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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過世之後,他整日以淚洗面,郁郁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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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王爺勸慰過他︰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不要勾著腰,縮著脖子,把頭抬高一點,看的是更廣闊的世界。
  想到此處,他昂然闊步,繼續往西南方向去,施展輕功,日夜兼程,只用了五日便入了荊州府城郢都。
  靠著貼身放著的軍中令牌,在郢都一路暢通無阻。
  出了郢都後,他再次遇到了老和尚法慧。
  不過這一次是白天,艷陽高照。
  法慧孤身一人,盤著腿坐在一棵有六丈左右高的珙桐樹下。
  那具尸身不見了。
  但是,濟海離著老遠依然聞到了一股惡臭,法慧眼眶深陷,已經沒有了眼珠子,空洞洞的黑洞旁邊是一塊又一塊的腐肉,他分明看到一條條白色的蛆蟲從里鑽來鑽去。
  比看到那具女尸更讓他感到驚悚。
  “大師。”
  濟海忍住心中不適,慢慢的靠近,朝著法慧躬身合十。
  “你來了。”
  法慧平平淡淡的語氣中既無悲傷也無歡喜。
  “大師,你的妻子呢?”
  濟海忍不住問道。
  那具女尸去了哪里,成了他最大的疑問。
  他不信法慧會隨意把那具尸體丟棄,法慧分明已經把其當成了活人,每日對著喃喃自語。
  法慧嘆氣道,“老衲不爭那炷香了,讓與了她,可惜她終究還是去了。你我有緣,最後半炷香讓與你吧。”
  “大師......”
  法慧的話讓濟海有點摸不著頭腦。
  “老衲一生,究習的是換骨靈方,頤神妙術。
  呵佛罵祖,無所不為,參活句,不參死句,四十歲已入大宗師,旁人都說老衲是金剛台百年難遇的奇才。”
  法慧繼而道,“小師父,你跪下,給老衲磕三個響頭,老衲收你為徒,學一學那立地成佛的本事。”
  “在長者面前執弟子禮,磕頭是可以的,”
  濟海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道,“但是小僧乃是白雲大廟的和尚,改換門庭是萬萬不能的,還請大師海涵。”
  “雖若易知,而實未易知者。
  不求之于人,則終身不可得,”
  法慧不給濟海說話的機會,繼續道,“隔山見煙,早知是火。
  隔牆見角,便知是牛,舉一明三,目機銖兩,是衲僧家尋常茶飯。
  你差的遠了,且仔細听著,老衲暫且替你講一講。”
  “讓大師費心了,小僧愚鈍,學不得這等功夫。”
  濟海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連會元功都不曾學,怎會學其他人的功夫?
  法慧好奇的道,“你為何不學?”
  “有殺人不眨眼底手腳,方可立地成佛;
  有立地成佛底人,自然殺人不眨眼,方有自由自在分,”
  濟海搖頭道,“小僧還是不學的好。”
  立地成佛,不是自己成佛,而是讓別人放下屠刀成佛。
  凡是不願意放下屠刀的,統統殺了。
  殺干淨了,成就的是自己的道。
  他不願意殺人證道。
  法慧道,“參得一句透,千句萬句一時透,很好,很好,小法師,你如此慧根,不得不學了。”
  濟海正要爭辯一句,眼皮子突然沉重起來,無論怎麼使力氣都無法睜開,在倒地前的那麼一瞬間,他感覺眼前是一團火光,周身熾熱。
  醒來的時候,頭昏腦漲,但是還是第一時間搖搖晃晃站起身,入眼處是一片灰燼。
  “阿彌陀佛。”
  他忍著渾身的酸痛把地上未燃盡的有指甲大小的碎骨給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貼身藏在胸口,然後把骨灰捧進包袱里。
  用缽盂挖了一個土坑,骨灰連帶包袱放了進去,最後給埋住了。
  想著將來有機會再挖出來,親自送回金剛台。
  在夕陽底下盤坐休息了一會後,繼續趕路。
  安康城每日都有一撥又一撥南來的大軍,一隊又一隊的民夫。
  往北的官道雖然寬敞,偶爾也避免不了交通堵塞。
  林逸站在城牆上,打著哈欠道,“我那舅舅算是開竅了一回,既然願意相助本王,就安排人把糧草輜重送過去。
  馬上就要入秋了,這棉衣棉被也都是少不了的。”
  何吉祥道,“王爺放心,這些皆已在德恩備妥,三日後就將送往袁青將軍的大帳。”
  “那就好,”
  林逸點點頭道,“再傳信給沈初和包奎等人,我這舅舅不是假公濟私之人,人品還是信得過的,行軍打仗,多听听他的。”
  因為三和官兵涼水河斬首兩萬,打了一個翻身仗,天下士民百姓無不歡欣鼓舞。
  所以他這幾日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法慧那老禿驢還沒有消息嗎?”
  林逸看向的是小喜子。
  小喜子趕忙跪下道,“小的無能,請王爺恕罪。”
  “我老子這幾日怎麼樣?”
  林逸接著問道。
  小喜子道,“聖上自從知道皇後娘娘尸身被搶後,接連摔了不少茶盞,這幾日倒是沒有什麼動靜,好像心情挺不錯的,昨日還去御花園賞花了。”
  “嗯?”
  林逸皺著眉頭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回稟王爺,一個不知高低的寺人,小的已經仗殺了。”
  小喜子砰砰磕了好幾個頭。
  林逸嘆氣道,“你執掌宮中的時日也不算短了,這保密工作還是要加強。”
  “是。”
  小喜子趕忙應聲道。
  林逸道,“那太子知道嗎?”
  小喜子道,“太子並不知道。”
  “該知道的人不知道,不該知道的人反倒是知道了,”
  林逸搖頭嘆氣道,“你這事辦的不怎麼樣啊,行了別磕頭了,趕緊下去吧。”
  “小的告退。”
  小喜子躬身退下,臨走前看了一眼早已跪在地上的十二皇子。
  心里不禁替他悲哀,殺個人多簡單的事情,這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辦好,王爺要是不揍他,那就沒天理了。
  “皇兄,”
  老十二苦著臉道,“那陳敬之太狡猾了,臣弟說什麼,他都應好,沒有不同意的,實在是找不到借口啊。”
  “之所以說他是老狐狸,是因為他隨時能活成你喜歡的樣子,”
  林逸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居然讓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習慣和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