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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就回，說得簡單，你回不來了，我怎麼辦？
潮州有很多山，這些山地不在此列，因為有很多蠻、僚、俚、蜒居住在那里。
www.83kxs.com‘公田法’的執行只在物產豐富的平原地帶，但這也足夠了，足夠讓賈似道看到許慎的衷心任事。
當然，這只是一種嚴格的執行，是態度，讓人看到的態度而已。
賈似道的嗜好天下知名；喜奢華、好博古、促織。
一游，許慎直翻白眼。
厚道而又坦誠的人啊！這可是一筆大財，甦曉竟然直接扔給了自己。許慎可是听說甦曉從來都是見禮就收，這次也不知道是犯了哪根神經，竟然對到手的錢財不屑一顧。
甦曉打斷了許慎的勸解︰“听聞鳳凰山景色綺麗，畬寨別具風情，我還是決定去鳳凰山一游。”
這就是差距，而且很難彌補。
財物在甦曉手中，按照常規，這些財物甦曉會扣留大部分，然後經手的當地官員再扣留一部分，然後辦事的小吏再經手...最終到了被劫殺海商的家屬手中，只夠幾頓飯錢。
甦曉笑了笑︰“那就依衍誠兄。”
這點權利咱還是有的，沿海設立水軍不讓市舶司的海商出問題，然後，讓那些擁有大量土地的縉紳去哭吧！賈似道不缺錢，給他個人送多少禮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國家增加財稅收入，支持他的執政理念。
這是時代的通病，哪怕幾百年後都是如此，也恰恰是民族關系不能相融的根源，恰恰說明了地方官的無能。了解才能溝通，有幾個官員真正了解轄區內的少數民族，他們的生活狀態，制度，對周邊漢人的看法與融合度，這些都是官員應該了解的東西，但誰真正去了解過？
大宋官場制度，除了科舉年，一般年份都是二月初九至十一日為官員任免日期。曰“縣召”，秋季決定京官任免，曰“司召”。
甦曉迅速岔開話題︰“對了，衍誠兄，南澳島那里搜出不少金銀財寶。作為官員，總要為民做主，都不容易，尋一尋那些海商，人沒了總要讓家中人知道，適當的補償，也算是善事情，可以博一些名聲，我這里就不留了，憑衍誠兄處置。”
“衍誠兄是哪年進士？”
“相公不喜碌碌無為，更不喜敷衍，就如此次施行‘公田法’，當然，還有這南澳島的海寇都需清清除。相公需要的是後路無憂，如今巴蜀戰事不斷，此次剿匪事關市舶司財稅之資，小弟不敢大意，衍誠兄可明白其中厲害？”
也只能感嘆提舉市舶這個位置太肥，甦曉對這些財物看不上眼，許慎也不客氣了︰“那就依雨聲，財物我來安置，盡快找到那些事主予以補償，泉州那里還請雨聲配合。格外，泉州市舶司此次出兵，一應賞賜由潮州來出，雨聲盡管列出名目，我來負責下文書。”
簡單實用，幾句話點醒夢中人，許慎的眼中立刻綻放出光彩。
自己人，不能不管，許慎立刻回歸原來的話題︰“鳳凰鎮那里雨聲還是不要去了，派人去即可，或者讓畬首來潮州也可......”
好好的官不做，你說你去和這些不開化的畬人打什麼交道？許慎用力的搖頭︰“雨聲不可！畬人蠻縱，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不若派出使者，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哪里像甦曉，有什麼事可以直接上門，即使不親自上門，甦曉的書信、消息之類也會第一時間被呈給賈似道。
“太少！”財寶加上被扣留的海船，幾十萬貫這是很尋常的事情，許慎不願意讓甦曉認為自己小氣︰“十萬貫我看差不多，如此正好！”
朝廷需要錢，賈似道需要人做事把錢收上來，甦曉說的很簡單，可絕對透徹。這也是甦曉敢這樣下狠手的原因，只要市舶司提供足夠的錢財，所有的肆意妄為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給朝廷創造出財富，讓賈似道的經濟壓力減低，那麼你就可以繼續橫行，可以做賈似道的紅人。
那些蠻人可不給你講什麼道理，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相向，加上語言不通，很容易沖突。好不容易攀上這麼一個關系，若甦曉被畬人殺了...不要說殺了，哪怕是受傷他都無法承擔責任。
“衍誠兄不用擔心，畬首的次子與我有往來，此次剿匪還多虧了畬人相助，我去去就回。”
許慎不可能不知道賈似道的這些嗜好，只可惜他投效無門，一個小知州，拜帖送到賈似道府上絕對如同石沉大海，一年，甚至幾年時間都不一定被賈似道看見，即使運氣好被看到，恐怕也會被賈似道無視。
許慎還有半年的時間就要卸任，明年春季就是決定他命運的時刻。甦曉來的正是時候，恰好有運作的空間，為了仕途，被人罵攀附權貴總比被隨便扔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聞鳥糞的味道要強，若不是甦曉，免職都有可能，許慎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說起來慚愧！小弟是恩科一甲，說來與衍誠兄還是同年，不入進士錄的恩科，這遠遠不及衍誠兄！只是...小弟運氣較好，隨後進入了樞密院......”
也許普通民眾之間會因一些小事而挑起爭端，甚至會發生流血事件，可甦曉是官員，畬人首領又不是腦殘，在沒有涉及到本民族切身利益的情況下，誰敢殺害朝廷官員。何況，甦曉能夠給他們帶去好處，畬首歡迎甦曉還來不及呢。
“半月之後，正好福建路的賦稅要到達臨安，我也會有書信同往，衍誠兄只管派人去拜望相公。”速效繼續填薪加柴。
甦曉可以算是仁義盡致了，連最佳的時機都給了出來，許慎感動的都不知道怎麼感激甦曉了︰“雨聲如此待我...為兄......”
原來為了招收效用，畬人做效用，的確很合適，悍不畏死，忠心不用質疑，可這值得自己去冒險嗎？
真的不能去，許慎繼續反對︰“雨聲三思，你不知其中凶險，若有閃失......”
好在現在可以拉近與甦曉的關系，起碼許慎有機會讓賈似道知道自己的存在，這就夠了。
沖突只是因為不了解，是因為壓迫與盤剝過甚，歷朝歷代的與少數民族爭端都是為了利益，甦曉是來尋求合作，有什麼可擔心的？
主意是好主意，可惜甦曉不同意︰“我還是親自跑一趟，這些畬人戰士充做勇敢可是讓人極是期待，若不親自前去，豈不讓人認為我沒有誠意？”
人比人氣死人，一個老人榜的一甲都可以進樞密院，幾年就是一路監司，還實權掌兵。自己這個正經的一甲進士則是被扔到廣南路熬了一任縣令，因考績位列前茅，才有了小小提升來潮州做這個和知縣沒有區別的知州，這窮山惡水之地，一個與知縣同級別的知州整個大宋有多少？加上那些閑職官員都在找機會，許慎哪里會被朝中的大佬看重，還不是繼續熬。
話是這樣說，前景不錯，但畢竟要承擔風險，許慎仍舊搖頭不已。
在甦曉在許慎家中等待一個消息的同時，找到”組織“的許慎開始雷厲風行，南澳島被潮州官軍迅速接手。然後...所有居民被遷離，該流放的判一個流放，該殺的等候處斬...一個擁有新秩序的南澳島出現。再然後，公田法開始嚴格執行，潮州的大地主階層開始倒霉了......
“雨聲萬萬不可，鳳凰山乃瘴惡之地，蠻僚凶橫，不服王化已久，此去危險重重，萬萬去不得啊！”
甦曉同意在潮州停留，這無疑是一顆定心丸，許慎正好可以和甦曉“促膝長談”。
大刀闊斧的行為讓許慎過足了施展權利的癮，這可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舒暢，還不用怕被人攻訐。習慣了謹小慎微，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如今許慎終于體會到了權利的施展原來可以如此讓人神清氣爽。
就在許慎把這些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時，甦曉竟然要去鳳凰山拜會什麼畬首，膽子之大超出想象，許慎嚇得腿都軟了。
可以攀上當朝宰執的誘惑力不可謂不大，許慎愈發恭敬︰“雨聲大才，被相公看重，前途無量啊！既是同年，為兄就不見外了，不知相公有何嗜好，為兄自當拜望相公。”
如此相待，後果嚴重。
“為兄是寶 四年，不知雨聲是哪一年中舉？”
自己要去以身涉險，現在卻在關心那些被劫殺的海商，留下巨量財物讓自己處理。許慎算是明白了，這個甦曉敢做凶險之事，也不畏殺人，但骨子里還是一個為國為民操心的官員，沒有任何輕賤商人與小民的意思。還真是一個不一般的官員，能夠做提舉市舶，甦曉比自己稱職，若真的站在甦曉這個位置，自己不合格。人都說甦曉貪賄，但許慎卻沒有看到一個貪得無厭的福建路提舉市舶。
古今往來，拉關系是一件很有學問的事情，送禮過重會被懷疑過度貪腐，禮輕，會被認為輕視。輕視當朝宰執，仕途今生無望。許慎很聰明，通過甦曉攀附賈似道，這無疑是最佳的一個途徑。
按照規定，這些財寶是應該歸還海商家屬，但規定是規定，官場有官場的規則，不從中撇油，誰願意管這樣的事情？
甦曉回答的很痛快︰“那就兩萬貫，足夠了！”
現在好了，與甦曉攀上了同年，咱也算朝中有人了。
“衍誠兄盡管放心，有畬首次子雷歌，一切無憂，此次赴鳳凰山之約對衍誠兄可是好事。”甦曉微笑以對︰“讓畬人做勇敢可是利國利民，既能讓畬人為國效力，開化夷民，促進山民與漢民交往，豈不更好？”
甦曉直搖頭，哪怕是本地官員，還是對當地少數民族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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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的關系就是這樣，熟悉自然會親近，就像許慎夢想著加入“組織”，卻總是無門。甦曉的到來無疑是他的幸運，一驚一喜之間，兩人的關系立刻變得有些不同，說話間也就輕松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