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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你来时见到了没有,那边出车祸了,烧了好几辆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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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另一条路,没遇着,烧得怎么样,死人了没有?」
「两辆大车还好,中间夹着的两辆小车本就被撞得没形了,再一烧,彻底没眼看了。
死没死人不晓得,有说法是警察在里头仔细扒拉,没瞧见尸体,也没找到苦主。」
「是不是烧没的了哦。」
「再烧,人的痕迹还是能瞧出来的嘛。」
「也是。」
「咱俩同行据说都好好的,警察来时还躺路边没醒,车祸就是这样的,你看我的手,
这样,咔喀—」”
「那两辆车是停在路上没人吗?」
「不清楚哦,我这批货急,就没留太久看。对了,你今晚要在这儿过夜么?」
「嗯,胃疼得受不了,开不动了,得缓缓,反正现在是空车,进了南通后再接个回舟山的货,不急。」
「这儿不太平哦,常有耗子。」
「睁一只眼眯一觉,等胃不绞了我就走。」
「那你自己注意点,我先走了,来,再点一根。」
「你开夜路注意。」
勇子从对方手里接过烟,夹在耳后,看着对方将车开走后,他就回到驾驶室。
先将座椅放下来,铺了条毯子,再把一根钢管从座椅底下抽出来,右手握着,左手则贴着自己胃部,缓缓闭上眼。
胃不舒服,本就睡得不沉,这半梦半醒间,耳朵里听到了些许动静,他马上惊醒过来,睁着眼,仔细再听了一会儿,确认后,即刻提着钢管下了车。
他没直接冲过去,而是拿钢管敲击着,想要以这种方式将油耗子吓走。
有些地方的耗子怕人,可有些地方的耗子胆儿大,不仅不怕人,还会咬人。
勇子还没敲几下,忽然就觉得脖子一紧,整个人被拉看向后不停倒退。
脖子处的铁丝不断勒入皮肉,失去平衡的惊慌之下,手中的钢管脱落。
前方出现一道人影,应该是负责偷油的那个,那人捡起地上的钢管,骂道:
「敲敲敲,敲你妈了戈壁!」
钢管横抽,抽中勇子的腹部,勇子身体当即一阵痉挛,但身后被人以铁丝勒着脖子,
身体无法蜷缩,只能无比痛苦地扭动腰部,想抬腿去端,却又没办法借力。
「砰!」
「砰!」
又被连续抽了两下,勇子翻起了白眼,室息加上击打,他的意识也渐渐涣散。
可对方仍没有停手的意思,后头继续勒、前面继续抽,明摆着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明明是偷油的,被发现后,他们反而变成了恼羞成怒、受了极大委屈的一方。
就在这时,只听得两声闷响,
勇子先是觉得脖颈一松,他躺在了地上,新鲜的空气涌入,呼吸得以恢复,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女人,一人手里提着一只油耗子,向外走去。
随即,勇子彻底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睡袋里,前方生着火,上头挂着一口锅,香气溢出。
他懦了两下嘴唇,好消息是胃不痛了,坏消息是除了胃以外,身上到处是更疼的地方。
「别动,刚给你接好。来,把这碗药先喝了。」
勇子看着面前的谭文彬,先是觉得熟悉,思索片刻后终于记起来这人是谁。
再看四周,好几个都是认识的身影。
这群人曾在海上救过他爹,他为了报答,将他们从舟山拉回南通。
后来回家时,他爹才说出来,当初送他们登岛时,不仅要了高价,还在收了返程费后放了他们鸽子。
勇子把他爹狠狠数落了一顿,早点说他还能给人家再买点烟酒,换位思考,他要是遇到一样的事儿,看见他爹在海里漂着,别说去救了,没上去给一板敲都算是心善。
「我—」
「别问了,没事儿了。」
谭文彬懒得解释太多,他们来得及时,晚一点,怕是勇子的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至于那俩油耗子,被梁家姐妹提着走了。
那俩姊妹骨子里藏着一抹暴戾,当初在都江堰时手痒了还会故意卖破绽去酒吧钓鱼执法,就求个名正言顺发泄,俩油耗子要是被玩死了还好,没死的话·下场肯定是生不如死。
勇子喝过药,觉得身上舒服多了,与谭文彬说了会儿话后,又昏沉沉地睡去。
篝火旁,李追远面前摆着一张画架子,正在画画,
旁边的赵毅也在画画,不过他是蹲在地上画。
谭文彬走了过来,说道:「小远哥,和勇子商量好了,明儿给他送去卫生院,他的车可以租借给我们开。」
李追远:「嗯。」
旁边坐着的林书友说道:「还真挺巧的,能遇到熟人。」
赵毅:「不是巧合,而是他与你们认识,有着因果牵扯。他本有一劫,所以「恰好’就出现在这里,希望争取到一个破劫的机会。
这就是走江人的特殊之处,会对身边人造成极大的因果影响,为善者得助,为恶者受噬。
你们每一浪的功德多,吸引那些来破劫的人也就越多,哪怕他们自己本人什么都不知道。」
林书友:「哦,那挺好的。」
赵毅:「你和他很熟?」
林书友:「大家都认识。」
赵毅:「不对,你和他有故事,说来听听。」
林书友有些急了:「没,没故事。」
赵毅:「先前选人陪着姓李的进饭店时,壮壮就说你有经验,这个货车司机是不是就是那个带你去正经姐妹饭店开过荤的那个?」
林书友:「没开过荤,我跑出来了。」
赵毅:「哦,还真是这样。」
李追远问道:「你还差几幅?」
赵毅:「四幅,快了。」
李追远:「嗯,天亮前完工。」
赵毅:「这个法子,真有用么?」
李追远:「不一定,但就算对外没用,对内也能起到一个精神抚慰效果。」
赵毅:「的确。」
出门的第一道坎儿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众人面前,那就是:
接下来,该如何去丰都?
以前出远门走江,无非是火车、飞机和自驾。
飞机这次是不可能坐的。
火车或长途汽车,也不合适,他们这群人被鬼盯上了,算是大不祥之人,不出意外才是最大的意外,也就没必要去牵扯无辜的普通人。
至于自驾别人关心的是百公里油耗,他们则是百公里车耗。
倒不是负担不起,而是眼下才刚出南通,距离丰都还远着呢,谁能经得住连续多次这般折腾?
对此,李追远想了个办法。
天亮了。
勇子昏睡中察觉到些许摇晃,等其上午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病床上,护士正走过来给他换点滴瓶。
「你醒啦,你朋友走了,不过给你预充了很多药费,还请了隔壁病房的陪护家属给你做护工。」
「哦—.—」
勇子应了一声,想要翻身时,听到了枕头下的摩擦声,伸手进去摸,摸到了一个信封和一张纸。
信封里装着一笔钱,纸上则写着租借合同,签字画押的是谭文彬。
路上。
货车正在平稳地行驶,开车的是赵毅。
坐在后车厢里的阴萌感慨道:「他开得可真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货运。」
谭文彬:「聪明人,学什么都快。」
旁边,梁家姐妹听到这种夸赞,嘴角都露出了微笑。
梁家的江湖地位不逊于九江赵,如果是双方两家正经联姻也就罢了,问题是赵毅是在自己团队死人后,特意跑人家家里来找新手下的。
那梁家看重的就不是九江赵,而是赵毅。
毕竟,这种大家族赘婿,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人家目光也是挑剔得很。
一念至此,两姐妹一齐扭过头,通过中间的玻璃,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少年。
龙王家的可怕,她们是亲眼目睹过的,自家头儿光磕头就磕了个头破血流。
老太太绝不是一个好相与好糊弄的角色,能默许自己孙女与少年青梅竹马,可不是老太太开明。
林书友四仰八叉地躺在车厢上晒着太阳,这儿宽阔得很,大家可以随意打滚。
昨天的每片桃花他都了一遍,完后又交给赵毅补充了第二轮。
量太大也太纯,导致童子都陷入了沉睡,像是晕碳。
林书友身上这会儿还是凉丝丝的,连呼口气都像是嘴里含着薄荷。
大货车给予的安全感满满,一是空间大,遇到意外时跳车规避更方便;二是很多情况下,当意外发生时,大货车可以从意外身上碾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真正的依靠还是—
润生:「风有点大,得加个固定。」
坐着的众人没一个偷懒的,纷纷起身帮忙。
货车两侧车身上,左右两侧各贴着五幅画,合起来是十殿阎罗。
另有五个像是运动会入场时举的牌子,在货车边缘侧做了固定,分别是五方鬼帝。
货车驾驶室上方,最大的一幅立起,那是鄯都大帝。
这样做,自然不可能百邪不侵,但至少能让道上的那些不知情被当枪使的小鬼,脑子清醒点。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真来了大的,那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怕那些小鬼再作崇,起个交通意外。
效果,还真挺好,接下来一整天,货车都在正常行驶,平安无事。
大家也严格按照紧急时刻的条例规矩,吃的是出门带的干粮,哪怕是上厕所方便也是就近解决,绝不落单。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李追远,一直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赵毅一开始还挺好奇姓李的在鬼画符什么,等看懂这是在研究赵家阵法后,赵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喂,你用得着这么早就预习么?」
「闲着也是闲着。」
得益于赵毅几次拿着赵家典籍来请自己完善,李追远脑子里有着赵家阵法、禁制的基础逻辑。
顺着它,往上推导,就能得到赵家人在现实运用中的发展脉络。
有这些铺垫,自己日后去九江赵家宝库时,就能方便从容许多,不会惊扰到主人家的休息。
赵毅:「那什么,拿完后记得帮我修好门。」
赵无恙的铜钱剑现在还在赵毅身上,没做归还,他已经打定主意用赵家宝库来换这把剑了。
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等李追远进宝库搜罗所需后,再顺便给他赵家宝库的阵法、禁制做个升级,相当于请贼做防盗技术指导。
李追远:「合适么?」
赵毅:「你是专业的。」
李追远:「看里面好东西多不多吧。」
赵毅:「不会让你失望的,从我们家杂门杂类的功法就能看出来,我赵家历代先人真跟搬仓鼠似的,到处搜罗,充实底蕴。」
李追远:「真是个孝顺的比喻。」
赵毅:「有时候也觉得他们挺可怜的,老东西们一直盼望家里能再出一代龙王,却不晓得,真出了龙王,第一件事就是干死他们,哈哈。」
李追远就将纸笔收起来,闭上眼,开始休息。
夜晚路上的车不多,赵毅安安静静地开看。
后车厢里,也是分组睡觉。
忽然,李追远睁开了眼,而赵毅也随即踩下了刹车。
车灯照射下,前方出现了一道身穿紫黑色官服的身影。
对方低着头,手捧一座香炉,炉内插着三根香。
其身后的黑暗,如倒垂而下的山峦,刹那震撼。
他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车前,可等车停下来后,他又消失不见,无法察觉。
赵毅:「来了。」
李追远:「嗯。」
后头润生敲玻璃,说一幅阎罗的画像,刚刚裂开了。
赵毅将车靠边停下,点了根烟。
「我以为至少得快到丰都地界时,才能碰到他们出手,没想到这才不到半路,就早早地出现了。」
李追远:「是你对他们羞辱太狠了,挂件首饰全都砸碎,还吐了口痰。」
赵毅瞪大眼睛,看向李追远:「姓李的,你不能这样!」
李追远:「我说的是事实。」
赵毅:「明明是你先浇黑狗血肆意侮辱的,我只不过是后续跟了一我是看不惯大人们这般被凌辱,给了那些首饰一个痛快,挽救了大人们被你践踏的尊严。」
李追远:「意义不大,那些帅将,我们没能真的灭口,他们肯定将真实消息带回去了,那边对我们的身份,只会更加清晰。
我是传承者,萌萌姓阴,如果我是他们,那种体量下,从丰都出来得冒着极大风险,
将矛头直接对准我和萌萌显然不那么合适,那自然会优先选择你。」
李追远说看,伸手指了指赵毅前方的车窗。
车窗外本就有一层灰土,这会儿则显露出三根香的痕迹。
少年:「这香,是给你烧的。」
赵毅:「这真的不公平。」
李追远:「没什么区别,你只是被摆在前面而已,名义上针对你,实际指向的还是我们所有人。」
赵毅伸手摸了摸车窗:「三根香,是不是代表着他有三次出手机会?」
李追远:「嗯,他们这种体量的,不可能随意出没于阳间,受自然很大。」
少年再次拿出纸笔,开始按照脑海中记忆画图,将先前那位的形象给画了出来。
李追远:「你看看,回忆一下细节,是否与我所画的一致。」
赵毅:「不一样,虽然很像,但我确定,我看到的,和你不同。」
李追远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意外:「那就说得通了,那位判官是捏合出来的一个集合体,是判官,又不是判官。
如果只是为了有利于背后的大人物观察的话,那捏得也太细腻了。
你是完全按照一个判官心理去拿捏的他,而且还拿捏成功了。
所以,我当时就猜测,会不会是阴司有自己的规矩,到判官这种级别的官员,就不得外出阳间了。
鬼帅鬼将,倒还能自由些,毕竟他们确实需要在外行走,缉拿游魂恶鬼。」
赵毅:「那为什么不继续派鬼帅鬼将出来?我不信昨儿个我们把丰都的鬼帅鬼将全都包圆儿了。
等等,会不会是因为鬼帅鬼将的传承,比较木讷?
在他们看来,继续派鬼帅鬼将出来,只是给你送鬼头?
「嗯,应该是这样,昨天的那个瘴,并不是那位判官一个人布置的,应该是来自那四帅八将的合力,那位判官,反而能在瘴内获得更多的自由与应变。」
赵毅:「所以这次出来的大的,包括刚刚所见的,其实是一种障眼法?」
「你等一下。」
李追远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先前坐车里看见前方出现身穿官袍者手持香炉的画面。
一样的画面,少年正用不同的视角进行复看。
赵毅一边抽着烟,一边感受着副驾驶位置上不断剧烈变化的风水气象。
少顷,少年睁开眼,提笔画起。
除了原版所画的那个外,少年又画出了五个大致相同细节有区分的形象。
赵毅将烟头掐灭丢出去,伸手指向其中一个:「我看到的是这个。」
李追远:「那这尊阎罗,和昨日的那个判官一样,是被集体合力捏出来的,用以阳间行走。」
赵毅:「那后头坏掉的一幅画,其实是心理战,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误导我们,接下来的攻势还有九轮?每一轮是三次出手机会。」
李追远:「嗯。
赵毅:「有十殿,可你总共就画了六个形象,还有四个呢?」
李追远:「上下都不得一心,你还指望着同级别的能齐心协力?有人出手,那肯定也会有人选择观望。」
赵毅:「三根香。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惆吓我们放弃,那这三次出手机会,必然会很恐怖,得死人才行。」
李追远从包里取出三根香,递向赵毅:「那你主动接了吧。」
原本只是理论上会先冲着赵毅来,还有转圆躲避的可能,可要是接了这三根香以做回应,那就等于明确接下了这战书。
赵毅没犹豫,接过少年手里的香。
打开车门,赵毅跳下车,在路旁行赵家门礼,将香插入。
香火自燃。
起初只是三点红光以及微弱白烟,但渐渐的,红光变黑,灰色的烟雾迅猛升腾,几个眨眼的功夫,三根香就彻底燃尽。
阴风吹过,黑色的香灰摆出一个「死」字。
「噗味」一声,赵毅打开健力宝,抿了一口。
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握着饮料罐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怕死,并不意味着直面死亡威胁时也能毫无反应。
后车厢的众人目睹着这一切,梁家姐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她们不懂,赵毅为什么要这么做,主动去承担所有。
坐回驾驶位,重新发动车,赵毅开口道:「姓李的,可以开始规划了。」
李追远:「得看第一根香的效果,要不然没办法做计划。」
赵毅:「万一我第一根香都没挺过去呢?」
李追远:「那就没必要做计划了。」
赵毅:「你刚要是跟我说这些,我下去点香时,绝不会这般痛快。」
李追远:「对结果没改变。」
车子继续行驶,以赵毅的精力充沛程度,本并不存在疲劳驾驶一说,但内心的焦虑,
还是吃状态,开到后半夜时,他感觉到了疲惫。
李追远:「歇歇?」
赵毅:「没事。」
话音刚落,那道官袍身影,再次毫无征兆地出现,站在了路中央。
只是这次,赵毅虽然松开了油门,却没踩刹车,货车从身影身上碾了过去。
再扫一眼后视镜,道上没任何变化,
赵毅:「姓李的,你回忆一下,刚刚那身影香炉的三根香,我这里数最左边那根,是不是变短了。」
李追远:「短了三分之一。」
赵毅:「这是倒计时开始了。」
李追远:「嗯,换人来开吧。」
赵毅:「不用。」
李追远:「你可以多看几眼这个世界。」
赵毅:「享受余生么?我可还没活够呢。」
天蒙蒙亮时,官袍身影又一次出现,这次赵毅不仅还是没踩刹车,更是添了油门,加速冲了过去。
原本香炉里那根香,只是烧了三分之一,现在是,只剩下三分之一。
赵毅没再继续开下去,选了个小岔路驶入,这儿人迹罕至,山清水秀。
李追远:「你挺会选墓穴。」
赵毅:「是吧,我也觉得这儿挺好。」
众人下车,围坐一团,开始休整。
李追远本打算亲自开会的,毕竟现在赵少爷的心理压力有点大,但赵毅还是主动接过主持,把夜里发生的事和他和少年之间的分析给全体成员做了个通报。
其实,大家伙昨夜看见赵毅烧香的举动后都有所猜测,可当赵毅亲口说出来时,都感到了震惊。
梁家姐妹本能产生不满情绪,如果少年和阴萌是特例,不会被优先选择,可少年手底下,不还有三个人么,凭什么就直接指定自家的头儿?
可这种不满是短暂的,事已至此,她们也只能自我克制。
润生只是专注地吃着压缩饼干喝着刚烧好的开水,懒得思考。
阴萌时不时看看赵毅,再看看自家小远哥。
可能聪明人做决定就是这么快捷吧,她反正难以想象,小远哥和赵毅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驾驶室里,没争吵没辩论,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就把谁做第一个「替死鬼」给确定了。
林书友是快人快语:「三只眼,你要死了?」
赵毅点头:「放心吧,你的秘密会随着我的死去永远被埋葬。」
林书友:「你」
只有林书友一个人急了脸,他没察觉到,周围除了梁家姐妹目露些许疑惑外,没其他人表现出对这所谓秘密的好奇。
阵法是来不及布置了,主要是当你不知道对手会以何种方式发动攻击时,阵法你也无从着手。
不过,基础的安排还是有的。
众人呈圈层落位,润生在最外层,下一层是林书友,再下面是梁家姐妹,这是笼统的外圈,两个团队四个最能打的,放在外面。
内圈就松散多了,李追远、谭文彬和阴萌,围绕着赵毅,随意落位。
时间还有,李追远走到斜前方的高处,开始观测起周围的风水气象。
谭文彬给赵毅递了根烟,顺道说了声:「对不住。」
赵毅:「你做得很好,嗯,这不是反话。」
谭文彬:「我也这么觉得。」
赵毅:「我猜测,出发前,姓李的其实有办法,将这些东西全都推我身上,你知道他为什么没这么做么?」
谭文彬:「小远哥素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赵毅看着谭文彬,看了许久,发现谭文彬没脸红。
「你进步很快。」赵毅发现,谭文彬扛住了自己的目光压力。
「你教得好。」
「姓李的给你分解步骤了?」
「没,用不上小远哥。」谭文彬戳了戳自己的脸,「这四个灵兽,会帮我做题写作业。」
赵毅点点头,香烟在指尖旋转,眼角余光扫向站在斜前方高点处的少年,说道:
「他有把这一浪推给我的手段,但他不敢赌,只要我没死在这一浪里,那我就能平视他。」
谭文彬没接话。
赵毅:「危机危机,危中有机,只要我不死,就能获得更大进步,有姓李的在旁边给我护法,我真不怕去冒险。」
这时,那道官袍身影,再度出现。
大家悚然一惊,因为那道虚影,这次就出现在李追远的身侧。
正在观察四周风水气象的少年,只觉得周围风水陷入凝滞,随即自己身边就多出了一道身影。
很诡异,但少年并未惊慌,因为眼前的这尊,并非真实存在,至少现在还不是。
在他的示意下,所有人依旧留在原位。
少年甚至侧过头,近距离观察香炉里的情况,三根香中的第一根香,已几乎到底,随时都会燃尽。
李追远并未去掐算具体燃尽时间,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两根香上。
虚影消失。
李追远走了回来。
赵毅问道:「李阎王,我的死期还有多久?」
李追远:「快了。」
赵毅:「可以有的放矢了么?」
李追远:「三根香,对应三种不同的杀你方式,只能用排除法。」
赵毅:「那我亏了。」
李追远:「还是那句话,先看第一根。」
少年坐了下来,将外人不可见且不可察的红线释出,与自己的四个伙伴相连。
大家都做好了准备,观察四周。
「嗡!」
没有具体清晰的声音,可所有人却仿佛都听到了,那香火熄灭的脆响。
外围,没有敌人,连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可内圈,就在赵毅身后,直接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赵毅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是本能地抬起头,黑影存在却不可见,唯一能瞧清楚的,
是黑影手中的黑色竹简与那支毛笔。
毛笔在竹简上轻轻一勾。
赵毅的目光当即涣散,身上的生机顷刻间被抽离,死亡如汹涌的潮水,将赵毅完全灌注。
这是咒,一种远远超出常规意义的咒,即使是李追远,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
石桌赵那种咒,与之相比,不仅是上不得台面,甚至都完全不配被提起,
神话故事,传着传着,往往会越来越失真,都说阎王生死簿上一勾,就能让活人去阴间报道,真是玄之又玄。
可若是将这「生死簿」看作一种层级极高的咒,划到谁就咒死谁,就很好理解了。
咒术,可以无视外围防御,阵法也毫无作用。
赵毅,被施咒成功。
他身体颓然,低下头,他———.死了。
黑影消散,化作虚无,连带着那张竹简和那支笔。
赵毅心脏处的桃花,快速枯萎,全部掉落。
「嘶·.」
赵毅猛地抬起头,如久溺的人,终于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又活了过来。
先前,死亡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赵毅的心理建设做得很好,这让他得以在刚才坦然面对。
可这些建设,在死过一次后,就被全部清零。
来自桃林下那位的赠予,已被消耗,换取了赵毅的存活,可那香,还有两根!
赵毅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慌乱,他几乎本能地看向李追远,抓住少年的手,用力握住,颤声道:
「小远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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