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最新永久域名︰
www.biquge001.com ,請大家牢記本域名並相互轉告,謝謝!
榮慶堂中,賈政身上的官袍朝服還未脫,就已邁過門檻,進入廳中,李紈、鳳姐、寶玉、黛玉、探春連忙起身向賈政行禮。
www.luanhen.com
賈政儒雅面容上愁悶之色稍舒,沖鳳紈寶黛、探迎惜春點了點頭,而後向賈母,躬身行禮道︰“兒子見過母親。”
賈母抬眸看向賈政,凝了凝眉,蒼老的眸光中現出驚異,道︰“政兒,朝服都未換就過來這邊兒,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兒?”
一般而言,賈政下了朝,都要在王夫人或趙姨娘處先換了常服,再至賈母處請安的,這次直接著朝服而趨入榮慶堂,還是這幾年來的頭一遭兒。
賈政儒雅、白淨的面容之上,就是現出一抹復雜之色,嘆了一口氣,說道︰“母親,今天早朝,賈子鈺上表將爵位辭了,聖上已然嘉允,並發聖旨于中外,褒獎賈子鈺禮讓德行,東府里的寧國爵位已經沒了。”
賈母聞言,愣怔原地,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似是疑惑,似是驚異道,“賈子鈺?賈子鈺是誰?”
賈珩這個表字,先前只是在韓琿、于縝等人口中叫起,不過先前朝堂而言,如今陳漢廟堂袞袞諸公,何人不識賈子鈺。
賈政解釋道︰“就是珩哥兒,母親,他現在把爵位辭了,聖上已經恩準,聖旨晚些時候,就到兩府了。”
“爵位呢?聖上沒有說讓爵位由蓉哥兒,薔哥兒承襲?”賈母猛然驚醒,手中拿著的湯匙“吧嗒”落在藍底雲紋的湯碗中,在榮慶堂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一雙雙熠熠流波的妙目,齊刷刷看向賈政。
李紈素雅、柔美的臉蛋兒上,浮起難以置信之色。
賈珩……他真的要辭爵?
可天子金口玉言,也能收回去嗎?
鳳姐明媚、清亮的丹鳳眼中,同樣是迷惑不解。
大老爺先前不是說,上表辭爵只是賈珩“以退為進”手段嗎?
不是,爵位怎麼能辭啊?
這多大的家業啊,賈珩……他是傻子嗎?!
鳳姐愈想,芳心愈是震顫莫名,只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心緒如藤蔓一般滋生,纏繞了一顆芳心。
作為一個外人,都心痛得為之無法呼吸,一張明媚如桃蕊芳菲的臉蛋兒,鳳眼迷茫,檀口微張。
至于賈母以及鴛鴦,同樣震驚莫名。
唯有寶玉目光閃亮如燈,一如中秋滿月的臉盤兒上,現出痴痴之色,思忖道,“辭爵而不受,不做那國蠹祿賊,這位珩大爺竟有如此心志,我先前竟是看錯了他!”
黛玉玉容微頓,扭頭瞥了一眼發著臆癥的寶玉,籠 餮逃甑牧I煙眉微微蹙著,一剪秋水明眸也是泛起失神漣漪。
探春英秀、明媚的眉眼中,同樣有著不解之色。
爵位,竟真的不要?
那位珩大爺究竟是怎麼想的?
賈母愣怔原地半晌,嘴唇翕動了下,猛然看向賈政。
一旁的大丫鬟鴛鴦,這時正拿著手絹,擦著賈母袖口上濺起的湯汁。
賈政面色羞慚,嘆道︰“母親,我們都看錯了珩哥兒,他是要真辭爵的,爵位原本是聖上的恩典,現在已經被收走,蓉哥兒、薔哥兒他們……不能承爵。”
賈母︰“……”
所以,最終爵位……還是沒了?
她百年之後,至九泉之下,如何見老寧國公?
“政兒,那賈珩究竟上了什麼表文,竟讓聖上都為之將聖旨收回?賈母猛然想起什麼,急聲問道。
此言一出,寶玉、黛玉、探春、迎春、惜春,無不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賈政。
就連鳳姐面上雖是漫不經心,但也豎起耳朵偷听。
賈政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辭爵表》,兒子在工科給事中哪里謄抄而來的。”
說著,從袖籠中取出一個兩張折好的黃表紙。
這邊廂,鴛鴦伸手接過,正要遞給賈母,卻听一旁的鳳姐,輕聲說道︰“鴛鴦你念吧,省得一會兒還要給老祖宗找老花鏡。”
鴛鴦愣了下,見賈母沖自己點了點頭,遂拿起信封念了起來。
隨著珠圓玉潤、字正腔圓的清脆之音,在榮慶堂中響起,賈母臉色變了幾變,目光怔怔,久久無語。
寶玉面色同樣呆滯,只覺字字如仙音乍起,回蕩在心頭,直到“不恩祖蔭,功名自取”時,方回轉過神。
黛玉眸中已然泛起霧氣,她卻不想那位珩大爺身世……竟是這般淒苦?
還有東府里的珍大哥,怎麼能那樣……欺負人呢?
“不恩祖蔭,功名自取。”探春粉唇翕動著,喃喃說著。
俊眼修眉之間,現出一抹似痴似嗔的迷茫之色,清澈、晶瑩的眸子,依稀倒映出那青衫直裰,按劍四顧的少年的頎長身影,不知為何,忽覺心漏了半拍,猛然醒覺,雪膩臉頰兩側,竟是現出一抹胭脂玫紅。
惜春皺了皺瓊鼻,薄唇微微抿起,心底也是生出莫名之意。
看著榮慶堂中面色各異的幾人,賈政長吁短嘆,他從宮中回來,捏著這兩張紙已不知翻來覆去看了有幾遍。
只覺字字如山岳,力若千鈞,壓在他心頭,幾讓他喘不過氣來。
李紈微微垂下螓首,秀美、柔婉的臉蛋兒,就有些發燙,她方才還以為那位珩大爺……不意竟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有鳳姐柳梢眉挑起,一股嫵媚、輕熟的花信少婦風韻,在眉梢眼角間無聲流溢而出,稍稍中和著凌厲意韻。
“不是,這表文又有什麼新鮮的嗎?不就是辭爵嗎?”鳳姐皺眉說道。
她方才听著一通之乎者也,只覺一頭霧水,怎麼在場中人都是……
賈母面帶愁悶,心緒復雜莫名,嘆道︰“唉……鳳丫頭,這表一上,縱然再是鐵石心腸,也會生出不忍之念。”
賈政道︰“母親,此表一上,滿朝文武交口稱贊,對子鈺此舉感佩莫名,天子已嘉允子鈺之志,並將奏表隨聖旨明發中外,邸傳各省,而後天子仍不忍寧國香火斷絕,情理兩難,兒子就提議由賈珩繼嗣香火。”
“二老爺,他辭了爵,還承嗣香火,這是有什麼說法?”鳳姐柳葉眉挑了挑,輕聲說道。
卻是猛然想起先前她和賈珩打的賭,若是賈珩辭爵事成,她要請東道兒,賠罪告惱來著。
鳳姐只覺一口氣悶在心里,多少有些不快意。
賈母面色頓了下,語氣復雜說道︰“這是對他的恩典,由他祭祀先祖,供奉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