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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雖然都在看仇香,但卻沒有人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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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柳銘淇這聲抑制不住的“ ”,讓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連帶著穿著白底黃花蜀繡軟緞長衣、一頭筆直秀發披肩的仇香,也下意識的望向了說話的人。
  她看到的是一個張大嘴巴,一臉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少年,眸兒轉了轉之後,又微微一笑,還對著柳銘淇點了點粉臻。
  這些年來,像是柳銘淇這樣的少年,她可是見得多了,一點兒都不奇怪。
  但殊不知柳銘淇根本就不是被她迷花了眼,即便是這位仇香姑娘果然長得如同傳說中那麼漂亮。
  在柳銘淇眼里,這個明艷嬌俏、明眸皓齒、小蠻腰縴細又顧盼神飛的仙女,和自己前世在電影電視上看到的那位錫伯大美女明星,幾乎是一模一樣。
  要不是柳銘 直接又掐了他一下,少年都想直接站起來問︰小姐姐,你還記得不忠才子陳老濕嗎!?
  一時間,柳銘淇的心神都亂了。
  在這另外的一個時空,居然能看到熟悉的面孔,這怎麼不讓他心神激蕩?
  人生有四大喜,他鄉遇故知,就是其中一項。
  柳銘淇明白,這個“他鄉”可謂是太遠了,遠到根本不可能出現“故知”。
  仇香就是 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
  所以也就是長得像而已。
  可即便只是長得像,那也是 的臉啊,是柳銘淇熟悉的仙女啊!
  見到柳銘淇失魂落魄的樣子,柳銘華鄙視的一笑︰“這點定力都沒有,真是丟臉!”
  他自己也不想一想,當初第一次見到仇香的時候,他的表現可不比柳銘淇好多少。
  出人意料的,柳銘淇並沒有和他再吵起來,只是盯著仇香看。
  一旁的人們也不奇怪。
  每一場的茶會都會出現這麼一個、兩個的傻瓜,一見到仇大家就神魂顛倒了。
  仇香自己也不在意。
  她跪坐在了中間的主人位置上,又黑又深的眸兒環顧一周,讓大家都覺得她都看到了自己,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膛。
  “諸位久等了。”仇香輕笑道,“今天來了好幾位的新朋友,仇香可是很高興呢。”
  大家都跟著微微一笑。
  仇香的笑容有著特殊的魅力,能讓人心情愉悅起來。
  柳銘淇此時卻在心中喊了一聲“老天爺”。
  為什麼?
  因為仇香笑的時候,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這一點又和 小姐姐一樣。
  絕了!
  不過既然都能出現 ,老天爺你為什麼不讓我擁有朝偉的臉龐呢?
  憂郁的思緒一晃而過。
  這邊仇香已經開始了沏茶。
  在婢女們拿來了工具之後,仇香熟練的開始淨手、溫壺燙杯、洗茶、沖泡、封壺、分杯、分壺、奉茶……
  整個流程猶如行雲流水,在場的人們看得也是心曠神怡。
  哪怕是仇香沒有說話,但她那種全神貫注的樣子,還是讓人們看得痴迷。
  連柳銘淇旁邊的柳銘 、柳銘華,也是同樣的。
  柳銘 甚至連口水都要出來了。
  等到茶水被婢女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不顧還有些燙,直接一飲而盡。
  和柳銘 一樣的還有不少,不過都是坐在右邊的這群人,左邊的則是小口喝茶,顯得風度翩翩。
  柳銘淇這時也看出來了,坐在右邊的通常都是宗室和勛貴,左邊的那群人基本上就是士子,讀書人。
  仇香只是沏了一次茶,手上便停下來了。
  少年不覺有些好奇,問旁邊的柳銘 道︰“難道我們就干坐在這兒喝一杯茶,听著他們吹牛聊天,然後走人?”
  “不是的。”柳銘 道,“第一杯茶是大家都有,後面想要喝茶,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你的言論和詩詞讓仇姑娘滿意,就可以喝到第二杯、甚至第三杯。”
  “只有三杯啊?”柳銘淇聳了聳肩,這茶杯又不大,三杯還頂不上一碗蓋碗茶。
  “切,你有本事可以喝到九杯。”偷听的柳銘華嗤笑道︰“喝到了九杯茶,你還可以抱著仇大家回家!”
  “哦?怎麼說?”柳銘淇來了興趣。
  “哈哈,你還真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啊?”柳銘華更是好笑。
  “瞧你那當舔狗的樣兒!”柳銘淇順便就懟了他一句,“我們乃是天潢貴冑,誰是天鵝,誰是癩蛤蟆?這話我去說給皇上听,你說他會怎麼樣想?”
  柳銘華听不懂“舔狗”的含義,不過也知道柳銘淇沒說什麼好話。
  但他又不能反駁。
  事實上如果他不是宗室子弟的話,單憑著這句話,柳銘淇就能狠狠的收拾他一回,別人還不敢說什麼。
  眼看著兩人有點又要懟起來的樣子,柳銘 在中間當和事佬,“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趕緊的听他們說話。”
  柳銘華聞言抬頭瞧了瞧仇香,馬上就果斷的放棄了和柳銘淇吵鬧的心思,端坐起來,認真的听。
  “今天有兩首詩分享給大家。”只見仇香從藺草席上的盒子里面,取出了兩張箋紙,“第一首是春天的時候,江南才子荊睿思公子寫的詩,名字叫做‘新雷’︰‘造物不言卻有情,歲歲寒盡轉春生。萬紫千紅皆翹首,只待新雷第一聲’。”
  仇香的聲音本來就很好听,柔而不妖,細而不尖。
  此時她朗誦著詩詞,特意加重了一點聲線,听起來抑揚頓挫,卻是仿佛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好!”
  她的話音落下,當即坐在第一排左邊第一個的三十來歲的儒生拍手叫好,“荊公子這首詩,把春天萬物復甦的迫切期待,都濃縮在了一聲驚雷上面,可謂情有所牽、思有所盼,再由一道驚雷劈出而發散出來……妙啊!”
  另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儒生,也是頜首稱贊︰“是的,而且荊公子寫的詩,並不是空洞華麗的,而是下沉到了民眾百生。這種春天到來的喜悅,不僅僅是士人,也包括了所有人。這樣的博愛情懷,的確是讓人佩服。”
  他們兩個都坐在第一排的,顯然身份不一樣。
  在兩人之後,左邊的這群才子儒生們便七嘴八舌的評論起來,大部分都在說好。
  相反的,右邊的這群勛貴宗室子弟們,卻都有點不以為然。
  他們不是腦子愚蠢的白痴,絕大部分都是學過詩書的,所以覺得這首詩好像沒有好到那種程度上。
  不過他們也不會去砸場子,因為能坐在這里,看著仇香、听著仇香說話、感受到她時不時的轉眸兒過來的對視,就已經滿足了。
  仇香念完詩句之後,便又開始了沏茶。
  等到討論過了一個段落,她才讓婢女把三杯茶送了出去。
  分別是最開始說話的兩人,還有一個提出了“結構不大嚴謹、可以更加緊湊”委婉批評的才子。
  右邊卻是一杯茶都沒有。
  但他們也習慣了,仇香做什麼都是好的,生氣什麼的,完全不存在。
  待到第二杯茶喝完,仇香又道︰“那麼現在輪到第二首了……很巧呢,這首詩的作者就在今天的席上,他便是何西駿何編修。”
  她說話的同時,芊芊玉手指向了第一排靠邊兒上的一個男子,恰好便是剛才第二個評論的儒生。
  見到大家的目光投過來,儒生對著周圍抱拳行禮,“慚愧慚愧,拙作能為仇大家欣賞,實在是幸運之極。”
  “何年兄太過謙虛了,誰不知道你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一個同坐在第一排的二十多歲儒生笑道,“能拜讀你的詩詞,我們大家也是很榮幸的啊!”
  仇香跟著輕笑說︰“商檢討說得很好,就讓我們一起來听這首‘夏夜閑作’吧!……‘雕窗低傍畫欄開,竹簟蕭疏玉漏催。一夜雨聲涼入夢,萬荷葉中送秋來。’”
  “嘖嘖!一夜雨聲涼入夢,萬荷葉上送秋來。”
  又是剛才說話的第一人,拿著扇子輕敲起了桌子道,“何年兄,你的這個‘入’字,端的是畫龍點楮,一下子就讓整個夜晚的境界提升了!”
  “同樣是寫景寄情,我覺得何年兄這一首詩比起荊公子的來,還要深刻一些。”一位坐在第二排的儒生,說得更加激進。
  “我也這麼想。”另一人跟著附和。
  于是又是一陣吹噓,歡聲笑語一片。
  柳銘淇看得頗有些無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怎麼,累了?”恰好瞧見的柳銘 問道。
  “不是,太無聊了。”柳銘淇道,“銘 ,你確定這些就是京里頂級的才子?還有那個什麼荊公子,在江南有多出名?”
  柳銘 指著對面道︰“那個左手邊第一人叫李敬寬,探花郎出身,翰林院編修;第二個,也就是寫詩的那一個叫做何西駿,同樣是翰林院編修;第三個陳欽烈、第四個商樸,都是翰林院檢討。
  他們說的那位荊公子名作荊睿思,乃是號稱江南第一才子,三年前就是舉人。詩詞尤為了得。如果不是因為要為母守孝三年,他早就來京里趕考了。他們可都是我們大康朝的俊杰之才啊!”
  柳銘淇不覺搖了搖頭。
  才子什麼的,可能不好說。
  但是就詩作方面來講,這些人寫的詩,那是妥妥的三流啊!
  “仇大家!”
  正在此時,柳銘淇身邊就站起來一個人,他打斷了大家的笑談,指著柳銘淇道︰“我這位堂弟對于兩位才子的詩作不以為然,覺得他們水平有限,都是名大于實,完全當不得這種夸贊。”
  “啊!?”
  一群人唰的就望向了柳銘淇。
  柳銘淇也是有點目瞪口呆的看了看璐國公柳銘華。
  好哇。
  你這小子要搞事情是不是!?
  ……
  注︰藺草席就是日本用的榻榻米,也是我們傳出去的,現在他們的絕大部分榻榻米,都是江浙地區出的原料,就跟韓國辣白菜的白菜,實際上大部分都是采購于膠東半島一樣。
  對于文人之間的稱呼,各個朝代不同,查了許多資料,最後暫定用“年兄”、“賢弟”來稱呼。如果是牽涉到了官場,那麼就會用官職、字來稱呼。公子之類的,用于對不熟悉的人的尊稱。望諸兄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