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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想,這甦小妹從來都是頑皮大膽,平時和甦東坡對對子時都是來者不懼、葷素咸宜,所以根本不怕這些。
www.kmwx.net雖然一開始難免有些臉紅,但一想到你出家人都敢說,我又有什麼不敢說的,便對出一聯︰“二僧同榻,顛倒四個光頭。”
這一下,把和尚的上上下下也打趣了一個遍,甚至影射和尚們經常搞基,顛倒乾坤亂來。此聯一出,搞得佛印連連搖頭,自認失敗,連贊甦小妹才思敏捷。從此之後,甦小妹替兄長降服諸和尚之事,廣為流傳。
三是才挫黃庭堅。
黃庭堅號山谷道人,游歷于甦東坡門下,與其是亦詩亦友的關系,也是一代文豪,還是大書法家。書法四大家的“甦黃米蔡”,甦指的是甦東坡,黃就是指的黃庭堅。
有一天,甦東坡、甦小妹和黃庭堅三人在一起討論詩句,提了一個議,說先出兩個四字句,然後各人在當中“腰”處各加一個字,使之成為五言對句。
兩個四字句是“輕風細柳,淡月梅花。”
甦東坡自恃才高,略加思索,搶先說出︰“輕風搖細柳,淡月映梅花。”說完之後,很是得意。卻不曾想,甦小妹只是給出了一個一般般的評語,說道︰“還算好,不過這個搖字感覺還不夠美。”
黃庭堅點頭,想了想,吟出一句︰“輕風舞細柳,淡月隱梅花。”
甦小妹听後鼓起了掌,贊道︰“是個上等的佳句但是,感覺仍然沒用上理想的字。”
這時甦東坡忍不住了,替黃庭堅問道︰“你覺得我們兩個說的都不行,那麼,你加的是什麼字呢”
甦小妹笑了笑,先作起了點評︰“兄長的搖和映二字,確實寫出了柳的動態和月的皎潔,但山谷公的舞和隱,要略勝一籌。因為舞是模仿人的動作,把柳的姿態反映得更加形象。隱是夸張寫法,使月的皎潔更加突出。而我要說的是︰輕風扶細柳,淡月失梅花。”
甦東坡和黃庭堅一听,先是一愣,既而很快體悟出甦小妹所加“詩腰”的好來。
“扶”和“失”,好就好在,“扶”的擬人化更準確,既寫出了風的輕微、柳的縴弱,又寫出了風與柳的親昵和互相依偎的神態,所以比黃山谷的“舞”更加生動得體。而“失”字,也比“隱”字更傳神,它準確地寫出了月、梅融為一體的情景,還帶有一絲依依不舍的情緒。
于是,甦東坡和黃庭堅一起鼓掌稱贊,對甦小妹由衷佩服,大聲感嘆︰“妙極妙極”
在此之後,甦小妹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就在大家都為她的婚姻著急之時,甦東坡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秦觀,秦少游。
要說秦少游才氣很大,最出名的就是那首鵲橋仙
縴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有才之人必風流,這秦少游也是如此,從其少年時期的詞作“香囊暗解,羅帶輕分”,“漫贏得青樓薄幸名存”等就能看得出來,也曾與淮揚名妓相得甚歡。
不過,雖然既風流又有才華,考試卻兩度不中。直至第三次入京,多虧了甦東坡,才得以高中,留京五年提任大學博士,兼國史院編修,從此與甦東坡的關系介于師友之間,也就經常得以出入甦家,與黃庭堅、晁補之和張耒並稱為“甦門四學士”。
過不了多久,正如唐卡在老爺子席間提到宋之興起源于一段神奇婚姻的橋段一樣。出入得多了,風流俊才的秦少游慢慢地引起了甦小妹的注意。有一天,她在哥哥那里看到秦少游的詩文,發出由衷了的贊嘆。
要讓甦小妹發出贊嘆,這可是非常罕見的事情。于是,經過甦東坡的力促,甦家父兄便有意來成就這段婚姻。
只要甦小妹這邊沒有意見,作為甦門四學士之一的秦觀自然是無話可說,于是四學士中的另一位黃庭堅作了個現成的媒人。作為中間人引見,力圖成就一番好事。
當然,光有引見還不夠,如何真正贏得甦小妹的芳心,還是要經歷一番曲折的。要不然,甦氏三杰名滿天下,如此輕易就娶得了掌上明珠一般的甦小妹,那也太痴心妄想了。
還好有甦東坡的充分認可,又有媒人黃庭堅從中周旋,所以秦少游爭取來了甦小妹特意寫的一首詩。
銅鐵投烘冶,縷蟻上粉牆。
陰陽無二義,天地我中央。
要說這首詩可不簡單,隱隱蘊含深義。
第一句“銅鐵投入烘爐中冶煉,就是“化”的意思。第二句縷蟻爬上雪白的粉牆含有“沿”
的意思,“沿”與“緣”相通。第三句反過來看陰陽中只有一義,那就是“道”。至于第四句,天地宇宙中間的,就只有“人”了。
所以,四句合起來就是“化緣道人”。
秦少游略加思考,便將其中之意猜了出來。
可是,這位年少風流之人也有自己的擔心。
由于北宋理學盛行,強調男女授受不親,秦少游從來沒有見過甦小妹。以前听過她和甦東坡用相貌打趣的段子,風傳甦小妹突額凹楮。男人嘛,總是相貌第一,對自己未來妻子的容貌放心不下,又不好向別人打听,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塊心病。
這一天,內線終于傳來消息,甦小妹要入廟進香還願。秦少游計上心來,把自己打扮成“化緣道人”,在廟門前等著,看看能否一見。
于是,甦小妹的轎子一到廟門,秦少游就上前去求道︰“小姐有福有壽,願發慈悲”
卻不想,甦小妹出口成章,在轎子里就用了對子的方式拒絕︰“道人何德何能,敢求布施。”
秦少游要的就是甦小妹的搭腔,立即說道︰“願小姐身如藥樹,百病不生”
甦小妹天性好斗,仍不甘示弱,跟著說道︰“隨道人口吐蓮花,分文無舍”
雖說答得來勁兒,但甦小妹還是動了一些心思的。听這道人的口音,甚是悅耳動听,年齡一定不大,就不知長得如何,從他化緣的語言看也頗多才思。于是,好奇心頓起的甦小妹,忍不住想掀開轎簾,看個究竟。
秦少游大喜,要的就是甦小妹露出臉孔,如何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趕緊上前一步。轎簾起處,甦小妹突然覺得這人就是秦少游。于是,也不進香了,示意丫環轉身就走。
秦少游急忙追上前,說道︰“小娘子一天歡喜,為何撒手寶山”
甦小妹心中煩惱,憤憤答道︰“瘋道人恁地貪痴,那得隨身金穴。”說完,一陣風似的起轎回府。
秦少游終于見到甦小妹,覺得她比傳說中漂亮多了,特別是氣質清奇,好不高興。可是甦小妹回到家中,卻是越想越氣。
風聲又傳到了秦少游耳中,想他當年也是在淮揚等風月場所中混過的,臉皮早已修煉得比牛皮還厚,當即就與甦小妹最早隱含那首“化緣道人”和了一首詩相贈︰
化工何意把春催,緣到名園花自開。
道是東風原有主,人人不敢上花台。
這是一首藏頭,詩中每句句首的字合起來就是“化緣道人”,全詩也隱含著道歉的口氣。
甦小妹看了芳心暗喜,一喜此人才思敏捷,二喜終于向我認錯。于是,歡喜之時,又作了一道詩謎,聲明全詩主打四位歷史人物,必須一一注明謎底。
強爺勝祖有施為,鑿壁偷光夜讀書;
絲縷縫線常憶母,老翁終日倚門閭。
要說秦少游也是學富五車,沒太多想,就把前兩個猜了出來。
第一個強爺勝祖,指是孫權,他雖仰仗父兄之名,卻憑自己的本事當上了吳國皇帝,連曹操都佩服“生子當如孫仲謀”。而第二句鑿壁偷光,也就是得孔照明,肯定指的就是諸葛孔明了。
第三句有些難,但也難不倒他。
絲縷縫線常憶母可以聯想到“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也就是“子思”的意思,子思這哥們兒是孔子的孫子,也是一個很牛的人物,上承孔子的高足,曾參,下啟孟子,與孟子並稱為思孟學派,是儒家舉足輕重的人物。
而最後一句第四句老翁整天倚依門閭,那就是“望”,即太公望,也就是姜子牙。
寫出並注明之後,秦少游順利過關。
于是,甦小妹欣然許之,二家訂好,選良辰吉日成親。
而此時的秦少游,尚無一官半職。可三甦已是聲名赫赫,所以,婚事自然在甦家主辦。
卻沒想到,臨了臨了,甦小妹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又整出新鮮事兒來。
一般來說新婚之夜,新娘子都只會在羞澀、喜悅和焦急的等待中度過,可甦小妹卻別出心裁,仍然惦記在那次在廟門前被秦少游出言相激,所以,在佔盡了“地利”和“人和”的情況下,居然要新郎官解開她出的三個題目才準許進洞房。
等到說出口,又有些後悔,但已經無法收回,于是出了一個上聯。
東廂房,西廂房,舊房新人入洞房,終生伴郎。
秦少游一開始也覺得甦小妹這會兒還要刁難,很不理解,但是一听上聯,就听出甦小妹對自己一往情深,不禁脫口而道︰
南求學,北求學,小學大試授太學,方娶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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