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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看到亚东一到，就忙把兜里的烟掏出一只来，递给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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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东，点上吧，他们都不抽，咱俩抽一只！”
“我……”亚东躲闪着说道，“我是好学生，不抽烟的，你自己抽吧！”
“亚东，你姐姐怎么没来？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东方点上一只烟，猛吸一口后，边吐着邪恶的烟雾边嘻笑着问亚东道。
“我姐？她现在变了一个人一样，都不肯出来玩。”
“是吗？”东方用无名指弹了弹烟灰，把眼睛直往康康瞧去，那飘忽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康康：都是你干的好事！
康康看东方的眼神，明显的带了挑衅，就趁东方不注意，一把夺了他的打火机，闹着要烧东方的头发出气。
一时大伙在坟坡上简直玩得炸开了锅，像棉花铺成的雪地上，被孩子们印上了参差不齐的脚印和人形，又堆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雪人……
如此冷得彻骨，孩子们却玩得近乎癫狂。
孩子们正尽兴地玩，忽然说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的梦呓惊叫了起来，可是大伙都在雪地里狂玩，都没有人听到，只有固贞文绉绉地站在旁边观看，他听到了。
固贞不知道梦呓怎么了，他忙拉了正在堆雪人的康康就走。
“诶诶，我才堆了一半呢。”康康挣扎着嚷道。
“梦呓在……在叫！”
“什么？在哪？”康康弯腰拍着膝盖上的雪花，好奇地问道。
“声音是从……从那边传过来的，应该在那边。”
两人顺着曲折的小道快速地跑着，耳边雪花在寒风里呼呼地刮着，那感觉，像癫乱了的世界。
向着小路往前，是一个宽大的窑洞，可是已经废弃了，因为这个小镇唯一的一口煤矿被制止开采了，所以没有人再自己烧窑做砖做瓦。
康康最熟悉那里，以前人家烧砖的时候，康康就和伙伴们去旁边的地里掰了玉米，放窑洞里烤着吃。可是自从没有人烧窑了以后，康康再没去过那儿。
久而久之，窑洞就被野草覆盖了，窑洞上，也被顺势植上了杉树苗，现在已经看不出那窑洞周围人们忙忙碌碌汗流浃背的情形，反而被郁郁葱葱的杉树林和杂草簇拥得紧紧实实，看上去像是野人居住的洞穴。
康康和固贞努力地在风雪里奔跑，看到梦呓就在前方迎面跑来。
“梦呓，你怎么了？”康康焦急地问道。
梦呓说不上话，风雪已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用手掩住嘴巴，努力地说道：“前边有……有个疯子。”
“啊？”固贞大声地叫起来，那表情，仿佛世界上存在疯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在哪儿？带我们去看看！”康康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想去看看那疯子什么样子。
梦呓哆嗦着，嘟着小嘴说：“真的要去啊？就在前边窑洞里。”
于是三人互相壮着胆子，心惊肉跳地向窑洞走去。
窑洞屹立在风雪之中，看上去异常宁静，再去看洞口，被许多枯藤和枯草悬空遮掩着，像一个破烂不堪的门帘。
“在哪儿？没有什么呀！”康康看了看洞口，扭头轻声细语地对梦呓说道。
梦呓不敢说话，她闭着眼睛，用手直指洞里面。
康康赶忙朝窑洞里看去，一个老头旁若无人地正在里面生火，他光着脚板，身上裹着个脏兮兮的破棉袄，头发和胡子都凌乱不堪，几乎遮了半边脸，可是耀眼的红领巾却一丝不苟地系在脖子上。
“是他！”康康心里一惊颤，脑袋里马上浮现出那个在电筒的强光下忽明忽暗的款款而行的庞然大物。
老头慢慢地从地上拿起一个打火机，使劲的打火。“咔”的一声，冒出一点儿火星，却没有点着，他又重新换了一个。原来老头的打火机都是别人丢了的，他幸运地看到又拾来的，虽然有一二十个，却没几个能顺利地打着。
康康很惊奇父母口中说的壮年的疯子怎么现在看来是一个可怜的老头。不过想想也对，起先或许没长胡子，后来胡子长了，看起来就像老头了，可是他的背，明显佝偻得已经不行了，那脸上，因为有泥垢，所以脸上的皱纹看起来越加清晰明目，他确确实实是一个老头。
“诶，康康，你在想……想什么？”固贞碰了碰康康的胳膊肘说道，“城里遇到这……这种乞丐，都是直接扔……扔给他一个硬币，然后看也不看一眼，抬着头就……就走了。”
康康摸摸裤兜，硬帮帮的东西还在，于是他便仿佛没有听到固贞说的话一样，慢慢地向窑洞里走去，身上的恐惧完全被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占据。
梦呓看了也大吃一惊，“康康，你是不要命了，你着魔了！”然后咬牙切齿地挥舞着小拳头。
康康这是要干嘛呢？没有人知道，包括他自己。只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驱使着他向老头子走去，那股力量遍布他的全身，让他感觉全身炽热，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一步……
两步……
三步……
寒风呼呼地吹动着洞口门帘一样的枯草，雪花也飘得甚是紧急，仿佛也是为了完成什么使命一样。
老头子正在非常投入地发火，忽然，一个影子没过他的手臂，他的手指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也顺势掉到了地上。
梦呓和固贞都吓呆了！要是老头子对康康发疯，那可怎么办，要知道，老头子是个十足的疯子呀。
老头子抬起头，朝洞口望去，一个小孩正在悠悠地向自己走来，面庞清秀，轻盈的脚步看上去让人觉得没有什么恶意。
老头的嘴唇微微蠕动，好像在说什么，可是康康并没有听出老头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像迎接客人一样慢慢地迎出来，佝偻的身躯在康康看来，那是承载了多少人的嘲笑与辱骂啊！
“老爷爷，给！”康康从兜里摸出东方的打火机，递给老头子。
老头子顿时局促不安，他手指微微动了动，还是接过了康康递给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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