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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9章 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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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诡三国 | 作者:马月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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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19章 邺合

    丞相府三台,这曾经象征着曹氏权力巅峰的所在,此刻却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m.biquge85.com

    当年,也是如此的象征着袁氏的荣耀。

    高墙之外,是骠骑军往来不断,或是在清剿杂乱,或是在稳定秩序的北城。

    高墙之内,则是死寂与焦灼混合,几近于令人窒息的气氛。

    曹丕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眼白布满了血丝,眼眸中燃烧着不甘、恐惧,以及……

    疯狂。

    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近乎疯狂的毁灭欲望。

    历史上,曹丕被誉为后世篡位者的『典范』,但是曹丕是什么时候篡汉的呢?

    220年。

    抱歉,这一年,也是曹操身故的时间。

    也就是说,曹丕甚至没等到热孝结束,就已经展开篡汉的行动了,甚至等不到第二年,在当年12月底就登基了。

    另一方面,曹丕在文学上的『造诣』。

    这一点,确实也不好说,毕竟文无第一。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曹丕确实连『武无第二』都谈不上,连多少提一嘴都找不到什么有力的佐证。或许是因为在这方面的短缺,曹丕一上台就迫害宗室,报复私怨,或许也是间接导致青州兵解散的原因之一。以至于司马氏翻盘掀桌子的时候,曹氏宗亲竟然无人也无力反抗。

    有意思的是,在唐,以及唐代之前,对于曹丕的评价颇高,而在宋后对于曹丕的评价就转为负面较多了……

    而历史上的唐代发生了什么?

    科举。

    所以在唐,以及唐代前,掌握舆论喉舌的是谁?给予曹丕较高评价的,是真的在评价曹丕的文学素养,还是在鼓吹曹丕来辅证九品中正制的优秀?

    所有的这些,历史上都不会明说,也不会给出一是一,二是二的标准答案。

    就像是现在,陈群也找不到他面前这一份『考卷』的标准答案了……

    『为何……为何只有这几处火头?』

    陈群不能理解。

    他的声音干涩,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太久……

    『按计划,此刻北城应已陷入一片火海才对……那几处的仓廪为何不起火?那些留守的军校……难道都……』

    陈群不敢再想下去。

    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寒意,顺着脊椎一点点爬升。

    他赖以决策的整个认知体系,似乎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曹丕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焦虑和不安,『难道等到骠骑贼子彻底站稳脚跟,将刀架到我脖子上吗?!陈长文!你的计策呢?!你的算无遗策呢?!你不是说都已经准备好了?不是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你的意料呢?!』

    曹丕将所有的挫败感,以及对于当下局势的负面情绪都倾泻到陈群身上。

    先不说我偷东西,难道你们就没偷过东西么?先不说事实,难道你们就没有犯过错么?

    他需要找到一个承担责任的对象,否则那灭顶的绝望会先一步将他吞噬。

    陈群承受着曹丕尖锐的指责,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但还是尽力劝说,『世子,火势未如预期,其中必有蹊跷!或许是暗渠中段出了问题,或许是……人心有变……仓促点火,恐难竟全功,甚至可能……反噬自身啊!臣建议,再等等确切消息,或……或另寻他策……』

    陈群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些危险,但是他说不出来危险在什么地方……

    或者,陈群在脑海当中,已经将这个危险源设定为『可信赖』的区域了。

    『他策?!还有什么他策?!』曹丕厉声打断了陈群的话,他指着北城当中的烟火,指着那仅有几处点燃的火头,声音尖锐无比,『你看!你看那北城之中!那些未能进入三台的官吏!他们的家眷!那些依旧在街巷中或许还在抵抗的忠勇士卒!他们此刻未能与某同在这三台之内,非是某遗弃他们,而是他们自愿选择了留下!他们是在用他们忠诚,用他们可能面临的命运,为某,为曹氏,在构筑最后一道屏障!这是他们的牺牲,是他们为了大局做出的奉献!』

    『他们的牺牲,岂能白费?!』曹丕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被自己这番说辞所感动,他转过身,面对其他的侍从和曹军兵卒军校,如同在进行一场庄严的祭典,『某身负他们的期望,承载他们的忠魂!岂能在此坐视时机流逝,辜负他们的牺牲?!不!不能!要让他们牺牲得有价值!要让他们与闯入的逆贼,一同在这烈火中得到永生!这是忠义!这才是气节!才是彰显我大汉臣民壮烈气魄!』

    『点火!』曹丕挥动手臂,神情肃然。

    『为了北城自愿牺牲的万千忠魂!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待!』

    曹丕的声音嘶哑而高亢,充满了荒谬的仪式感,『某,曹丕于此,以大汉丞相之子的名义,在此行此祭礼!点火,点火——!』

    『世子!不可!等……』

    陈群最后的劝阻,被曹丕掷地有声的点火号令,彻底打断。

    火把,旋转着,晃动着,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坠入暗渠之中,跌入深沉的黑暗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片刻之后便是有蓝黄色涌动上来,照亮了暗渠入口周边的兵卒军校的脸。

    但还没等笑容浮现——

    『轰!!!』

    没有出现曹丕所预想的北城烧烤,反而是一声宛如来自地底深处,沉闷至极又狂暴无比的凶兽嘶吼!

    一声充满了毁灭意味的咆哮!

    随着巨响,整个暗渠入口周边的广场,连带着周边高墙都在呻吟。

    周边的房屋梁柱嘎吱作响,灰尘簌簌而下!

    紧接着,凶猛的火龙没有从原先计划之中,在北城预定区域扑出,而是直接从丞相府的广场地基下,从那些排水口、通风处,甚至从石板的缝隙中,咆哮着喷涌而出!

    带着刺鼻的火油气味和爆炸产生的浓烟,瞬间吞噬了靠近出口的一切!

    『啊啊啊!』

    『地陷了!!』

    『快跑啊!』

    暗渠入口附近,瞬间乱作一团,兵卒尖叫着四散奔逃。

    在高台上的曹丕,也被那巨大的爆炸冲击声波,掀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他脸上的狂热和庄严瞬间被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呆呆地看着那从暗渠入口广场处喷涌而出的火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火……火怎么……』曹丕语无伦次,之前的慷慨激昂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失控力量的茫然与恐惧。

    陈群也被眼前的情景震得失语。

    他望着那失控的,甚至有些反噬其主意味的烈火,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之前危险的感觉究竟出于何处。

    但是一切又太晚了。

    他精心设计的焚城之策,最终点燃的不是敌人的坟墓,而是他们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是他们所代表的那个旧秩序自掘的坟墓。

    火焰熊熊而起,似乎是发出尖锐的嘲笑之声,也似乎是这腐朽王朝及其统治者,在穷途末路之时,所展现出来的盲目、残忍且最终导向自我毁灭的疯狂行为,最真实的一个写照。

    ……

    ……

    丞相府三台高墙之内,突如其来的爆炸与冲天火光,不仅是让内城的曹军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也让北城之中的骠骑军进入了短暂的愕然和呆滞。

    这细怎么肥四?

    巨响和烈焰,来得太过突兀,也不是什么约定好的信号啊?

    庞统也是愣了半晌,然后才反应过来。

    他虽然无法确切知道丞相府高墙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这场自爆,但结合周章之前关于火油的情报,以及那爆炸的形态和火势起于核心的特征,他瞬间便推断出了大概情况……

    多半是曹丕等人操弄火油不当,玩火自焚!

    『真乃天助主公也!』庞统立刻意识到,这是进一步趁乱扩大战果的绝佳时机!

    他不需要等知道具体细节之后,再去研究要做什么举措,只需要利用当下这现象,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一个最有利于己方的解释,并且抓住这个机会!

    『传令!』

    庞统下达了号令,『曹氏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此乃天降雷火,焚其巢穴,正其罪孽!各军听令,速速避开正面火场,沿火势薄弱之处,向丞相府内城突击!各部高呼「曹氏天谴」,以乱其军心!以「降者免死」,瓦解敌军斗志!』

    命令被高效地执行。

    原本还在肃清街道,稳固占领区的骠骑军各部,立刻调整方向,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绕过那熊熊燃烧的区域,从侧翼突袭丞相府的内城。

    与此同时,『曹氏遭天谴』、『天火焚其城』的呼喊声,伴随着进攻的鼓角,震天动地地响起,如同无形的箭矢,射向每一个惶恐不安的曹军守军的心头,令其手脚酥麻,竟是握不紧刀枪!

    ……

    ……

    丞相府内部。

    富丽堂皇的装饰品,带来了近乎地狱般的灾难。

    即便是后世,过度装修的副产品,也往往容易带来甲醛伤害,以及火灾隐患,就更不用说汉代的这些装饰物了。

    雕梁画栋,都是木质的。

    帷幔绢纱,都是易燃的。

    暗渠入口之处,确实是相对空旷之地,但是从暗渠缝隙里面喷溅出来的火油和火焰,却未必只有在一个地方涌动。

    爆炸引发的大火在木质结构和帷幕间疯狂蔓延,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

    曹军兵卒原本就因为城破和被困而士气低落,此刻更是被这来自内部的『天火』,以及震耳欲聋的『天谴』吓得魂飞魄散。

    陈群已经尽全力在指挥了,但是灼热的空气,呛人的烟尘,弥漫在四周,使得他的号令难以有效的传达和执行……

    虽然说眼下的情形,就算是依照往常的标准进行传达执行,也未必有什么作用……

    陈群手下的亲信部曲,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上满是烟灰和惊恐。

    『使君!不好了!西侧角门被攻破了!夏侯都尉战死!』

    『完了!东廊……东廊全是火,过不去了!』

    『骠骑军在绕后山!他们在攀爬后山崖!』

    『使君!骠骑军从那边杀过来了!』

    『他们……他们都在喊……说是天谴……』

    一条接一条的噩耗,接连袭来。

    陈群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蕴含着毁灭意味的火焰,仿佛那些回报与他毫无关系。

    大、势、已、去。

    此时此刻,陈群清晰无比的意识到这四个字。

    如同最终的审判,在他脑海中隆隆作响。

    他心中清晰的意识到,不仅仅是这座邺城,也不仅仅是曹氏的基业,包括他所熟悉、所信奉、说维护的整个大汉,那个建立在经史子集、权谋律法、等级秩序之上的旧有体系,正在他眼前以一种极其惨烈和讽刺的方式,在加速崩塌,毁灭!

    陈群踉跄着,本能的朝着自己的官廨所在走去。

    周边此起彼伏响起的声音,他充耳不闻……

    他回想起这短短月余的经历,如同做了一场荒诞而可怕的噩梦。

    骠骑军的种种手段算计,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战争范畴。

    旧有的战争模式……

    进攻,防守。

    城墙,云梯。

    兵卒在城墙之下死去。

    旗帜在城头之上飘荡。

    这才是陈群所熟悉的,所认可的,所希望的……

    赵云不是被称之为北域名将么?

    张辽不是号称勇猛过人么?

    赵云在幽州经营了那么久,在冀州北部盘旋了那么长,为什么没有携带大军,携带民众,携带所有一切攻城器械来?

    如果赵云携带幽州百姓民众,攻城器械,那么赵云到邺城之下就应该再晚至少两个月!

    而多两个月,陈群能做更多,能做更好,能准备……

    不,或许也就只能这样……

    张辽!

    张辽为什么不勇猛的身先士卒,先登城墙?

    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的来打一场,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驱赶兵卒来攻城?

    为什么将所有的功夫都花在安抚百姓民众,清剿潜藏在南城之中的暗子身上?

    为什么啊?!

    陈群想不懂。

    他所期待的,所盼望单纯的军事对抗,在这一次邺城之战当中,从未出现。

    骠骑军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从经济、组织、人心、乃至技术层面的全方位碾压。

    陈群那些引以为傲的智谋,在对方这种系统性的『新模式』战争技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挥舞棍斧在对抗远程弓箭。

    (蚩尤猛点头,破口大骂,炎黄那两个孙子不讲武德!)

    陈群其实很早就清楚意识到了新制度的强大生命力,也明白了旧体制无可挽回的腐朽。

    但是他无能为力……

    曹氏这边内部倾轧,上下离心,资源匮乏,指挥失灵,最终还上演了这般引火自焚的丑剧。

    他陈群,自诩智计,却连最基本的火油特性都未能完全掌控……

    愚蠢么?

    确实。

    可山东上下,中原之处,有那个士族子弟,高官贵人,会去钻研『贱业』,会去重视『技巧』?

    那些不是『奇巧淫技』么?

    不是『经书史集』才是正道么?

    不是『半部论语』便可治天下么?

    现在陈群才明白,才后悔,才觉得撞在棺材上好疼啊……

    他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

    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败,更是认知上和道路上的彻底溃败。

    他也清晰地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曹丕需要替罪羊来承担所有罪责。

    而他陈群,这个献上焚城毒计却最终导致自爆的首席谋士,无疑是最佳人选。

    即便曹丕不杀他,骠骑军那边,也绝容不下他这样一个屡出毒计、险些葬送无数人性命的旧时余孽。

    投降?乞活?

    那对他而言,是比死亡更难以忍受的屈辱。

    他宁愿选择了与旧体制一同死亡。

    他无法融入那个新的、陌生的世界,也不愿在旧世界的废墟上苟延残喘。

    他缓缓站起身,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书案前。

    案上笔墨纸砚犹在,只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铺开一张素白的绢帛。

    他的手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漠然。

    他提笔,掩没,蘸墨。

    开始书写。

    不再是奏疏,不再是策论,而是一篇歌赋,他的自绝之辞。

    笔锋落下,字字泣血。

    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为自己辩护的执拗……

    『呜呼哀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非智不及也,实天时不与兮!』

    『豺狼篡鼎,礼乐崩坏,邪术横行,古道湮微!』

    『余竭忠尽智,欲扶倾厦,奈何独木难支,狂澜既倒!』

    『非战之罪,实天欲亡我!岂人力所能逆哉?!今大厦倾覆,柱石皆摧,亦有何颜苟活?』

    『惟以此身,殉此社稷,从圣贤于地下,告罪责于九泉!』

    『悲夫!痛夫!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写罢,陈群掷笔于地,怅然而泪下。

    他拍打着身上的衣袍,试图将沾染灰尘弹去,但是失败了,手上沾染的灰尘和血污,使得锦袍越弹越脏……

    最后,陈群只能勉强将进贤冠扶正,然后又扯了扯衣领和衣袖,仿佛要去参加一场重要的朝会。

    然后,他缓缓抽出了佩剑。

    剑身冰寒,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也映照着窗外那愈发明亮的,意味着毁灭的火光。

    没有犹豫,没有留恋。

    他横剑于颈,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拉!

    鲜血,如同怒放的红梅,瞬间染红了他的官袍,也喷溅在他那篇绝笔歌赋上……

    似乎是在为他,画了最后的一押。

    在这个真实而残酷的旧大汉里,画下了属于他个人的终章。

    他倒下了,倒在了旧世界的余烬里。

    或许他是明白了……

    也或许,在至死的那一刻,他都未能真正明白,他究竟败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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