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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東方的天空上不斷地攀升,一如汲取知識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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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王凝之的話,下面的人面面相覷,互相看看,卻無人表態,同樣也沒有人離開隊伍,無他,這麼多天的接觸下來,不是說王凝之教授的比其他的先生要好,但說起講課的生動程度,卻遠勝其他先生,每次講課,援引的各種細枝末葉的小知識,從古至今,听說過的沒听說過的,甚至王賢還說過,王凝之講的很多都是他自己開創的,其他人並未講過……以至于學生回去後和父母講起來,將從王凝之這邊听來的略一加工再說出去,往往會得到夸贊,那顯然證明,王凝之的課是獨特的,至少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受到嘉獎便是他們最為重視的結果。
“很好,看來是都選擇留下來。”王凝之笑呵呵地說道,卻有些奸詐的意味,對著陳奇招手讓他過來,然後指著整個操練場說道,“你先給他們講講操練所需要的注意事項,然後做熱身操,做完之後帶著他們繞操場跑一兩圈,注意著點,誰受不了了趕快讓他們停下來。”
陳奇有些驚訝,看了看這群學生……全都是世家子弟,顯然在他眼中是受不了這個苦的,不過既然王凝之委托,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開始講述自己的經驗。
空中幾朵白雲悠悠,猶如安逸的夏日時光。
只是可惜,對于王凝之來說,過了今日,悠閑恐怕就一去不復返了。
看著陳奇給學生們講述經驗,這些經驗大多是自己提出來的後世理論,與陳奇他們的親身體驗混合而成,效果很好,便不再注意,帶著豐收走到旁邊的部曲那邊,等他們報完數之後,示意他們解散,去做自己的工作,他則不顧形象地坐在草地上,對旁邊的陳泉說道︰“怎麼樣,結婚之後有什麼感受?”
匯聚在王凝之身邊的隊長們立刻看向陳泉,索性過了一段時間,糙漢子臉皮厚了不少,竟沒有臉紅,反倒是聳了聳肩,苦笑道︰“出去做事的時候心里就有了顧忌,反倒麻煩。”
“這有什麼麻煩,女主內,男主外,陰陽相和,必有牽連,記住,一個人活在世上若沒了牽掛,那他便是行尸走肉,與死人無異。”王凝之訓斥道,在幾個隊長身上掃了兩眼,“不過你說的麻煩我也感受到了,讓你去義興辦事,差點有危險,青娥可是在令姜那邊哭哭啼啼半天,結果回來後令姜還埋怨我來著。”
“啊?這事我是不知的。”陳泉有些驚慌,“我回去說她。”
“說什麼啊,女人擔心自己的男人,這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責怪的?”王凝之眉頭一瞥,笑罵道,“我都未責怪,你責怪什麼,再說,青娥可是二房的婢女,要是在你這受了委屈,我跟你說陳泉,我可饒不了你。”
“不敢,在家時青娥說的話我都有听。”
旁邊人哈哈大笑。
“這才對,男人嘛,在外再如何強勢,家里也不要板著一張臉,妻子嫁與你,便是將這一輩子,這麼幾十年全都壓在你身上,如此厚重的情分,不說償還,至少心中也要有所動容……好了,話題到此為止,麻煩倒是麻煩,卻依舊要解決。”王凝之躺在地上,“我讓你們從韓子文那支部曲中抽人,你們抽出來沒有?”
“抽出來了。”陳泉點頭,“總共四百一十三人。”
王凝之眯起眼,心里算了算,然後說道︰“年齡、出身你們要搞清楚,做一份名單給我,到時候這群人就放到其他郡做耳目……至于說剩下的那些不老實的,你們不用管,我自有用處。”
“是。”
……
許朗和虞南子婚宴那晚,听聞姚氏姚科之尋找自己,只是後來一直未曾見到,今日有了時間,況且听劉暢說,貌似姚科之和他是一路的,便想趁這個機會去拜訪一下……原本王凝之是不想理會的,但這兩天謝道韞會偶爾提起,才知道這人雖名聲不顯,確實因為不追求名利,而醉心于格物。
沒錯,就是格物,自從王凝之提出格物概念之後,專門開設了格物學,這個詞便總會在王家出現,有時候去後廚,便會看到廚子郭十四蹲在一排原料面前怔怔地發呆,問他便會回答在格物,思考如何將這些做出更美味的佳肴,倒是讓王凝之哭笑不得。
所以謝道韞說這人醉心于格物之後,王凝之心中便了然,這應該類似于後世的科學家那種人,正巧,既然提出了格物,總是一個人教導的話,畢竟瞎扯得居多,真正實踐下來自己有可能還不如學生,索性出現這麼個人物,可以的話,接觸一下總沒有壞處。
姚科之與劉暢只是認識,卻都與虞甫熟識,與來這里游玩的劉暢不同,姚科之則是為了會稽山上的一種草藥,才喬住幾日,地點便在虞甫的桃園之中。
桃花花期一過,一園桃花,零落成泥,隨著風吹日曬,終究無法抵過命運的巨輪,凋零之後,桃園再次恢復了簡單單調,雖說依舊很美,卻很少有人來,大約每年到這個時候,除了客居此地的好友,虞甫是不會再開門宴客。
由于熱情好客,虞甫也算遠近有名,不過評價大多都是荒誕不羈,雖說名士好清談,惡官場,但厭惡是厭惡,該做官還是會有不少人做官,然而虞甫卻算是個奇人,身為嫡長子,卻拒絕承襲先父爵位,讓與了弟弟,更是拒絕了朝廷多次征召,隱居在桃園之中,整日與桃樹為伴……這種情況下,不羈之人自與不羈之人為友,花期過後,還能住在桃園之中的,便可稱得上親近之人。
姚科之便是如此。
奇人,奇事。
“所以呢,他在里面煉丹,要杜絕一切紛擾,那麼我得等到何時?”看著眼前一身桃.花.色.外衣,頭戴草帽的虞甫,王凝之無奈地說道。
“這誰知道呢。”虞甫聳聳肩,“可能下一刻就好,也可能一個時辰,一天,一個月,甚至一年……”
王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