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存良羨慕了片刻,然後邁步便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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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這時,長街上突然來了一群人。
  這群人的出現令本來喧鬧的街道為之一靜,然後人群便主動分開了一條道路,許多人更是用夾雜著好奇跟驚愕的目光看著這群人。
  江存良也不禁轉頭望去。
  這是一群身穿黑衣的男子。
  這本無甚奇怪。
  關鍵這群人身上所穿的黑衣均是極為樸素甚至粗劣的麻布,同時腳下僅穿一雙草鞋,背後則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裹,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
  盡管樸素到如此地步,這些人的目光卻很明亮堅定,並且神情十分坦然,就仿佛他們身上所穿的乃是世上最華美的衣衫一樣。
  當看到這群人,江存良也是一愣,然後便忍不住低聲驚呼起來。
  “天吶,居然是墨家!”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喊聲,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黑衣男子轉頭看向了他這里。
  江存良渾身一僵,就感覺這雙眸子猶如正午烈日一般熾烈,並且其中沒有絲毫的私心和欲望,璀璨到令人不敢直視的地步。
  但這種感覺只維持了片刻,因為緊接著這名男子便沖著江存良微微一笑,然後便回頭向前走去。
  江存良呆愣在原地,心中滿是無限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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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曾為雜家子弟的他,此刻已經認出了這名沖自己微笑的男子的身份。
  正是墨家這一屆的魁首和領頭人,墨家第三十三代巨子墨空。
  可就是這樣一個顯赫的人物,卻沖著自己溫和微笑,並且身上穿的也是跟其他弟子全無二致的衣服和草鞋。
  除了他腰間挎著一柄黑漆漆的長劍之外,沒有任何區別。
  這怎能不令江存良感到震驚。
  要知道即便是已經式微到快要衰亡的雜家,身為普通弟子的江存良都不可能輕易見到家主,就算見到了也要三拜九叩。
  可這位身份更為顯赫的墨家巨子卻如此的隨和平易。
  江存良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而也就是在這時,這群墨家子弟在全場目光的注視下,徑直來到了這座酒樓之前,但他們並沒有進去,而是十分有秩序的走到一旁的廊檐之下。
  “坐!”
  直到巨子下令,這些墨家子弟方才沉默無言的靠牆坐下。
  “食!”
  從巨子到普通子弟,全都從懷中掏出一塊粗麻布,打開之後,里面赫然是一塊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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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這些人就這樣坐在廊檐之下,默默的啃起手中的饅頭來。
  一牆之隔的大廳之中是琳瑯滿目的山珍海味,香氣直飄多里。
  外面廊檐之下的墨家子弟們卻甘之若飴的吃著手中的饅頭,並且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幸福之色。
  就仿佛自己手中的饅頭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一樣。
  這樣強烈的對比反差令大街上的圍觀者們都有些傻眼。
  有人忍不住輕聲低語。
  “之前光听說墨家之人品格高尚,並且對己極嚴,不貪圖任何物欲,今天算是見識了!”
  “可是這墨家不是從不參加這百家大會麼,這次怎麼也來了?”有人問道。
  “誰知道啊,但估計原因不會那麼簡單,且看著吧,這次的百家大會估計會很熱鬧!”
  人群議論紛紛,江存良卻在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些墨家子弟。
  說實話,他今天確實被震撼到了。
  他從未想過有誰能以這種樸素到近乎苛刻的方式生活。
  尤其從最高的巨子到最普通的弟子,全都是一樣的待遇。
  這令他的世界觀都產生了裂痕。
  因為曾為雜家弟子的他,自幼被灌輸的思想便是一切皆可為自己所用,只要能對自己有利,甚至連父母都可以出賣。
  天長日久,這種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的思想早已在他的腦海之中根深蒂固,甚至認為普天下皆是如此,只不過有些人掩飾的好罷了。
  直到今天遇到了墨家,他才知道,原來人還可以這樣活著。
  不知怎地,看著這些吃著干饅頭的墨家弟子,他的心中忽然有些羨慕。
  因為他們可能在物欲上有所欠缺,可他們踐行的卻是自己心中的道。
  這種幸福感是不言而喻的。
  江存良正在感嘆,只見從那酒樓之中快步走出了一名衣著錦繡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幾步便來至了這些墨家子弟之前,然後沖著居中而坐的巨子墨空深施一禮。
  “不知墨家巨子到來,有失遠迎,真是該死!”
  墨空溫和一笑,“範掌櫃客氣了,我們此來沒有通知任何人,又何須你們迎接呢?”
  來者正是這座酒樓的大掌櫃,同時也是商家一位出類拔萃的人物,範無利。
  身為最該追逐利益的商家弟子,他的名字卻叫無利,真是有一種令人啼笑皆非的感覺。
  範無利笑了笑,然後目光便瞥到了他們手中的饅頭上,立即說道︰“剛剛我已經通知廚下備好酒席,諸位請到堂上吧!”
  墨空搖了搖頭,“不勞範掌櫃費心了,我們吃慣了這種饅頭,酒肉早已戒了!”
  “可是……。”這範無利的臉上浮現出難色,然後又看了一眼大街上越聚越多的圍觀人群。
  這麼多人都在看著,若是他就這麼回去的話,明天不定會傳出什麼消息呢。
  肯定會有人明嘲暗諷自己以及商家太過逐利,坐視同為百家的墨家在屋外啃饅頭。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臉上的難色,這位墨家巨子突然一笑,然後便對左右說道︰“好了,既然這位範掌櫃誠意相邀,那我們便進去喝杯茶水吧!”
  範無利大喜,“多謝巨子!請!”
  這些墨家弟子們沉默無言的起身,秩序井然的排隊進入大廳之中。
  而看到這一幕後的江存良,目光一動,隨即也走進了這座酒樓之中。
  與此同時,在距離這座酒樓不遠的天街之上,一名女子頗為驚異的看著墨家眾人的背影,然後低聲道。
  “墨家居然也來了?他們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聚會的麼?”
  一旁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者卻是撫髯一笑,“玄女大人說的沒錯,不過我感覺這些墨家之人此次到來必有緣由!”
  “畢竟這些近乎苦行僧一樣的家伙最擅長的就是提前發現危險,並將其消滅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