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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幫我把窗簾拉開,讓我看看外面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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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明月默默地起身,將窗簾拉開。外面正是月明星稀,月亮綴在冬日的夜空,光芒像是水一樣傾瀉下來。
“把燈關了,看得更清楚些。”沈雲芳又道。
黃明月點點頭,將點燈的開光摁掉了。一剎那的不適應之後,慢慢的,月光就漫進了整個病房,給蒼白的病房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黃。
這個病房本來是三張床位,卻只住了沈雲芳一個人。
黃明月坐回到沈雲芳的病床前,半明半 的黑暗中,沈雲芳的身體在被子下只有淺淺的起伏。黃明月知道,她已經被這個病折磨到只剩一把骨頭了。
黃明月忍不住揉了揉眼楮,眼楮又酸又澀,經歷了母女相見之初情緒的波動之後,黃明月也慢慢地沉靜了下來。
“你看,月亮多美。”
黃明月看著沈雲芳的一雙眸子亮得出奇,似乎她將剩下的所有的生命力都凝聚到這雙眼楮里了。
“是很美。”黃明月有些敷衍,她實在是沒有心情去賞月。
沈雲芳便淺淺地笑,道︰“我還記得我生你和明川的那夜,月亮也是那麼圓那麼亮。我被推回了病房,你爸爸一手一個地抱著你們姐弟倆湊到我的床邊。我還記得我那個時候幸福得流出了眼淚,還被你爸爸笑了好幾次。”
“是嗎?”黃明月體貼地替沈雲芳掖了掖被子。活在沈雲芳記憶里的黃毅慶應該是溫柔多情,全然不像是現在那般冷酷無情。到底要經歷過多少東西,才能絕情決意到如此?
“可惜,月亮不會永遠這麼圓,就像是那些本來不屬于你的東西。即便是你緊緊地揪住,可它還是會慢慢地消失。”
黃明月見慣了沈雲芳為生計奔波勞碌的樣子,還不知道她竟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她心中一動,忍不住問︰“你恨他嗎?”
沈雲芳轉過頭,溫柔的目光在黃明月的臉上一掃︰“恨,怎麼不恨?可是恨過之後又能怎麼樣呢?生活總還要繼續下去。”
“可是——”
“別恨他,他到底是你的爸爸。”沈雲芳吃力地閉了閉眼楮。“有時候我更恨自己。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所以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被人傷害。”
黃明月迷糊了︰“難道足夠強大了,就不會被人傷害?”
沈雲芳淺淺一笑︰“也會。只不過即便是被傷害了,卻只不過是皮肉之痛,遠遠達不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媽,你想說什麼?”黃明月敏銳地感知到沈雲芳這些話並不是隨口說說。
“我只希望我的兒女們有出息。你還有明川都是好孩子,應該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
“所以。你就把我們托付給了他?”黃明月在心里沉沉地嘆了口氣,沈雲芳雖然嘴上說有恨,可終究還是對黃毅慶有情,否則處在生命的最後階段。為什麼還要處心積慮地將一雙已經成年了的兒女帶回到黃毅慶的身邊?
沈雲芳嘆息般地道︰“媽沒有本事……”
“媽,你別這樣說!”黃明月心里堵得慌,急急地打斷了沈雲芳的話。拋出了心里的一個疑問,“為什麼不告訴他?”
沈雲芳沉默了半晌︰“告訴他又能怎麼樣呢?我本來就已經被他剔除在生命之外。除了換取他的一聲嘆息,或者是幾滴眼淚,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那龍叔呢?”
沈雲芳憔悴的面孔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你龍叔是個好人。”
“我和明川都以為你們會在一起。”
沈雲芳羞澀地笑︰“我本來也這樣以為,可是我做不到走出那一步。他是一捧熱火,我是一堆灰燼,我害怕他因為我的關系而熄滅了。”
“為什麼不是你被他重新點燃?”這些本來禁忌的話題,在此時此刻非常自然地在母女之間交流。
沈雲芳搖頭︰“人這一輩子燃燒過一次就足夠了。”
黃明月默然。
沈雲芳將枯瘦的手搭在黃明月的手上,用力地拍了拍︰“明月,我最擔心的就是你。”
“媽,我很好。”
“你這孩子像年輕時候的我,心思太細也太重。”沈雲芳聲音又低又緩,“這樣不好,就像是枷鎖困住了自己。”
黃明月苦笑,她應該是太傻吧。
“明川那邊,你不要和他說,我怕他分心。”
“嗯。”
“本來我想安安靜靜地走了,卻沒想到這病還能拖這麼久,倒是累了龍叔和小虎。”
“媽——”黃明月的眼眶又是熱熱的
沈雲芳笑笑︰“我累了,想睡了。”
……
黃明月轉頭,听著沈雲芳淺淺的呼吸聲,輕輕地闔上病房的門。沈雲芳似乎是已經看破了生死,能夠以一種非常淡然的態度來等待死神的到來;而她,曾經死過一次的人,卻做不到像沈雲芳那麼冷靜。
黃明月總覺得,她不甘心就這樣讓沈雲芳躺在病床上默默地等待著生命的流逝,她總要做些什麼才好。
黃明月慢慢地踱到了走廊盡頭,拿出來手機,撥通了黃毅慶的電話。
即便是只有一聲嘆息,幾滴眼淚,她也要替沈雲芳討要回來。這個世道太不公平了,憑什麼有些人愧對良心卻能夠活得逍遙自在。
“明月嗎?”黃毅慶的聲音里隱隱地透著一絲不耐煩。
“爸爸,是我。”
“有事嗎?”身邊還傳來了潘麗貞不滿的嘟噥聲。
“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黃毅慶的聲音里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你說吧!”
黃明月冷笑著道︰“我不希望被阿姨听到。
電話那邊一陣難堪的沉默,一陣悉悉索索之後,黃毅慶威嚴的聲音里竟然帶了一絲期待︰“你說吧!”
“我媽生病了。”
“哦——”
“你知道?”
“之前听說過。”黃毅慶竟然隱隱地有些失望,“糖尿病,好好保養按時吃藥應該問題不大。”五個月前看到被糖尿病折磨得異常消瘦的沈雲芳,黃毅慶答應了她在一對兒女面前隱瞞的要求。
糖尿病而已,不算是什麼大病。
“可是,媽媽現在快要死了。”黃明月故意用了“死”這個冷酷的字眼。
“明月,這個玩笑開不得。”
“我媽騙了你。”黃明月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唇邊的那抹笑卻異常冷酷,“她得的根本就不是糖尿病,而是絕癥!胃癌晚期!”
“什麼?”黃毅慶的聲音抖了三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