一把，嘿嘿說道︰“娘子，再進去就晚了，若是比那老爺子晚，就失禮了。”
小二很緊張，生怕莊氏會跟她算賬，早曉得她是史老先生的熟人，便不會那樣無禮，他恨不能扇自己幾個耳光。
莊氏雖然氣惱，卻也無法，只能轉頭。她看到史正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將沈平遞給沈希，立刻朝他行禮，“世伯，惠兒失禮了。”
馮五哪里敢怒，賠笑道︰“娘子，莫要多心，有你在我身旁，我哪里會看得他人。你是這世上最賢惠的娘子。”
莊氏听了愣住，她最怕別人提起此事。只因一提此事，必會有人想起她被趙濟拋棄之事。她尷尬地漲紅了臉。
“你要對誰不客氣？”史正拄著拐杖冷冷地質問。
莊氏走在史正的身側。聚香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莊氏離開月亭鎮許久，樣貌變化很大，許多人都不認識她了。他們都很奇怪，為何史老先生會在一個陌生的美貌婦人的陪同下進入。
沈希笑道︰“娘，真沒看出來，你說話竟這般厲害。”
莊氏笑而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