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最新域名︰
www.biquge85.com ,請牢記本域名並相互轉告!
太子看著手中的信箋,他緩緩的抬起頭來,听著遠處傳來的那些鹽工的呼號聲,他臉上的神情變得冷酷起來。
www.luanhen.com
“你來的已經很快了,但還是有點晚。”
他慢慢的說道,“活人才能和我談條件,死人談不了條件,如果他有本事過得了這一關,我可以給他想要的東西。”
……
黃河在潼關至三門峽的峽谷間咆哮,濁浪拍擊著兩岸峭壁,激起的水霧在夜色中凝成一片灰白的帷幕。水面漂浮的雜物相互踫撞,發出類似骨節錯位的脆響。
兩岸峭壁投下的陰影中,隱約可見幾株倔強的崖柏,它們的根系深深扎進岩縫,枝干扭曲如垂死掙扎的囚徒。
此處被稱為“黃河咽喉”,河道在此處驟然收窄,暗礁群雜亂無序,船工諺稱”船過三門峽,如過鬼門關”,途經此處的大船都需要大量縴夫拉拽才能通過,其艱難可見于岩壁上深達三寸的縴痕——那是數百年間數萬雙草鞋與鐵鏈共同磨出的歲月刻痕。
安知鹿所在的官船正逆流在此處航道中,清晨的陽光在船頭劈開的浪花里碎成金屑,又被泛起的水流和雜物瞬間吞沒。
前方拉船的三十余名縴夫腰纏浸透河水的麻繩,像是一圈被命運串起的螞蚱。領頭的獨眼老者喉結滾動,吼出闖灘號子的起調︰“嘿—喲!”那些青筋暴起的手抓住岩石,隨著突然爆響的”腳蹬石頭手扒沙”的號子,縴繩在激流中崩成直線,看上去不像是麻繩,倒像是鋼鐵澆鑄而成的鐵棍。
安知鹿從船艙中走出,韓垂錦迎了上來,輕聲道,“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出這鬼門灘。”
安知鹿嘴角微不可察的揚起一絲冷笑。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的那條運送蜀錦的商船上,那船吃水頗深,船身上站著不少精壯的男子。
船行到此處,都需靠縴夫拖曳至沒有暗礁的航道之中,都是緩行,除了前方的那條商船之外,他們後方一共還有五條大船也正排成蛇形緩行,每艘大船上都拖著數股縴繩,每一根縴繩都連著像疲憊老牛般的一群縴夫。
突然,前方商船傳來急促的銅鑼聲,縴夫們立即像受驚的蟻群般貼緊岩壁——又有碎石從三百尺高的崖頂墜落。
“水下七尺有東西!”
前方那條商船船頭測量水深的船工突然高喊,其聲未落,十二根浸泡過桐油的柏木樁從河床暴起,激起丈余高的水花。右舷處,六名正在拉縴的苦力被突然繃直的繩索帶倒,全部墜入河水之中。
渾濁的河水中,更多木樁如潛伏的鱷魚般排列成陣。船底傳來的刮擦聲中混雜著船板爆裂的動靜,三根木樁呈品字形貫穿底艙時,正好撞碎了一筐準備送給縴夫的粗面餅。那些混著木屑的面粉在空氣中形成慘白的霧靄。
商船上響起無數人的驚呼聲,商船在撞擊之中橫擺著,就像是一道閘門堵在航道上。
但牽扯著安知鹿這條官船的縴夫們卻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前方發生的事情,只是不斷的呼喝著號子,繼續有條不紊的拖曳著官員,直到官船撞上前方這條商船。
“殺!”
兩船發出令人心悸的撞擊聲中,這些縴夫卻同時從岸邊的岩石中抽出短刀,如狼群般撲向官船,與此同時,後方那條商船的篷布驟然掀開,上百名披甲軍士彎弓搭箭,箭矢如暴雨般朝著官船傾瀉而來!
韓垂錦揮劍瞬間斬落數支射向安知鹿的箭矢,安知鹿卻是直接彎腰掠入船艙。
箭矢咄咄咄釘在艙門上,尾羽震顫不止。
縴夫們攀著纜繩躍上官船,短刃寒光閃爍,直逼安知鹿所在的艙室。
內里的安知鹿卻只是敲了敲艙壁,露出了個猙獰的笑容。
轟!
船底突然傳來莫名的響動,整條官船仿佛又撞擊了什麼巨物般劇烈晃動,縴夫們才剛剛站穩,船上的甲板突然紛紛爆裂,一名名黑甲軍士破艙而出!
這些黑甲軍士手持陌刀,刀鋒森冷,毫無花巧的如牆而進,瞬間將最近的縴夫斬成兩截。鮮血噴濺在船舷上,順著木板縫隙流入黃河,染紅了一片濁浪。
此時後方那條商船也已經逼近,大量的跳板已經搭了過來,結果陡然看到這一幕,商船上所有那些披甲軍士都是心中駭然,腳步停頓。
縴夫們的身軀在陌刀橫掃下如同紙糊般脆弱,瞬間除了十余名見勢不妙跳入水中的軍士,其余都被艙中沖出的伏兵斬殺。
此時崖頂突然傳來尖銳的嘯鳴聲。
大量的箭矢暴雨般傾瀉而下,商船上那些甲士瞬間就被射傻了。
此時商船的甲板上已經站立有數百甲士,但這些甲士都沒有配備軍中抵擋箭矢的厚盾,幾乎瞬間就被箭雨射倒了小半。
其余人在淒厲的軍令聲中被迫跳到對面官船上,但面對一支數量和他們相差無幾的正兒八經的陌刀隊,他們沖過去的人也像是待宰的小雞。
當上百名沖過去的甲士在十幾個呼吸之間就被斬殺之後,後方僅剩的數十名甲士完全喪失了斗志,為了躲避上方箭矢的殺傷,他們只得跳入了船體兩側的湍急河水之中。
商船的船舷和安知鹿所在的這艘官船的船舷撞擊在了一起。
這艘商船的船體要大出不少,吃水很深,兩船相撞,這艘商船只是微微晃動,但官船卻朝著一側傾斜。
接著,整艘商船奇異的震動起來,因為撞擊而產生的縫隙之中,更是透出一種獨特的光焰。
安知鹿從船艙之中走了出來。
他看著那些奇異的光焰,听著內里金屬的震鳴聲和氣流的轟鳴聲,他眼中出現了一些釋然的意味。
這就是太子的信心源泉之一?
他微諷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讓整支陌刀隊如潮水般退入船艙。
商船方才還在震動,但此時卻好像變成死物固定在了河水之中,那些從縫隙之中透出的森冷光焰暴漲,空氣里開始彌漫著一股灼燒金屬般的氣味,伴隨著低沉的嗡鳴聲,彷佛有無比嗜血的巨獸觸踫到了船艙的艙壁。
轟!
十幾道繚繞著耀眼光輝的玄甲破艙而出,落在安知鹿的身周。
整艘官船吃重往下一墜,船艙之中的韓垂錦呼吸驟頓,他瞬間感應出來,這些玄甲比大唐任何一種制式玄甲都還要沉重。
這是一種沒有出現在軍方記載之中的真氣私甲。
這些私甲通體是銀色的,表面有繁復的青銅色符紋,關節處散發著的真氣是幽藍色的,如同燃燒的鬼火。
它們的身軀比大唐的青冥甲要高出一個頭,用的武器是兩根同樣布滿符紋的銀色四稜 。
它們的滿覆頭盔上沒有面孔,只有兩個狹長的眼洞,此時眼洞之中都有幽藍色的光焰在跳動。
玄甲乃是戰場上的主宰,此時這十幾尊玄甲圍住安知鹿,看著安知鹿所在這條官船上並無其它動靜,這些玄甲士心中都產生無比怪異的感受,但是他們的動作卻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殺!”
隨著一聲喝令,十幾尊玄甲同時暴起,沉重的身軀快如鬼魅,其中一尊玄甲從側後方搶先沖到,一根銀色四稜 挾著狂暴的真氣,攔腰掃向安知鹿的身軀。
安知鹿獰笑起來。
他轉身掠向這尊玄甲,右手衣袖之中出現一道青銅色的流光。
“喀!”
青銅流光輕易刺入這尊玄甲的肘部,接著流光一轉,這具玄甲的右臂齊肘斷落!
“怎麼可能!”
所有玄甲士,包括這名斷臂的玄甲士腦海之中才生出這樣的念頭,安知鹿手中的青銅流光已經刺入了他的脖頸。
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這名玄甲士眼前一片漆黑,他的頭顱連帶著頭盔掉落下來,沉重的身軀轟然砸倒。
這些玄甲士何曾見過這樣的畫面,他們不可置信的盯著安知鹿的右手,此時才看清那是一根青銅鈹的鈹首。
這的確是專門用于破甲的兵器,但什麼青銅鈹,能夠破開玄甲,還能如此輕易的破開玄甲?
在他們無比震駭的目光之中,安知鹿隨意的在他們陣中沖殺,青銅鈹所過之處,玄甲鐵軀如脆弱的鐵皮被輕易撕裂,十幾尊玄甲竟然根本無法形成合圍之勢,沉重的四稜 無助的拍打著空氣,只是數個呼吸之間,十幾尊玄甲唯有一尊還能站立,其余殘甲都躺在安知鹿四周的血泊之中。
“剛剛的軍令是你發的,所以你應該是他們的頭?”
安知鹿看著這尊不斷震顫著的玄甲,淡漠的問道。
這名玄甲統領沉默的看著安知鹿手中那根青銅鈹首,但這場戰斗之中,此人又何止是手中這件兵器強大?
一名幽州的戰孤兒,一個小修所里走出來的修行者,為何能夠擁有如此的成就?
他自己也曾很多次見過太子,但此時看著安知鹿,他卻覺得安知鹿的身上,有著一種連太子都沒有的氣息。
“你想要知道什麼?”
他苦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四稜 ,然後看著安知鹿問道。
<!-- 翻頁上aD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