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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影迅速模糊起來，玄冥見周圍起了變化，知道清魂燈起了作用，他趕緊繞過石桌，將漸漸縮成一團的人兒心疼的抱在了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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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那不是真的婆婆，婆婆才舍不得離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她，你放開我...”她的嗓子已經暗啞的不成樣子，淚痕在臉上濕了干干了濕，就這樣，玄冥抱著她僵持了一盞茶的功夫。
“阿蕁，乖！別怕，還有我，你還有我，別怕！乖別哭了！”他不停的輕拂著她的背，沉聲安慰。
沒想到啟 的理解能力這麼強，苴麻仙有些意外，不過隨即釋然，這樣也好，啟 算是有個心理準備，想著便在背後對著玄冥做了個手勢。
隔了半晌，沉思的啟 終于回道︰“婆婆，放心吧，啟 都明白的。那個地方...是因為婆婆要仙逝了吧？可是，婆婆，好端端的你為什麼突然就...你要是走了，我和蜚廉怎麼辦？婆婆，你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好不好？”說著說著她竟哭了起來，抽抽嗒嗒的滿臉頰。
“你還不能來。”
玄冥在暗處走了出來，將點燃的清魂燈放在桌子上，他自有記憶之後，還從未這樣緊張過，深蹙著眉頭不安的看著啟 。
“婆婆，婆婆...”她忽地抬頭，撞得玄冥下巴生疼，她伸出手想要去找苴麻仙，可眼前的石墩上哪還有那個對著自己慈笑的老人。
他能感覺到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懷里的人兒身子明顯的繃直了。
“你覺得和婆婆一起在招搖山快樂嗎？”
“代價就是，我和你再也出不去，我們會一起活在你的夢境里，你也不會再有痛苦。阿蕁，看見那盞燈了嗎？如果你選擇留下來就過去熄滅它，如果你選擇繼續向前走，就抓住我的手，我會帶你出去。”
就是這盞燈嗎？她慢慢走近石桌，跳動的小小火焰在這大千世界里看起來真的很渺小，就像她一樣，在面對生離死別的時候，毫無辦法，連反擊都做不到。
“為什麼？”
將手停留在燈盞三寸的地方，她回過頭去看玄冥，他就站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嗯？”
她摸了摸她的頭︰“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走的路，婆婆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完了，所以要去另一個地方。這條路，你會遇到很多很多友好的，或是惡意的人事，不管他們帶給你什麼樣的人生，如何活下去的選擇權卻一直都是在你自己手上，所以，啟 ，不管你將會面對怎樣的未來，都要記住時時感恩自己擁有什麼，而不是只看到失去了什麼，明白嗎？”
“什麼辦法？我不怕，只要他們能回來，什麼代價都可以！”她立馬抬起頭，紅腫的不成樣子的眼楮定定看著他。
“別哭了，先听我說好嗎？”
忍著痛，玄冥從地上站起來上前幾步將背對著自己崩潰慟哭的黎蕁再次緊緊抱在懷里，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辦法能安慰她，饒他是天上的大羅神仙，在面對自己心愛之人的眼淚時，他與凡夫俗子也根本就沒有半點區別，那麼燙人的淚珠從她眼眶砸下來，再滴落在他的心頭上。
“如果你願意永遠留在剛才的招搖山，那，我陪你。”
她在燈前佇立了良久，一個時辰早已只剩下最後一盞茶的時間，當然，玄冥並沒有告訴她清魂燈和六個時辰的關系，他似乎......
“那是什麼地方？婆婆為什麼現在不帶上我呢？”啟 疑惑的看著她。
苴麻仙，招搖山，桑源城，任莫憂，譙明山，殘煢，惡斗，然後，死了......
“啟 ！你想想婆婆對你說的話，難道你都忘記你答應過她什麼了嗎？就在剛才，你答應過婆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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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嗯，就是，如果婆婆你撤掉招搖山的結界，然後帶著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更好了，對了，還有蜚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貪心了？可是她自從來到這里就沒有下過山哎。
苴麻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著她，道︰“啟 ，這世間有很多事情絕大多數都不能如我們的意，而選擇逃避和面對只是一念之差。人在痛苦難過的時候，都只會看到自己失去了什麼，你答應婆婆，以後若是遇見有些事情不是那麼的美好，你千萬要堅信，只能說明那還不是結局。”
他要告訴她清魂燈的秘密。
“現在有一個下山的機會，可是婆婆不能陪著你去。”
“好。”然後，一只帶了風的手襲向清魂燈......
當玄冥帶著清魂燈向苴麻仙說明來意的時候，她表面上的鎮定其實都是裝出來的，讓她內心震撼的不是自己是個已死之人的事實，而是，啟 那孩子，竟如此重情重義，也不知這樣的性情對她來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阿蕁，你真的很想婆婆和任公子回來嗎？”
啟 絲毫沒注意玄冥的表情，只是緊緊的盯著苴麻婆婆，生怕自己眨一下眼楮婆婆就從自己面前消失了。
“不，我只要婆婆，婆婆，莫憂，婆婆，莫憂...”早已失去了理智的黎蕁使了全力想要掙脫玄冥的懷抱，她要去找婆婆，還有莫憂。
“婆婆，怎...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好端端的，你說這些話干什麼？”
“婆婆？婆婆？你在想什麼呢？”啟 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婆婆居然走神了？嗯，有些不正常！
“啊？為什麼呀？”
玄冥見她這樣，左心口也絞痛起來，她的喜怒哀樂，他這顆心好像都能感同身受，這不是形容詞，而是鐵錚錚的事實，可惜，他卻不能替她拂去她的傷痛。
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頸窩里，他似乎做了個決定，而這個決定，可能會讓太多人失望，可是，卻是唯一能讓黎蕁繼續天真無邪下去的決定。
“啟 。”
“代價呢？代價是什麼？”此時黎蕁已經漸漸的平靜，心里有些明白過來，婆婆和任莫憂都死在自己懷里，那這之前的一切應該都是自己做的夢。
“世間萬物因始而終，因終而始，輪回相應，生生不息，所以才形成這樣磅礡而無窮的存在。傻丫頭，婆婆不能再陪著你了，我已經走完了我該走的路，接下來，你該選擇你的路了，不要害怕，去吧，啟 ，只要你不放棄，婆婆終會把希望帶給你...去吧...”
“我有一個辦法，可是，你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此刻，所有故意被黎蕁遺忘的現實碎片隨著清魂燈朦朧的火光開始一幕又一幕的在她腦海里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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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陪著你，不用害怕。”
“因為婆婆要去另一個地方了，那個地方，啟 在很久很久以後也會去。”
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可看著啟 那雙眼楮，苴麻仙反而不知該說什麼了，這孩子算是她從小帶大的，她表面雖看著頑劣了些，遇到正事卻是一點都不含糊，想起來，自己其實也沒有管教她多少，在招搖山幾乎就屬于放養的狀態，反倒是她，總會帶給自己驚喜。
很快，苴麻仙就回過了神，該怎麼開口呢？
她清了清嗓子︰“你會怪我嗎？”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這不是不是！！！”頭搖成了撥浪鼓，黎蕁抱頭痛哭著想要極力否認這一切︰“婆婆，您回來您回來！啟 在這里！您回來呀！啟 在這里！我在這里，我在這里！您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不要！！！”
沒想到哭聲真小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