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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楠甫奉命來時,恰巧見司徒逸親自送一個人到帳外,正躬身作揖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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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逸雖然向來沒有什麼官架,可因制之限,他也不常行這樣莊重的大禮。覃楠甫看的好奇,不覺仔細觀察那離去之人。
卻見這人不過一個老儒,青衫布巾,形銷骨立,渾身上下,透著不得志。覃楠甫正暗自納罕,就見司徒逸已起身向他,抬手相請。
帥帳之中,一身男兒裝扮的小飛,正捧著幾顆果子,躬身逗弄一個衣衫襤褸的半大孩子。
三人彼此見過了禮,覃楠甫便與司徒逸相對而坐。
司徒逸無心閑話,直言道︰“請大人來,是有些事要同大人商量。”
小飛一听兩人要商量事務,機敏道,“哎,哎,等等!我,讓我先帶這小毛頭出去!”事涉軍機,她不敢冒險讓這個看來無害的孩子听到。
司徒逸看了她一眼,笑道︰“好,你帶他去外面稍侯片刻。待我和覃大人商量完事,還有些事要問他。”
小飛點頭從命,欠了欠身,便拖拽著那孩子出了帳簾。
司徒逸不再理會兩人,轉而對覃楠甫道︰“大人方才所見,是當地縣學的教習東方博之先生。”
“東方博之?”覃楠甫微微訝異,身為覃子安之子,又是吏部主事,他自然听說過這個東方博之。
這人十七歲以文名冠蓋當時,二十二歲奉前祁哀帝聖旨入翰林院,為翰林待詔。其人博古通今,寫得一手好駢文,亦是覃子安一眾知己文友之中的一個。
後,祁楚大戰,東方博之流落江湖,自此沒了音訊。直至韶平年初,楚帝下旨大力整飭各地縣學。東方博之現身江淮,以先祁士子身份入縣學做了教習。他文名卓著,博古通今,十分受江南學子推崇。
可惜,這人生性固執己見。身為朝廷教習,卻屢屢在縣學之中大談特談他的“君輕民重”得觀念。當地官員們听了消息,生怕縣學里那些年輕氣盛的懵懂寶貝們,都被他教成專門找官家事兒的“刺兒頭”,影響了他們自己的考核。可東方博之聲名太甚,他們又不能將他排在縣學之外。
因而,那些頭腦靈活的地方官,便給了博之先生一個教習的職位,卻以他年老體弱為由,將他安置在山屋之中,從而斷絕了他與學子間相見的機會。
覃楠甫想了一圈,也不明白司徒逸的目的打算,不解道“將軍將他找來是為何?”
司徒逸道︰“我原只是讓小飛幫我尋個當地縣學里不得志的教習,卻沒料到她竟然將東方博之先生尋了來。”司徒逸說著,不無感激望向帳外。
“將軍尋個縣學教習來做什麼?”
“覃大人可知當地士子幾乎全部是‘彌勒將軍’信徒?”
“這,有所耳聞。”
“那‘彌勒將軍’的信眾,有三種人。士子,當地農戶、漁戶,還有失籍落草的山野匪人。”
覃楠甫凝目听的認真,他同司徒逸一同前來,卻對這些仍然完全陌生。
“那些山野村夫,匪徒歹人倒好理解。不過言語蒙昧,許以重利,便可騙他們忠誠追隨。可是,堂堂聖人弟子,如何就能輕易相信這些虛妄之說?其中必有蹊蹺,因而,我才想尋個不受學生和地方官待見的教習,了解其中樞機。看如何讓這些士子重回學堂,安心讀書。”
覃楠甫听的不住點頭,含笑贊道,“以此來消解對岸的力量?沒了三分其一的士子之力,整個淮南,那些仍在聞風觀望的中戶人家,便會自此心向朝廷。”
司徒逸點頭道,“這是其一,扼住燎原之星火。其二,皇上廣開科舉,天下人都知道當今朝廷顧惜人才。可若大戰一起,這些士子死傷難免,一旦那樣,不免有傷聖意民心。最好是想辦法讓他們不戰而退,保全了皇上的這些‘青青子衿’。”
“將軍所慮周全,只是不知可有行事計劃?”
司徒逸點了點頭,遲疑道︰“計劃倒是有,只是,還需要大人傾力相助才行。或許,還要大人冒些險。”
覃楠甫正了正身子,誠懇道︰“此次平亂,朝廷特設招討使一職,便是聖上有意招安這些士子。楠甫奉旨南下,忝居其職,即便出生入死,亦是楠甫身為人臣的本分。大將軍請直言。”
司徒逸見他神色莊重,似乎即刻起身赴死,不覺抿唇深笑道︰“大哥放心,雖說有些冒險,可也不至于出生入死。大哥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哪里還敢回長安啊!”
覃楠甫听的神色一僵,隨即面露赧色。不好意思的添了添唇,才放松下來笑道︰“將軍還是直說吧,有什麼需要楠甫去做?”
司徒逸斂笑正容道︰“司徒逸想請大哥同東方先生一道,游歷岸左十鎮,廣發朝廷招撫告文。”
覃楠甫意外道︰“只此而已?”
“只此而已。”
“不過只是發布告文,楠甫身為朝廷命官,又只是在江左大營所在的十鎮行走,何險之有?況且,發布招撫文告,本是楠甫職責所在,為何要同東方先生同往?”
司徒逸垂目避開覃楠甫的注視,低道,“招安這事,需求一擊中其肯綮。
此地士子們之所以信奉那‘彌勒將軍’,是因深受當地官員仕紳欺瞞,只覺通途無望。才轉而去相信那‘彌勒將軍’的
‘天晟聖朝’中‘唯有才者,能居上位’的許諾。”
司徒逸說著略頓了頓。明面上,對岸的叛軍的首領是“彌勒將軍”,而他卻深知,那牛大頭背後的,其實是柳七。只是,當著覃楠甫,他不能明說。
對士子追奉所謂的‘彌勒將軍’一事,他其實早已猜出七分。柳七正是因深諳江南寒族士子們長期求仕無望的狀況,才以‘天晟聖朝’不問門第,不問出身,能者居上的許諾,得到士子的信賴和投誠。而方才與東方博之先生的一席深談,更讓他肯定了自己的這一判斷。
斂住心神,司徒逸又接道︰“東方博之先生深得當地學子推崇,且博之先生亦是爹的知交好友。以爹和東方先生在士子中的威望,兼大哥的招討使、吏部尚書的身份。這招安,可謂份量厚重!
是在不日之後身殞命喪大軍弓矢之下,且衍禍宗族的好?還是就此收手,務當務之業,學優而仕的好?相必,當地學子們定會各自有個計較。”
覃楠甫深深點頭,很以為然。忽而又想到他方才的話,不解追問,“既然如此,將軍所說的危險又所從何來?”
司徒逸道︰“從眾之中,多數人只是受人蒙蔽蠱惑的,這些人,是能招安的了的。可泱泱十萬逆眾之中,自然不乏,翼以謀逆取富貴,得權勢的匪人。
大哥和東方先生的招安,是亂敵軍心的功績,可謂平亂首役。功績越大,風險也就越大。江左縱有朝廷大軍駐守,然而若是匪人藏匿在村民之中,我們也是防不勝防的。”
覃楠甫鄭重點頭,拱手道︰“明白了。將軍無需顧忌,身在其位,須謀其政。楠甫身為招討使,責無旁貸。將軍盡管下令吧,楠甫欣然復命!”
司徒逸贊許的看了覃楠甫許久,欠身相拜道︰“多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