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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0章 祭去
絕望的陰影扼住所有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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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傳來小聲抽泣。
沒人回頭去看是誰。
或許就是他自己。
也沒有人嘲笑年紀一大把的大神通壓低哭聲，能哭出來已是強者，太多修士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不是他們不想發，而是被真仙嚇住，早已經忘記如何吶喊，呆愣的裹挾在人群之中。
老天爺強大到這種地步，聚齊十大不朽之仙，煉成真正的仙器，竟然依然無法殺死真仙，如今連仙器都落入真仙之手……。
沒有最強物質為依憑的真仙什麼都不缺了，是完整之仙。
這如何不讓人絕望。
只怕下一刻大宇宙都會化做絢爛的煙花。
想象中的驚變沒有發生。
真仙定住了身形。
“哧！”
真仙緩緩張口，玄黑仙光如綿霧順著嘴角升騰，獠牙橫生。
舒爾。
那顆漆黑的眼珠閃過情緒的波動，本該被虛無遮蔽沒有真容的仙長出小半張臉，青白而冷峻，天紳般的長發浮現猩紅之色。
嗤！
洶涌的仙氣激蕩不休，一根青黑色的獨角刺破頭皮。
“快看！”
祖翁青玄大喜過望。
“那是……”
十二位掌天教主各個施展大神通，曾經根本看不清楚的真仙，這一回有了面容，雖然那面容只有一小半浮現，但是無疑是涂山君的。
“老祖威武！”
天地聯軍爆發出熱烈歡呼。
老祖是無敵的！
哪怕對手是真仙。
大魔神失笑︰“我們這些大教主，竟然還沒有他們相信他。”
其他的掌天教主沒有笑話那些人短淺的見識，有時候不明白反而是一種幸福，這樣心中就會一直充滿希望，只要相信就足夠了。
相信他可以逆轉一切，連真仙也真的拼殺掉。
真仙晃動的眼珠綻放出無邊神情。
刺破嘴唇的獠牙微微顫動。
攥住仙器的手指浮現青色仙光，虛無光芒覆蓋的手掌暗淡下來，長出紫黑色粗糲指甲，仿佛一位妖魔正在真仙身軀復甦。
接觸到仙器的時候身軀縈繞的虛無仙光短暫一滯，接著又恢復如常。
少頃。
虛無仙光再一次席卷。
九大不朽仙魂盡數浮現于仙圖上方。
長長的指甲退化，染紅的長發又被虛無佔據，頂角消失，獠牙墜落，真仙的光芒淹沒了涂山君，只剩下一顆輪轉的黑紅色眼珠。
涂山君的眼中閃過了很多情緒，最後被狠戾完全佔據。
大宇宙沒有那麼多的煞氣供給他恢復仙軀，那他就讓真仙舉起仙器，成為幡主，這樣他就可以從真仙身上獲取修復仙軀的無邊仙氣，利用這個方法，一直消耗自然仙的虛無本源，真仙總有一天會再一次沉睡。
“真仙，”
“再世！”
九大不朽仙魂融入了身軀，相應的，從幡內世界走出的億萬兵將也源源不斷的踏上登仙路，盡數沉入涂山君的仙體成為他的助力，幫助他對抗真仙。
眨眼的功夫，真仙身軀浮現異化。
赤發生，獠牙橫。
輪轉的雙眸漸漸有了色彩。
異化又恢復，
恢復又異化。
往復循環。
誰也不知道這一戰到底要持續多久，生與死的交織踫撞出滔天的大崩潰，真仙的仙氣將一切都淹沒消失，好在仙陣仍在運轉，仙器定住了物質世界的一切，再也沒有毀滅和終焉從天之盡頭爆發。
聚集了幡內億萬神魂，又得九大不朽加持，涂山君的主魂距離真仙只差一步，在仙器的保護下獲得抗衡真仙的力量。
仙海深處的搏殺陷入白熱化，真仙似乎也發現了這樣的情況，不論 毀滅主魂多少次，主魂都能借助 的身軀重新活過來。
這一刻，真仙不再抗拒。
要徹底同化涂山君以及九大不朽仙魂和寄宿在幡內的無數神魂。
大吼伐仙的涂山君驚訝的發現，自己好像具備了真仙的一部分道行。
緊接著涂山君面色劇變。
他已清楚真仙的意圖，這是想要反過來吞了他。
此時，涂山君終于慌亂了。他清楚自己力量的來源，俱是幡內神魂，如果自己真能成仙，定會復活一切，可是如果成仙的不是他，他還會復活一切嗎？或許連他自己也要徹底成為真仙的一部分。
仙太廣闊，而他這個主魂再怎麼接近，也顯得十分渺小。
如何抗衡呢？
沒辦法。
涂山君眼中閃過狠辣和絕決，既然沒有辦法抗衡就利用真仙的力量。
沙啞而空靈。
厲鬼的嘶吼回蕩在大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起”
“死”
“回”
“生。”
“……”
“起”
“死”
“回”
“生！”
大宇宙顫栗。
近乎于瘋狂的宣泄有了缺口。
獠牙念動時刺破嘴唇，可怖的仙血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暴起的青筋在死死攥住尊魂幡的手背上跳躍，運用真仙之力的涂山君不知道承受了什麼，他一個接著一個的解除鬼仙再世。
一個踉蹌。
驚鴻跌至大宇宙。
她的眼中似乎還帶著一往無前的堅決。
涂山驚鴻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依然保留意識，所有入幡的生靈都沒有神智，他們像是最完美的神魂一樣只剩下本能，那是超然物外的感覺，將一切都化做虛無，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應該就是‘仙’。
這一次，她不僅擁有自己的意識，仙軀似乎也沒有獻祭。
驀然回首的驚鴻看到了執掌仙器的真仙。
“爹！”
一聲長嘯不僅喚醒了被仙氣掀飛出去的眾生，也讓晃動眼珠的涂山君定住心神，扯上一個難看的笑容。
“成……了……”
聲音失幀，修為墜落，涂山君沒有停止。
“起死回生！”
執掌盤古幡的老君走出大境。
然後是帝媧皇、阿彌陀佛、天帝、青帝、古仙、羽化仙、尸骸靈魔……。
被排斥的出身軀的不朽之仙眼中全都有了神采，一個個頓時驚訝駭然眼前的局面，沒想到他們還能夠活著從幡中走出。
“活了！”
“天帝活了。”
“老君也活了。”
“……”
“都活了！”
十二位掌天教主錯愕數著。
“起死回生！”
噗。
一口仙血飄灑星空。
肉眼可見涂山君的枯槁。
他的力量已經微弱到了一定層次，而那被他納入身軀的無盡大軍也被完全放出，億萬猖兵鬼將分列如不朽的潮水。
在真仙之力的逆轉下他們全都恢復了身軀和神智，似乎都還沒有適應現在的情況。
他們很多人都還沉浸在自己死亡的那一刻。
玄欲大教主伸出雙手，他記得自己被涂山君殺死了，死在大恐怖前夕，沒想到此刻卻重新活了過來，再看遠天，登時瞪大雙眼︰“那是什麼？！”他雖然難以置信，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那好像真的是仙。
“他成功了。”
玄欲古帝感慨萬千。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能看到涂山君成仙。
閻魔皇難以置信，他曾放言萬物的終焉，等自己醒來的時候卻正看到真仙。
曾為幡中柱石的古老大神通驚駭異常，他們完全不清楚如今身處何地，到底是何人在此登仙，又為何從死亡中復生。
遁一大笑。
魔頭狂喜。
真仙的目光掠過他們，追尋著什麼。
“道弦……”
“師父！”
巫融熱淚盈眶，他就知道師父一定能成仙。
“陰天子！”
五方鬼帝和十殿閻羅震驚的同時老淚縱橫，他們都是追隨巫融的老臣啊，此刻怎能忍淚。
天子鑾帳之中的現任陰天子大吼︰“父親！”
他支撐了太久，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父親。
巫融正要上前就被祖翁攔住。
真仙身上的屬于涂山君的特征少了很多，他的目光依舊如炬在人群中尋找。
平朝競、孩爺兒、斷臂師兄、秦婆婆……並仙宗長老們，他們也都活了過來，仍處于祭兵之時的他們眼中並無茫然，直到秋長老擁抱長嘶，那日秋長老親見宗門為救自己傾巢而出，葬去一宗底蘊，此時，他再難堅強。
“長老們……”
被殺死拖入幡中的諸強者也復活過來。
涂山君已經沒有力氣處理曾經的仇怨，有驚鴻在，他相信一切都不會令他失望的，他的目光依舊在尋找，是神禁之地的壽何，是奔跑救妹的鞅伍……。
停留在逆徒蒙植的臉上不過瞬息就已經挪開。
……
身上屬于自己的特征在不斷的退化。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開始渙散。
“師……兄”
沙啞微弱的聲音墜落下來。
太乙淚流滿面︰“師弟！”
涂山君似乎又回到那個新搬遷到星羅海的時候，他流落在外，師兄踏雲霧而來，笑著對他說︰“我來迎我宗太上長老。”
那是多麼艱辛卻充實的日子，他們兄弟歷經千辛萬苦為後輩子孫打拼出一個窩。
……
覆滅的血煞宗重新出現，他的目光並未有絲毫停留。
迅速的轉動。
“赤玄……。”
“師父！”
赤玄大體還能看出涂山君的模樣。
“大黑山……覺法。”
“丁邪，丁……。”
真仙眼中的情緒已經少的可憐。
“溫……”
張開的口久久沒有動。
“先生，是我，您的徒弟，溫岳！”
溫岳看出了師父的不對。
他竭力的提醒著。
師父的目光慢慢轉走，落在一個青衫書生的身上。
仙怔怔然。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看他。
書生淚流不止。
盡管真仙已再沒有任一點屬于涂山君的特征，他仍然認得。
“兄長，
“何故棄我而去！”
茫然的真仙似乎在思考。
‘他是誰？’
‘不清楚。’
“……”
‘我要做什麼？’
他沒有再看那道人影，而是拿起仙器尊魂幡。
噗呲！
仙器徑直貫穿了真仙的胸膛。
“爹！”
驚鴻大哭，狂奔近身。
真仙艱難的抬起頭。
‘她是誰？’
‘為什麼哭泣。’
‘為誰哭泣。’
“爹，我求求你，活下來。”
驚鴻就要拔出仙器。
憑真仙之軀，只要拿走仙器一定能活下來。
“不可！”
青帝一把按住驚鴻的肩膀，搖了搖頭道︰“別讓他的努力功虧一簣。”
真仙認真的看著哭泣的人，
仔細打量後，
問道︰
“你是誰？”
驚鴻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真仙，仙早已經沒有父親任何一點影子。
仙說出的話冷漠而平靜，沒有絲毫情緒。
涂山驚鴻抓著仙器的手微微顫抖。
她只想讓父親活過來。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懼。
“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懼。”
“他成仙了！”
青帝的話在耳畔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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