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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晨確實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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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他察覺不到的走神，那有點像是孩子的注意力不集中，坐在書本前面學習一整天，其實只做了一道題，把時間花在解題上的時間更是只有寥寥的幾分鐘。
甦晨此刻就是如此。
但他知道“題”在自己的面前，他想要做“題”，但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發散的思緒。
不。
他沒有思緒。
他的大腦就是一片空白，像是一頭行尸走肉，一點點丟失自己的意識，只在某一刻回光返照般地才會回過神來，或者是別人直接走到你的面前給你一巴掌，通過強烈的刺激讓你迅速地集中注意力——而這種情況從剛剛就開始出現了。
因此正如呂安邦所推斷的，甦晨不是不想說話，他是真的沒有說話，因為他走神了，注意力不在任何地方，跌進一片空洞的虛無，集中不了注意力，就算他知道有很多東西應該說，但他又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呢？
你怎麼能讓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說話呢？
直到現在，他好像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了。
呂安邦能看出來的，白楓自然也能看出來。
白楓激動的情緒很快平復下去，他是理智的人，失控往往是能存在那麼片刻，尤其是被甦晨這一摔，讓他徹底清醒過來，他看著甦晨，問道︰“甦晨，你丫的究竟出了什麼毛病？”
這句話將甦晨又開始游弋的目光拉回，他看向前方的白楓，張了張嘴——他張了兩次嘴，才說出第一句話︰“說來話長。”
甦晨顯得有些惜字如金。
因為他雖然不是很明白現在究竟是一種什麼狀況，但他的心中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他的“清醒”會越來越少，就像是體力值或者其他的什麼，伴隨著消耗，會越來越低。
白楓看著甦晨，像是漸漸明白了什麼，道︰“那我該去問誰？誰你知道你的情況？我該怎麼幫到你？”
“肖平。”
對這三個問題，甦晨只回答了一個名字。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覺得多說會加劇現在的糟糕情況，更是有一種在心底里的感覺——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疲憊了一天倒在床上，只想要沉沉睡去，對別人的問話便都是愛答不理，回答也變得很簡短與敷衍，恨不得讓對方趕緊去問別人。
不過甦晨很清楚，他不能“睡”去。
一旦“睡”去，他可能再不會醒來。
但好在。
甦晨預料到了這種可能，他將自己的情況，提早告訴了肖平。
白楓去找肖平，可以問出一切的答案。
白楓愣了一下，道︰“你和肖平說，不和我說？”
他顯得有些負氣，但看著甦晨，他說完就有些後悔，然後站起身來，道︰“我們現在就去找老肖，正好，原生命的事情要和老肖說一下，趁著它們還沒有殺過來，我們趕緊走——沒事，甦晨，無論你出了什麼狀況，我一定幫你解決。”
甦晨眨了眨眼楮，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說道︰“不必著急……我和原生命……達成了交易……
“我不攔 ， ……不殺我……們。”
白楓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道︰“果然如此。”
甦晨和原生命的交易，與白楓自己猜測的差不多，當時甦晨收手，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與原生命達成了交易。
而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既然神使與冷凝人等艦隊都無法和聯邦站在一邊，兩邊都沒有什麼合作的可能，只是利益層面的純粹暫時互相利用，那麼甦晨繼續壓制著原生命便也沒有了意義，不如做現在的這番打算。
這對于聯邦有利，不過，對冷凝人和所謂的人類生命無益，然而，星空中，那誰又管得了呢？
白楓道︰“好，我們現在出發。”
甦晨看著他，卻搖了搖頭，道︰“你們去，讓我留在這里。”
白楓的腳步頓住了，他盯著甦晨看了一會兒，沒有問為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道︰“等我回來。”
甦晨笑著說︰“我不會走。我留在這艘飛船里。”
他只是有些走神。
他感受不到那道與他合二為一的扭曲的怪物了，這意味著他們已經開始了深層次的交融。
病毒已與他不分彼此。
但現在，他還佔據著上風。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他雖然走神，但他仍還算清醒。
白楓便不再說話，便準備立刻出發。
呂安邦看了一眼甦晨，道︰“我留下來陪你。”
甦晨沒有拒絕，他需要有人幫他保持清醒。
眼看著白楓離開，甦晨緩緩閉上眼楮，他也覺得自己的眼楮有些駭人，但他不太能控制好將他變回去，干脆把眼楮閉上，也正好減少一些外部信息的接入，看看能不能緩解他的“走神”。
在離開這艘飛船前的最後一刻，白楓的腳步忽然停頓，他扭頭說︰“你的企鵝賬號很久沒有上線了。”
甦晨又睜開雙眼，扭頭看向他。
他確實很久沒有上線企鵝賬號了，據說西方集團還在代為運營企鵝企業。
但他明白白楓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在法森堡公立精神病醫院，白楓曾自說自話地給甦晨注冊了一個企鵝賬號並送給他，從此，甦晨成為白楓的企鵝賬號上為數不多的好友。
只是，甦晨很少上線，甦晨有記憶的上線，似乎也是後來和晶簇與白楓合作的時候他們曾經用它對過暗號。
這時候白楓突然說起這個，甦晨有些茫然，片刻他才意識到對方是什麼意思，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白楓。
白楓也盯著甦晨，他似乎是想要等甦晨回答他，眼看著甦晨久久不開口，他便不死心地問道︰“以後……你還會上線嗎？”
甦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態，但在沉默片刻後，他緩緩答道︰“我把它……刪除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
他不會再上線了。
而什麼樣的情況，才不會再上線了呢？
如此肯定的，不會再上線了呢？
白楓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輕松的表情仿佛又垮掉，但終究沒有垮掉，只是笑著說︰“有時候可以再下一個，庫卡斯現在是它的運營系統，它可以幫我們免費開黃鑽綠鑽還能免費充值呢，最近出了不少游戲，打單機游戲也不會孤單，因為可以在里面和庫卡斯聊天，它也想和你聊天呢……
“甦晨，我是不是說多了？
“對了！我還想說，還在更新日志呢。
“你……
“你有功夫下一個上線看看啊！很有意思的，都寫成連載了。”
說完這番話，白楓扭頭飛出水滴狀飛船，不再回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