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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何須如此，我，我是自願與令公子成親的，馮大人絕未曾為難我，已經允諾之事，豈能反悔，馮大人並未曾欠我什麼，這補償一說，又是從何而來，這十兩黃金，還請夫人帶回，欲言是絕對不敢要的。”欲言慌亂過後，人鎮定了下來，便正聲正色的對馮陳氏言道。
“小姐，就再沒有別的法子了麼，你怎麼能就答應他呢，他那兒子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姚媽緊皺著眉頭，滿面哀愁的道。
“快請進，請問你家夫人是哪位？找欲言有何事？姚媽，看茶。”欲言邊說邊將來客往里請。
陳煙寒苦笑了一下，只繼續道︰“若在以往，我無家務無室，也無心愛之人，留下也無妨，只是——”
天空剛開始泛白，欲言便已經起床，褪去女式的布裙，換上了一套最小號的對襟直綴長袍，坐在了小閣樓窗前的一張桌子前，姚媽開始替她梳理著一頭長長的烏發。
這一天就診的人要比平時多一些，董欲言忙忙碌碌的直到將近中午才停歇下來。
正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是一個不近女色之人，哪怕同樣是青樓的女子，遇到中意的，便出資為她贖身的事也不是沒有做過，只是這一次，為何就容不下一個楚容？
馮元凱縱有家財萬貫又如何，誰不知道他那個兒子，快二十歲了，依然如孩子一般，吃個飯都要人喂。
姚媽已將欲言的頭發束好，然後將一個冠帽替她戴于頭上。
她終究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無依無靠，杏林堂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出去，一家人的衣食著落又全壓在她身上，她已經疲于應對。
“我是來告訴你，我夫君昨日來提親的事，是做不得我數的，我向你擔保，他日後絕對不會再為難你，這十兩黃金，便算是我對姑娘的一些補償罷。”
董欲言一听馮陳氏自報家門，登時愣住了。
而如馮元凱所說的，嫁過去，兩家的醫館結盟，將來自己自然不會有子嗣，那麼這一切，便都是小浩的了，這或許便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她——”陳煙寒怔了一下，心開始有些發虛。
“唉，我實在沒想到你姑父會這樣子做，我這幾天頭暈得厲害，你先回去，這件事，便交由我來處理罷。”馮陳氏邊說，邊微微按了下額。
“若不嫁到他家，就要去探花樓，就算半個月內攢夠了銀兩贖回了賣身契，天知道還有誰會出什麼法子為難我們呢。”欲言望著鏡子的自己，淡淡的回答道。
這名婦人年約五十上下，身著一襲水月色蜀錦裳裙，細眉彎目，皮膚白皙，神態雍貴，只是面上卻帶有幾分倦意。
“——姑父將她送至我身邊，我也沒有細想便收留了下來，如今想起來，錯全在我，只是楚容，卻是非送走不可的了。”
欲言愣了一下，按照老規矩，但凡來求醫的，都是要呼欲言一聲‘先生’的，莫非此人不是來看病的？
“那姑娘是你姑父安排的？”馮陳氏不禁大吃了一驚。
“姑媽是清楚我的，我對女人，說不上來者不拒，也做不到柳下惠般坐懷不亂——”陳煙寒說道這里，略停了一下，馮陳氏听到這里，卻不禁微微笑了一下，她這個佷子就是這點好，在她面前，一向很坦誠。
她家世世代代都是這副打扮守在這杏林堂里，如今父母不在，她是長女，她無論如何不能舍棄自己的使命。
這，這算怎麼一回事。
就連姚媽，一听來者是馮陳氏，也大大的吃了一驚，捧著茶盤，不曉得該如何上前招呼。
這人應該是來求醫的吧？
馮陳氏說罷，朝一位丫鬟頭微微一點，便見那丫鬟將手上捧著的一個紅木錦盒端至欲言面前。
“沒——，我只是——”陳煙寒忽然不知道如何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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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大錯特錯的一件事情，怎麼辯解都蒼白無力。
“是我家夫人求見姑娘。”
欲言聞言，一陣愕然，過了許久，方不可置信的看著馮陳氏，半響不得言語。
馮元凱一離去，屋內便又剩下了馮陳氏與陳煙寒。
正納悶間，那婦人便已經開口道︰“你就是董欲言麼？原來果然是個大姑娘了，我第一次听我弟弟說起你時，你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唔，我是仁濟局馮元凱的娘子，陳煙寒是我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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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陳氏的好意，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答應了的事情，怎能不做數，那樣的話，她跟陳煙寒又有什麼區別。
除了這條路，她還有別的辦法麼，再說了，她即便不嫁給馮天佑，又有誰願意娶一個被退過婚的，家道衰落的罪臣之女呢。
這時門口的一位丫鬟便來到轎前，打起門簾，伸手將轎中的一位婦人扶了下來。
欲言這時才看清，門口並肩站著兩位衣著鮮艷的少女，手里拿著蠅拂汗絹紈扇盒匣等物，一看便知是非同等閑人家的丫鬟，她二人身後，是一頂精巧的雙人小轎。
她方端起面前一杯早就已經冰涼了的茶水，才喝了一口，突然听見門口響起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請問董欲言董姑娘在麼？”
“在呢，姑娘有何貴干？”欲言邊說邊站起身往外走。
姚媽聞言，卻是不禁喜于顏色。
昨日馮元凱來提親，今日他夫人就親自來看未來的媳婦啦？
小姐這般的人物，怎麼能嫁給他呢。
“你現在也無家室，難道”馮陳氏眼楮不禁微微一亮，“難道你有了心愛的女子？”
她實在反感馮家所有的人，自然包括馮陳氏，只是若將來欲言真嫁到他家里去，這人便是欲言的婆婆，總不能對她太冷淡了罷。
進退兩難間，欲言已經將茶盤接去，置于木桌之上，然後對姚媽說“姚媽，去把大門關上，就說先打烊了，唔，夫人似乎臉色不太好，你去拿個墊子來給夫人靠一下。”
“——永寧王異姓王，蕭世子本身便捉摸不透，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位世子會與平民女子結親了——”
“你姑父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這事我會想辦法，”馮陳氏此刻只覺頭痛欲裂，她強打起精神，繼續道︰“你跟那個楚容，到底是什麼關系，怎麼要送走呢？”
只是想想自己近日來雖然名聲略有提高，但是這樣的人家會來找到自己，總又覺得有點不切實際。
接著，便又轉過身子來，正對著馮陳氏，輕聲問道︰“夫人今日到訪，卻是為了何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