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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2章 靡所止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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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诡三国 | 作者:马月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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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32章 靡所止戾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www.biquge900.com

    荀彧做出了无奈的决定,『拆帐,毁灶,全军整备,半个时辰后……撤。』

    最后那个字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

    命令迅速传达了下去,疲惫不堪的曹军兵卒顿时就像是重新注入了活力,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行动起来。

    所有人都在忙碌,连伤兵都尽量挣扎着在帮忙,以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至于那些难以行动的伤兵,被集中起来。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的任人摆布,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也没想过要对抗……

    『让伤兵上车!给他们腾出一些位置来!』

    荀彧下达了指令,让这些伤兵眼眸当中恢复了一些神采。

    『可是带上他们……走得慢……』副将说道。

    荀彧盯着副将,『带上他们!』

    『唯……』

    在见到重伤的兵卒被一一扶上辎重车之后,其余曹军兵卒的焦躁和混乱,明显就减轻了不少……

    秩序多少有些平稳下来。

    『令君,』副将凑近,低声询问,「是否……焚营?』

    荀彧目光扫过这一片倾注了他的心血,如今却不得不放弃的防线。

    『不必……』荀彧缓缓的摇了摇头。

    几名兵卒走了过来,想要将荀彧在中军帐左近的战旗收起来。

    那是颍川荀氏的族旗,青底银纹,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那古朴的『荀』字清晰,有力。

    『这旗……不用收了……』荀彧摆了摆手,『以迷惑敌军……你们去忙其他的事情吧……』

    副将和那几名兵卒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快步离去。

    荀彧仰头,看着荀氏旗帜,沉默了许久。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东方的云层,陕津曹军大营已基本撤空,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死寂。

    大河对岸,河东骠骑军主帅荀谌,接到了骠骑斥候的汇报,表示曹营出现了异常。

    『曹军……退了?』

    荀谌眉头紧锁,心中疑虑丛生。

    这是真撤退,还是引诱之策?

    如此要津,就这么撤走了?

    河洛是出现了变故,还是潼关之处打出来了?

    『派一队斥候,乘船过河,探明虚实。』荀谌下令,声音平稳,『小心为上,务必清查周边情况!若遇敌军伏击,无需恋战,即刻撤回!』

    河东骠骑军的任务本身就是佯攻,所以荀谌并没有因此就急切的想要进军追杀。

    一队骠骑军精锐斥候领命,驾着轻舟绕过了水中的残骸,登上了南岸,很快就呈扇形散开,小心翼翼地摸向曹军营寨。

    就在这些斥候即将进入曹军营寨的时候,忽然在曹军营寨侧翼一阵战鼓轰鸣,曹军显露了身形!

    『有伏兵!!撤!!』

    斥候队率嘶声大吼,立刻带着人后撤。

    骠骑斥候反应极快,一边举盾格挡,一边奋力向河岸退却。

    箭矢钉在盾牌和土地上,发出夺夺声响,有士卒中箭倒地,然后被同伴架起,拖到了小船上,划离大河南岸。

    曹军伏兵也没有全力追击,只是不紧不慢的在后面用弓弩驱赶,仿佛只是为了将这骠骑斥候逐出营地范围而已……

    『果然有埋伏!』

    『曹军奸诈!』

    『他们没撤军!』

    『不,这反而证明曹军撤兵了!』

    接到了斥候回报的消息之后,河东军校都是议论纷纷。

    荀谌却沉默着。

    他在这一段时间的作战过程当中,也察觉到了对岸曹军的一些问题。

    这就像是对弈的棋手一样,能够从对方落子上感知到对方的战力水平。

    可是这一次,荀彧的反常举动,却让荀谌有些疑惑。

    若是为了引诱,为什么在斥候渡河之后就展现伏兵?

    若只是为了断后阻敌,减缓河东军的步伐,那么为什么不焚烧营地?

    说是伏兵,但更像是……

    抑或是……

    荀谌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些画面……

    颍川老宅的书声琅琅,曾经一同研读经史的时光……

    家族长辈在乱世中为了延续宗族而做出的抉择……

    如今荀谌他在骠骑麾下,不能说是风光无限,但是至少前途光明,而荀彧如今在曹军之中,跟着曹军似乎日渐西山。

    所以,荀彧的真正意思是……

    这其中的默契,无法宣之于口,只能意会。

    『传令,』荀谌终于开口,『各部依照原定计划修建浮桥,准备渡河!』

    『使君!要不要再派斥候绕行下游,查看情况?』一名军校建议道。

    荀谌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不必。曹军若退此地,便无险可守!我军当下只要建好浮桥,确保通行无碍,便是大功一件!毋需贪功冒进,因小失大!』

    大帐之内的军校相互看看,最后也认同了荀谌所言。

    不贪功,不冒进,以堂堂正正之兵应对,对方就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

    同时,这也是荀谌要传达给荀彧的『意思』……

    很快,众军校各自领命而去。

    大帐内,只剩下荀谌一人。

    他站起身,走出了大帐,站上了营地内的高台,向大河南岸,以及更远的地方眺望。

    历史上,在三国时期,以及持续到了魏晋南北朝,甚至到五代十国的这些漫长且混乱的时间当中,有一个非常典型的『分散投资』的家族生存策略。

    在这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下,诸侯、家族和个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甚至是让后人难以理解的『多方投注』策略。

    因为在这个时间段,是『家天下』!

    家族,在天下之前,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在东汉中后期,门阀士族已经形成强大的地方势力。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家族的延续和繁荣,而不是对某一个君主或政权的绝对忠诚。

    天下大乱,谁将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充满不确定性。将家族成员分散投资,可以确保无论将来谁统一天下,家族都能保住香火,并在新王朝中继续拥有政治地位。

    这本质上是一种政治风险对冲。

    而对于各地诸侯来说,『人才』太少了!

    就像是如果不是斐潜『一意孤行』的在军中推行读书识字,扫盲教育,斐潜能离开当地的士族豪强,经学子弟么?

    在历史上,三国之主都不是凭空创造天下的,他们需要依靠这些强大的地方士族提供人才、兵力、粮饷和舆论支持。曹操需要颍川士族,孙权需要江东士族,刘备需要荆州和益州士族的归附。他们知道士族分散投资,但是任何一方君主都很难单独出台政策严厉禁止,否则会在人才争夺中处于劣势。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是在东汉、魏晋、唐末五代之时,信息的传递依旧缓慢,情报价值有限且风险极高……

    斐潜懂得用信鸽,但是在历史上,这种『秘法』在初期是近乎于『神迹』的,比如在汉初其实就已经有出现信鸽了,只不过和『西王母』挂上了号,不说信鸽而说是『青鸟』……

    除了用信鸽之外,其他的通讯手段实在是太慢了,即便是千山万水千辛万苦的传递到了,时效性和实用性也是大打折扣。

    现在,荀谌『接』到了荀彧『给』出的消息,他也同样做出了相对的回应。

    这种相互的默契,在三国的规则之内,在历史的局限之中。

    当荀彧得知河东骠骑军没有派出大军强渡陕津,而是在有条不紊的修建浮桥的时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让伏兵撤退……』

    荀彧准备了两道伏兵。

    副将问道,『令君,要不要……再等等?』

    荀彧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他们不会中计……撤吧。派人去通知夏侯将军,让他……让他也撤吧……』

    ……

    ……

    潼关坂道,曹军营地。

    在陕津的荀彧不好受,在潼关作为防御的夏侯威同样也难受得要死。

    随着冷空气渐渐南下,寒意像是浸透了每一个曹军士卒的骨髓,让野外营地的每一天都痛苦无比。

    夏侯威裹紧了战袍,依旧觉得有冷风从甲胄的缝隙里钻进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刚刚巡视完营防,面对潼关城头那些沉默却森然的骠骑守军,他心中的无力感与日俱增。

    『彼娘婢之!』夏侯威骂道,『天气再冷一些,这些家伙什么都不需要干,只需要在城墙里面待着,就能等着我们冻僵了!』

    就在夏侯威准备回到略显温暖的中军帐,再喝几口劣酒驱寒时,一骑快马如同疯了般冲入营寨,马上的骑士几乎是滚落下来,连滚带爬地冲到夏侯威面前,急促喘息的上报,『将军!不,不好了!陕……陕津丢了!荀令君……荀令君已率军南撤了!』

    『什么?!』夏侯威听闻,如遭雷击,猛地抓住那名信使的衣襟,目眦欲裂,『你说清楚!荀文若撤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那信使脱口而出,见夏侯威神色狰狞,又急急补充说道,『大概,大概是昨日……』

    『昨天?!』夏侯威将信使推倒在地,『为何现在才来报!』

    信使嘴唇哆嗦着,重新拜倒磕头,不敢多言。

    在这一瞬间,夏侯威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荀彧撤了?

    那个被丞相寄予厚望,总是一副智珠在握模样的荀彧,竟然就这么放弃了陕津?

    那他这里呢?

    潼关坂道,原本与陕津互为犄角,如今侧翼门户大开,骠骑军随时可以从陕津渡河,然后沿着河岸向东,截断他的退路,与潼关守军前后夹击!

    到那时,他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彼娘婢之!

    为什么荀彧没有提前派人告知他?!

    该死,该死!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骠骑铁骑席卷而来的轰鸣,看到了自己被围困在这狭长坂道上,最终全军覆没的惨状。

    『不能等!绝不能等!』夏侯威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声音尖利地嘶吼,『传令!全军集结!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三日口粮,轻装简从,立刻撤退!快!快!!』

    『将军!』一旁的副将杜袭闻言大惊,连忙劝阻,『仓促撤军,恐军心不稳!是否先稳住阵脚,派斥候再探……』

    『探什么探!』夏侯威粗暴地打断他,眼睛赤红,『陕津跑了!我们再慢一步,就要被骠骑军夹堵在此!你想要留,你就留下!你留在最后面!火药也交给你!你带本部人马,若是骠骑军出来,就炸了他们!』

    『啊?这个……』杜袭愣住了,『将军……』

    『这是军令!』

    命令下达,整个潼关坂道的曹军营寨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如果说陕津的撤退,还能在荀彧式的勉力维持之下,保持一定的秩序,那么夏侯威这里的撤退,就完全是一场灾难性的溃逃。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士卒中蔓延。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喝,却难以遏制失控的局面。

    士兵们争先恐后地抢夺着为数不多的口粮。

    为了减轻负重,曹军兵卒将校将沉重的铠甲,备用的兵器,包括营帐,锅釜等器物,胡乱丢弃。装载辎重的大车被推翻在路旁,里面的粮袋被扯开,麦粟混杂着泥土,被无数慌乱的脚步践踏。

    伤兵被无情地抛弃在营地里,发出绝望的哀嚎,却无人理会。

    夏侯威甚至等不及部队完全集结完毕,就带着自己的亲卫部曲,一马当先地冲出了营寨,沿着坂道向东亡命奔逃。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跑得越快越好!

    绝不能落在后面!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骠骑军的追兵出现在身后,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锋触及后背的寒意。

    主将如此,军心彻底瓦解。

    后面的部队看到夏侯威的帅旗都在狂奔,更是毫无战意,建制完全打乱,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长官,所有人只凭着求生本能,像是一群被惊散的牛羊,沿着道路狼奔豕突,只求能逃离这片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土地。

    道路上丢满了旗帜、兵器、盔甲和各种杂物,伤者和体弱者被推倒、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

    杜袭待着少量的兵卒,愣愣的看着夏侯威带着大部队逃离,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当在潼关的骠骑军斥候将查探的消息回报的时候,马越和郝昭都愣了。

    马越连日来固守的憋闷在这一刻化为灼热的战意,『郝将军,机不可失!当趁势追击,一举歼敌!』

    郝昭也是当即同意,立刻点兵出击。

    潼关城门洞开,骠骑骑兵如铁流涌出。

    在骠骑前锋即将冲出潼关坂道之时,就听到一声轰然爆响!

    『轰——!』

    一声突兀的爆炸在道左十余丈外炸开,泥土混着碎石飞溅,却只掀翻了几丛枯草。

    紧接着,右侧又传来两声闷响,火药在半空中炸出灰烟,飘扬溅起的沙土烟尘弥漫四周。

    『火药!』

    『小心!』

    『有曹军!』

    『散开!散开!』

    骠骑军兵卒知晓火药厉害,没等处于中军位置的马越郝昭传来号令,便是直接做出了反应。

    骠骑前锋骑兵四散而开,宛如在烟尘当中盛开的花朵。

    『跑啊……』

    原本在土塬土坡上隐藏的曹军兵卒,顿时发一声喊,丢下手中的火把,转头就跑。

    本该精心布置的伏击圈,此刻却像是孩童拙劣的戏法。

    杜袭从藏身处踉跄冲出,嘶声大喊让曹军兵卒赶去点燃那些埋藏的火药,可那些面黄肌瘦的曹军士卒只是茫然对视。

    有人突然丢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就往坡后逃去。

    这一逃如同堤坝溃决,杜袭身边的兵卒也开始四散。

    马越从中军而来,见状大笑,『好个伏击!』

    骠骑军如楔子一般切入曹军乱兵之中,将混乱扩大,驱赶,击杀,抓捕。

    马越亲率一队精锐直取杜袭,战马掠过时,刀背重重拍在杜袭后心,将杜袭击落在马下。

    两名骠骑士卒翻身下马,冲上前去,将摔得一脸血的杜袭捆了个结实。

    郝昭下令让骠骑兵卒检查周边情况,旋即在硝烟散处,发现了曹军满地狼藉的火药与丢弃的兵刃。

    郝昭跳下马,拾起地上半截焦黑的药捻,轻轻一捻便成灰烬,哑然失笑,笑了一半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

    马越抓住了杜袭,显然心情大好,也策马到了此处,见现场一片狼籍,不由得大笑,『如此伏击,简直就是胡闹!便是三岁小儿,也怕是做得比他们好!』

    郝昭却是转头看着周边的土塬,『没想到……这曹军还有火药……马将军,要是让你手下兵卒来布置,这些火药……够不够炸塌那土塬?』

    马越也跳下马来,转头查看了一圈,脸上笑容不由得收了收,『这火药埋的位置不对……应该……不,郝将军你的意思是……』

    郝昭点了点头,『还是应当小心……讲武堂有云,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如今敌之可胜在望,不可胜尤应在我……』

    马越渐渐严肃起来,他看了看火药,又看了看土塬。虽然说骠骑军追击定然是会派前军作为先头部队,不会直接中军一窝蜂全上,但是如果万一……

    若是曹军真的用火药炸塌了土塬,土石沙尘涌动而下,将坂道上的骠骑军或是掩埋,或是推到了大河之中……

    马越朝着郝昭拱了拱手,『受教,受教……既然如此,不如派小队追出三十里,然后和河东联系?』

    郝昭点头,『善!』

    敌军表现出愚蠢,自然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但是绝对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敌手的愚蠢上。

    只可惜的是,学习永远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偷懒永远都容易让人愉悦,没有大决心大毅力者,短时间内可以控制,可是时间一长,就难以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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