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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四天之後,交流會結束,周楚回了宿舍就在琢磨,怎麼去見寧淡泊?
空手去,肯定不成;要買什麼貴重禮物,人家也未必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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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禮可是門高深的學問,周楚抓耳撓腮,還是忽然看見手機才有了辦法。
當時寧淡泊講唐伯虎,對唐伯虎可是十分贊賞。
送禮,不就是投人所好嗎?
周楚一下就想到了,送唐伯虎的字畫啊!
雖然不敢說是唐伯虎真跡,畢竟唐伯虎不在這個世上,可也能說是自己仿作。以寧淡泊這樣深厚的功底,自然能看明白唐伯虎畫的高妙。送的就是這一個心意!
周楚立刻決定聯系唐伯虎。
通訊錄一翻,唐伯虎風騷的簽名改成了“近來無聊,但求有聊,無聊有聊,總沒話聊”,周楚一看就笑了。
“唐先生,無聊嗎?我給您找事兒干來了!”
一听見周楚這嬉笑聲音,唐伯虎就從手機屏幕上冒出來,端端正正地盤坐著,一整頭上方巾,樂道︰“最近你小子本事了,我這個老師是派不上用場嘍!”
說話之間透著一股子酸氣,他們這些老師,有的已經在情聖學院里待了太久了,偶然見到周楚這麼個生人,還是學生,好玩得很。
可周楚不來找他們,他們心里不大高興,又不好意思說。
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話不假。
現在唐伯虎跟*夫不就被周楚給放到一邊去了嗎?
舒馬赫那邊即便周楚想拜師,現在也沒錢學,干脆一直擱著,馬丁•路德•金就是個打醬油的,出來一趟又糊里糊涂地回去了,周楚都沒用他幫忙。
唐伯虎跟*夫,這日子可無聊了。
而今周楚來,就說有事兒,唐伯虎特想問是什麼事情,可又覺得這樣不矜持,沒有文人風度,只酸溜溜地刺周楚。
周楚道︰“你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你們呢。還欠著舒馬赫老師一個承諾沒兌現,過兩天就去,不過現在這件事實在有些棘手,您能不能幫幫我?”
“無事不登三寶殿。”唐伯虎冷哼了一聲,古來聖賢皆寂寞,且忍著吧,他慢吞吞拉長了聲音,“什麼事呀?”
“我最近要去拜訪寧馨的父親,他是您的崇拜者,您上次是知道的吧?”
那個時候,唐伯虎听了寧馨父親的話,大為感動,甚至當場落淚。
周楚推斷,唐伯虎對寧淡泊的影響應該相當好,所以請唐伯虎幫這個忙,應該相當簡單。
唐伯虎抬眉︰“就是那一天在台上講演的老先生?”
“對,就是那一位老先生,學識也相當厲害。學生的畫技雖然也是跟您學的,可姜還是老的辣,您看……”周楚試探著。
唐伯虎似乎沒考慮多久,便道︰“這個忙,我幫了,不過還是老規矩。”
“成交。”
周楚跟個熟練的生意人一樣,一口就答應了。
唐伯虎笑笑︰“條件我還沒想好,畫作我倒是有了想法,你找個地方,我來作畫便是。”
宿舍里肯定沒辦法畫,周楚想了想,在學校商業街盡頭找了一間畫室。
這些畫室都是租給美術學院的學生的,周楚剛剛進來的時候,老板也沒在意,就問他︰“看著面生,是來作畫還是賣畫買畫,要不買點別的?”
周楚環視了一圈,這里兩面相對著的窄牆上,都掛著畫作,西洋畫很多,國畫倒是少見。
他不懂西洋畫,也看不出深淺來,倒是一看見那國畫就搖了搖頭,太垃圾了。
這畫的是個什麼鬼啊?
眼神掃過的那一瞬間,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輕蔑,周楚也不多說,只對老板道︰“租一間畫室,國畫的。”
老板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他聞言一愣,方才周楚看見那些國畫時候的輕蔑,他自然瞧見了。只是國畫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壇美酒,沒有年紀和閱歷,畫不出味道來,而且對功底要求很高,沒有十來年練不出個模樣。
這年輕人看著也就二十來歲,態度竟然這樣輕慢?
老板覺得有意思起來,笑著道︰“我這個畫室也就租給美院的學生用用,不過學國畫的不多見,不知道你是哪一屆的?”
周楚“哦”了一聲,露出八顆牙齒燦爛笑︰“史學院的。”
“……”
老板頓時無語。
他有些沒反應過來,你一個史學院的來我這畫室湊什麼熱鬧?
生意上門也不能拒絕,老板只好心好意勸道︰“國畫這邊的租金很貴,年輕人如果是初學,還是適合西洋畫,水粉畫這一類的……哎,你還可以玩玩簡筆畫!”
簡筆畫?
周楚嘴角一抽,這老板莫不是有病?
他搖搖頭,掏出錢包來,“就租國畫畫室,您開個價。”
這時不時流露出的淡淡裝逼感啊……
老板看他死不改悔,干脆懶得管,“租普通畫室的話是一小時三十,國畫翻倍,紙張和筆墨另算,那邊有墨水標價,湖筆徽墨狼毫羊毫等等……價格不一,你自己挑……”
周楚愣住。
老板淡定補道︰“我這個畫室是掛靠在美院下面的,還有學院補助,所以才這麼便宜,你去別的地方肯定不是這個價。”
就這還便宜?
擦了個去的……
從來沒听說過還要按照筆型、墨水等等來分類收錢的,尼瑪搶人啊!
周楚還沒反駁,老板又一推眼鏡說話了︰“年輕人,我是說真的,西洋畫多好?水粉筆怎麼都是一個價,油彩質量的差別也小,紙張也比國畫宣紙成本低……”
他說了一大堆,敢情還是想勸周楚放棄國畫啊?
周楚心說自己有事要辦,能听你的?
“我就租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怎麼夠用?隨便一幅國畫的創作時間也不可能只需要一個小時啊,除非你是大師級……”那老板又開始絮叨了。
周楚簡直覺得這人神煩,回頭他就頂了一句︰“我不是大師級,我是宗師級。”
說完他懶得看那老板臉色,直接走過去看用筆和用墨的價格。
其實來畫室的人,大多都是自帶家伙的,看周楚竟然空著手就來,自然只有被宰的份兒。
周楚站在這里挑了一陣,其實是在跟唐伯虎交流,唐伯虎對這些作畫工具沒一樣滿意的,罵這個畫室黑心,粗制濫造。
周楚听樂了,現在的哪兒能跟唐伯虎當年的比?
唐伯虎最終只能挑了看上去比較好的借用,正想要進畫室,不料剛剛被他頂了一句的老板不樂意了,冷不丁在旁邊說一句︰“先給錢,再進畫室,我數數你挑的東西……嘖,年輕人,這些都很貴啊,給你打個九點八折,給八百吧。”
八……
八百?!
周楚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恨不能鑽進手機里把唐伯虎給掐死!
果然自己出錢就是心疼。
掙扎了好一陣,周楚才從自己錢包里劃拉出八張老人頭,在畫室老板的拉扯之下,終于與它們揮淚告別。
“……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收了錢,一切好說。
老板取下眼鏡,擦了擦,呵呵笑了一聲︰“跟我來吧。”
國畫畫室在樓上,還別說,環境不錯,裝修得古色古香,別有一番意境。
周楚頓時覺得錢沒白花,不過最終還是要落實到紙上。
等老板一走,周楚就關上了門,“唐先生,準備好了嗎?”
唐伯虎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又活動了活動手腕︰“開始干活兒。”
畫室只租了一個小時,老板就在外面掐著秒表,時間一到一定要沖進去看看這小子干什麼。
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樣囂張,一小時?
租個一小時畫什麼國畫?
也就是個來玩兒的,當不得真。
還宗師級?
老板狠狠擦著自己的眼鏡,盯著那一扇門。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
一個小時過去四十多分鐘了,老板打了個呵欠。
“吱呀……”
哪個畫室的學生出來了?
老板有些訝異,回頭一看,竟然是周楚一邊走出來,一邊卷著手里剛剛吹干的畫作,還問他︰“老板,你知道哪里有裝裱店嗎?”
那畫周楚還在卷,已經卷了一半,還有一半吊在下面,能看得見高山巍峨,險峻無比,還能看到一點文士的衣角。
老板正待細看,周楚動作賊順溜,轉眼就已經將整幅畫給卷進去了。
老板暗暗心驚,有些收不回眼光。
方才只是驚鴻一瞥,但見那畫氣勢逼人,筆力雄渾,絕對是個老手,老手之中的老手啊!
“裝裱店在前面文印店旁邊,你朝前面走七八百米就到了……”
老板下意識地回答了周楚,周楚轉身就出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老板才反應過來,忽然奔向了放在牆邊的電話,立刻撥出去一個號碼︰“江老師,江老師,我剛剛看見一個國畫高手!剛剛從我畫室出去!特別厲害,我跟您說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四十分鐘完成一張一米長的大畫卷,我看了那筆法、那筆力、那意境、那風格……啊?名字……糟!我忘了問他名字!”
老板一拍大腿,終于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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