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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您還是得多注意身體。”周從文不厭其煩的在老板耳邊磨叨著。
  上一世他莫名其妙的癌癥晚期,距離上一次體檢還不到3個月,而且到走的時候都不知道原發灶在哪,周從文一直無法釋懷。
  和老板聊了一個晚上,猜測可能因為鑽研介入手術吃線太多導致的。
  雖然周從文並不認可這個猜測,但老板現在畢竟已經七十大多將近八十歲了,多休息休息總是沒錯。
  “你手術怎麼做的那麼好呢?”黃老微微沉吟,根本沒听周從文說的什麼,爺倆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天生的,天賦這種東西您還不知道麼。”周從文敷衍道,“我听說當年您十幾歲留洋的時候可是技驚四座。”
  黃老揮了揮手,“那時候年輕,不知道什麼叫守拙。”
  “嗨,听您這麼說我還以為您跟錢老一樣被扣在國外不讓回來呢。”周從文哈哈一笑,把自己手術的事情遮掩過去。
  反正也沒個結果,說不說的都一樣。
  “你這小子,我哪有那本事。別說五個師,一個飛行員估計都不會換。”黃老背手弓腰瞥了周從文一眼。
  “您回家?我送您吧。”
  “雞骨頭你都收拾好了麼?”黃老問道。
  “我干活您放心,都收拾好了,又快又細致,絕對不會出事。”周從文拍著胸脯說道。
  “那你也回去吧,我讓鄧明跟你聯系。回去提前做好準備,有什麼不方便的就說,別客氣。”黃老淡淡說道。
  他瞥見周從文表情從容淡定,心里微微詫異。一般來講這時候周從文應該擔心論文的事兒,要是他機靈點會和自己提起。
  可是周從文似乎沒注意到這點。
  算了,鄧明寫論文帶周從文一份就行,無所謂的。
  “……”周從文撓頭,回去要準備什麼呢?第一個肯定是人手,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做一輩子手術。
  黃老沒去辦公室,而是趿拉著布鞋背手弓腰一路走出住院部。
  “別管我要人,現在哪都缺,你自己找。”黃老不屑的說道,“院士工作站,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頭要往里鑽,真是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竟然會沒人。”
  “老板,寧缺毋濫麼。”周從文努力擠出一絲笑。
  “別說的這麼可憐。”黃老拍了拍周從文,慢悠悠走出醫院。
  九月的帝都微冷,氣溫雖然比江海市高一些,但絕對高不到哪去。此時燈火闌珊,夜風微微,周從文一想到自己又重新回到老板門下,心中有說不清的滋味。
  猛然間,外面似乎有一輪朝陽升起,斑斕的色彩漸漸蔓延,連老板的價值觀這種大殺器都沒那麼枯燥無聊。
  柳小別靠在一台黑色紅旗的車門上,著盯著自己和黃老看,嘴角淺笑嫣然。
  她怎麼會這麼好看,周從文在內心最深處給柳小別一個五星好評。
  “老板。”周從文沉聲說道。
  “嗯?”
  “我女朋友來接咱們了,送您回家吧。”周從文說道。
  黃老抬頭,看見柳小別,招了招手。
  “老板,忙完了?”柳小別笑眯眯的走過來,就像是黃老的孫女一樣,嬌憨的拉著他的胳膊問道。
  一瞬間,周從文感覺自己才是外人,柳小別是自家老板正宗嫡系關門弟子。
  “嗯,忙完了。”黃老一臉慈祥,“來接周從文?去吧去吧,你們年輕人逛逛帝都,不用管我。”
  “那怎麼行,先送您回家。”
  “不用。”黃老笑眯眯的搖頭,“好不容易來一次帝都,多轉轉。我每天要走8000步,今天吃了雞爪子,要走12000步,就當是消化食了。”
  “那我們去玩了,您穿的厚不厚啊,別感冒了。”柳小別也不客氣。
  “趕緊去,別陪著我這糟老頭子。周從文早都不耐煩了,你們走吧。”
  黃老慈祥的看著柳小別抱著周從文的胳膊一路搖搖晃晃遠去,心里面很開心。
  周從文習慣性的剛彎腰,柳小別抬手就是一拳,距離十米開外,黃老都能听到“砰”的一聲。
  妖孽一般的周從文竟然也有弱點。
  嗯,有弱點就好,那樣的話才像一個人,黃老笑眯眯的想到。
  看著兩人上車離開,周從文搖下車窗打了個招呼,黃老背手弓腰點頭送別。
  ……
  “周從文,我怎麼感覺你腦門上都是黑線呢。”柳小別上車後瞥了周從文一眼問道。
  “你抱著我胳膊,我覺得很不舒服。”
  說完這句話,周從文發現柳小別搖搖晃晃的把著方向盤,特別開心。
  “對了,周從文,你來帝都都不告訴我一聲麼?”柳小別問道。
  “我哪知道你干什麼去了。”
  “在帝都給你跑實驗室項目,還別說,我覺得這玩意有點搞頭。”柳小別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實驗室的相關項目。
  周從文听的有趣,柳小別有些觀點竟然前衛的很,哪怕放在上一世都算很超前的。
  柳小別說的興起,周從文看她開車有點不穩,興奮的像是喝了酒似的,連忙讓她找地兒停車。
  兩人慢慢走出912院區,在帝都的大街小巷漫無目的的走著。
  “明年我要去省城。”
  柳小別說完實驗室的項目後,周從文說道。
  “哦?干嘛去?不是要來912麼?”柳小別問道。
  “老板要在醫大成立一間院士工作站,我去帶一把。”
  “說的你好厲害。”柳小別嘖嘖了一聲。
  “本來也很厲害好不好。”周從文道,“年後我就要走了,提前告訴小房東一聲。”
  “院士工作站……院士工作站……”
  柳小別輕輕的念叨著。
  周從文很疑惑的看了柳小別一眼。
  “嘿嘿,總感覺你是去上學,可能和成了黃老的學生有關系。”
  “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對了,我們上大學的時候開過一門課,叫《制服誘惑》,你們有麼?”柳小別問道。
  制服誘惑……
  “選修課,報名都報瘋了,幾乎瞬間就滿員,是我們學校最受歡迎的一門課程。”
  “你哪個學校的。”周從文問道。
  “周從文,你沒覺得你的關注點總是和別人不一樣麼?”柳小別問道。
  有關于這一點,她和周從文的想法是一樣的,都覺得對方思維有問題。
  周從文微微一笑,制服誘惑麼,這個老梗還是《史上第一混亂》里張小花先說的。
  不過現在張小花不知道在哪野呢,不算是老梗。
  沈浪那貨可沒張小花的才華,也不想繼續鑽研醫道,不知道以後是什麼樣。
  周從文有些走神。
  “後來呢?”
  “上課的時候大家才知道,是心理學課程,老師用《法華經》給大家講怎麼克制自己心底的貪婪。”
  “哦。”周從文面無表情的擠出一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看見一個背著厚厚廢紙殼子的老人彎著腰走面前走過。
  “不好笑嗎?”柳小別有些疑惑。
  “好笑,我沒想到。”周從文敷衍著。
  “怎麼感覺你心里有事兒呢?”柳小別問道。
  “在美國申請專利要多久?國內可以找老板,美國的專利我真不知道。”周從文想起院士工作站、想起肺小結節定位,心事重重的問道。
  “哈,這種小事!”柳小別得意,“正常走程序,一年都夠嗆。但你知道專利局特聘的法務部的Boss是誰麼?”
  “你老師?”周從文從柳小別的言語之中馬上判斷出來有問題。
  “對!”柳小別笑道,“我可以很快解決,再有就是花錢,咱也不差錢不是。再說,專利這種東西握在手里,我能把蛤蟆都攥出……咳咳。”
  “姑娘家家的,文雅一點。”周從文摸了摸柳小別的頭。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就行。”柳小別把周從文的手拍掉,“你有什麼專利?你能有什麼專利?”
  “我啊,說出來嚇你一跳。”周從文笑呵呵的問道,“有筆和紙麼?東西很簡單,但我估計不管是奧利達還是強生、奧林巴斯都會垂涎欲滴。”
  “這麼厲害?”柳小別馬上從包里翻出一個精美的筆記本還有原子筆,交給周從文。
  周從文也不客氣,直接坐在馬路牙子上開始畫起來。
  東西並不復雜,全都在周從文的心里,幾分鐘後他把筆記本交給柳小別。
  “這是飛虎爪麼?”柳小別拿著筆記本看上面的圖案。
  “肺小結節的定位裝置,術前在cT下穿刺定位,術中特別好找,基本能避免失誤。當然,要是那天主刀醫生的腦子進水了,怎麼預防都沒用。”
  “我試試吧,你這東西怎麼覺得有點不靠譜呢。”
  “試試看,那幾家醫療公司肯定特別感興趣,你相信我。”周從文眨著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柳小別的眼楮,“你在我眼楮里看到了什麼?”
  “眼屎。”
  “不,是真誠和職業,相信我。”周從文知道柳小別在開玩笑,所以根本沒有擦眼楮。
  “好吧,信你一次,我抓緊時間,試試口風。”
  “要是可以,就和奧利達合作吧。”周從文道。
  “強生不是更適合麼?”
  “我和強生有點過節。”周從文很簡略的說道。
  “……”柳小別一怔,隨後拍著周從文的後背哈哈大笑,“你個小醫生竟然說和強生有過節?強生知道你是誰麼?”
  “會知道的,很快。”周從文堅定的說道。
  “吹吧你就。”柳小別嘴上這麼說著,但卻把筆記本裝好,珍而重之。
  她的動作很慢,似乎在琢磨著該怎麼利用周從文的這個“專利”。
  “要抓緊時間。”周從文叮囑。
  “知道,時間就是i金錢,我的朋友。”柳小別說道。
  周從文一怔,猛然想起魔獸世界里的地精腔。
  “有你在真好。”周從文感慨的說道,“要不然即便我手頭有這玩意也不行,沒辦法變現,只能便宜了奧利達。”
  “那是,我是誰!”柳小別得意的說道。
  這時候,一個老人背著紙殼子從兩人面前路過,周從文的眼楮轉向老人身上,一路看著那名老人路過了一個路邊的象棋攤。
  “你還對這個感興趣?”
  “我在想這些殘局的所有變化是不是已經被人給研究透了呢?”周從文淡淡說道。
  “這也是誘惑啊。”柳小別笑眯眯的站住,兩人蹲在馬路牙子上像是上學的時候看低年級剛入學的學妹一樣看著老人把紙殼子放到一邊,站在象棋攤旁張望。
  “周從文,你覺得他能贏麼?”
  “夠嗆。”周從文道。
  “看走眼了,就不是夠嗆,而是肯定能贏。”柳小別相當確定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
  “這就是個托,紙殼子體積大,引人注意。這種局最重要的解釋吸引人的眼球,讓人覺得連他都能贏,我肯定也能贏。打賭!”
  “不賭,話說你揣摩別人心理揣摩的很透徹啊。”
  “思維正常的人都能揣摩的七七八八,但對你這種腦殼有包的人揣摩不出來。”柳小別不放棄任何機會損周從文。
  周從文默然無語,果然那個老人仿佛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從口袋里摸出來一沓子零錢,數了半天,數出100塊錢放在象棋攤旁。
  很快,他拿著贏來的100塊錢走了,其他人躍躍欲試。
  “看見了吧,天上掉餡餅結果卻是鐵餅。”柳小別笑眯眯的站起來,抓著周從文的胳膊,“餓了,吃飯去。”
  “你不覺得那個老人有病麼?”周從文問道。
  “別扯淡,你們醫生看誰都有病。這年頭,沒個亞健康狀態都不敢和人說話。”柳小別拉著周從文就走。
  “嘿嘿。”
  “你該不會是想去查體吧。”柳小別問道。
  “當然不,不認不識的,我要上去那有病的就是我。”
  “嚇我一跳,你就看了兩眼就猜人有病,我以為你有透視眼呢。”
  “怎麼會,看他的走路姿勢和……”
  周從文還在顯擺自己的常識,一不小心被柳小別拉著就走,差點沒摔倒。
  “你慢著點。”
  “怎麼,還要我抱你走?”柳小別眼含笑意的看著周從文。
  周從文用腳趾摳地,尬癌發作,無可救藥。
  “我說吃飯去,我餓了。”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