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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神眷 | 作者︰懶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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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名字叫應龍,是一頭年輕而驕傲的雄龍,有著雄壯的身軀和絕大的力量,即使在故鄉的九州神地,他也是屈指可數的強者。www.biquge001.com

    某天,他離開神州周游世界,來到一塊名為帕拉米亞的大陸,並且在這里遇上了一生的摯愛。

    那是一頭美麗而溫柔的雌龍,她的名字叫萊阿涅,是生活在這塊大陸的龍族的一員,他因她而留下來,但她也同樣受到其它雄龍的傾慕,他不斷擊退著競爭的情敵,也持續累積著對她的思念。

    就這樣過了兩百年的時間,他的存在逐漸被帕拉米亞的龍族所接受,然後,他決定向她求愛。

    按照這邊的風俗,雄龍必須在建造起自己的巢穴後才能向雌龍求愛,而求愛的時候,巢穴的富麗程度則代表著雄龍對雌龍的愛慕深厚——于是,他精心選擇了一處視野開闊、環境優雅的山峰作為建巢的場所,雖然听說這座山峰已經被附近的人類擅自劃為自己的領地,不過對于這個位于生物鏈頂端的種族而言,人類的好惡並不是需要去特別注意的東西。

    他一共花費了一百年的時間來建造這個巢穴,而直到昨天為止,一切都按照他預想的完成了!新建的巢穴是如此的壯觀和美麗,以至于身為擁有者的他在完成的時候也不禁仰天長嘯!

    而那一刻,峰下的半個人類王國都在他的嘯聲中顫抖悲鳴。

    此刻,他就要啟程飛往龍族棲息的龍島剛澤爾,向族人驕傲地宣布自己巢穴和領地,然後,再向她求愛。

    他站在龍巢的露台上,舒展開背後的雙翼,巨翼揮動時帶來的風壓吹走了露台的浮塵,而就在他欲騰空飛起的時候,卻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來回剛澤爾即使是一路飛翔也需要花上兩天兩夜的時間,再加上其它事情的耽擱,他至少會有一周以上的時間離開巢穴,而他的巢穴中實在是聚集了太多令人垂涎的寶物了,萬一那群貪婪的蟲子趁他不在的期間前來襲擊的話,後果恐怕將不堪設想。

    他絕對不希望給她看到的是殘破不堪的巢穴。

    被愛火燒燙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他躊躇了片刻,雄壯的龍軀在淡淡的光輝中縮為人形,然後轉身朝著通往寢宮的出口走去。

    在去剛澤爾求愛前,他必須先讓這座巢穴固若金湯才行。

    ……………………

    “帕蒂!帕蒂在嗎?”應龍回到寢宮,呼喚著管家的名字。

    “在啊,主人。”響應他呼喚的是一個聲調有點高、听起來相當甜美的聲音。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她穿著黑色的燕尾服,火紅的長發束成整齊的雙馬尾,給人的印象雖然偏向嚴謹,但也有幾分可愛的感覺。

    “主人,有什麼吩咐嗎?”叫帕蒂的少女向應龍恭敬地低頭問候。帕蒂的雙瞳中流轉著獨特的紅光,她並非人類,而是被人類視為災厄根源的魔族。身為魔族的帕蒂擁有著人類望塵莫及的力量,同時還精通諸多事務,也因此才會被應龍聘用為巢穴的管家,並予以由衷的信賴。

    “我馬上就要去剛澤爾,巢穴的安全交給你負責。絕對不能讓那些貪婪的蟲子踏進我的巢穴,要鞏固防御還需要增加多少人手?”

    應龍的巢穴就猶如一座宮殿般龐大,而其中道路的復雜程度絲毫不亞于魔族的地下迷宮,就算是他也不能同時看住所有地方,因此一直以來都是由來自混沌地域的魔物們負責龍巢的警戒巡邏以及擊退侵略者等任務。

    “這個嘛,我已經按照主人您的吩咐,安排了死亡騎士和黑暗牛頭在通向山頂的道路巡邏,巢穴的防御設施也相當完善,普通冒險者根本不敢靠近,但若您的要求是要保證萬無一失的話……”帕蒂偏頭沉思了幾分鐘,隨即向應龍請求著。“那希望主人能允許我在巢穴內自由調遣幫手。”

    “幫手?你指的是……”應龍困惑似的挑了挑眉毛。

    “就是被主人關在地牢里的那些俘虜。”帕蒂進一步地說明著。“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主人允許我在必要時借用她們的力量。”

    “你說的是那些女人?”應龍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屑神情。

    地牢里關著的大都是窺視龍巢里的寶物,或者想得到“屠龍者”名聲的冒險者。在狂熱和yu望的驅使下,這些膽大妄為的卑微蟲子敢向最強的龍族張牙舞爪,而在應龍看來,這簡直就像螞蟻朝巨象挑戰般可笑,甚至在大部分情況下他根本就不需要出手。闖入巢穴的強盜被看守的魔物攔截,倒霉的被殺掉,幸運的則被俘虜,關進地牢里面。

    應龍對這些蟲子的處置方法很簡單,少數年輕美麗的女子被挑選出來作為寢宮的裝飾品,剩下的人若能付出巨額贖金的話,就給予自由,付不出來的話就打入奴隸群,在巢穴的地底礦場里終身苦役——當然,以龍巢主人的角度來說,應龍沒有當場殺死這些窺視著他性命和財寶的盜賊,就已經算得上是寬容至極了。

    “能力高低姑且不論,但她們沒理由會為我竭盡忠誠吧?若是借用她們的力量,反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應龍如此認為。

    雖然敢于闖入龍巢的人,不論男女大都有兩把刷子,但那些被解除武裝關入地下牢的女子,基本上就只是作為他消解yu望的玩具,應龍從來沒想過籠絡她們的可能性。

    “不,或許主人沒有察覺,但在那些俘虜中,也有被主人征服了身心的女子存在。”帕蒂如此斷言著。“事實上,我想借助的正是那位女戰祭的力量。”

    “女戰祭?啊,那個女人嗎……”應龍皺起眉頭,他對帕蒂說的女戰祭有點印象,但那並不是什麼有趣的回憶。

    大概就是在半年前,有一隊相當厲害的冒險者,突破了魔物的防線,直接殺到了龍巢的寢宮來,應龍被迫親自迎戰——當然,冒險者們不可能是龍族的對手,為首的戰士當場被斬成重傷,另一名似乎是紅蓮之民的法師也同樣負傷不輕,本來應龍可以輕易結果他們的性命,但剩下的那名女戰祭卻拼命妨礙著他,同時用神術將兩名重傷的同伴送走。

    女戰祭得到母神諾雅的庇護,應龍花了數倍的時間和力氣才將其制服,對方的劍甚至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深深斬痕——對擁有龍鱗之鋼鐵防御的應龍來說,這是極其罕見的事情,因此他的記憶相當深刻。

    結果,這隊冒險者不但殺掉了大批守護魔物,就連應龍的寢宮都遭到了相當程度的破壞,可以說給龍巢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損失。

    為此事而震怒的應龍,把那名被俘的女戰祭關進地下牢,連續數月對她施以最粗暴的侵犯。持續數月的暴行,若是普通的人類女子,大概早就不堪折磨了,然而或許是經過嚴格鍛煉的緣故,那名女戰祭無論精神或肉體的強韌程度都遠遠勝過普通的人類女子,每每在失去意識的最後都還持續著反抗,這讓應龍相當感興趣,因此就讓她活了下來。

    不過最近一段日子以來,那名女戰祭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溫馴了下來,不再反抗應龍的施暴,更多的時候是默默忍耐著,應龍對此不知所以,但落在帕蒂的眼中,卻是頗為耐人尋味的跡象。

    “我稍稍調查了一下,那名女戰祭在冒險者中似乎也相當有名,被稱為‘劍伶’的安希亞,她的劍技出神入化,本身戰力超群的同時,還是侍奉母神諾雅的戰祭,她的神術能夠讓魔物們發揮出兩倍以上的力量,如果得到她的幫助,主人巢穴就能變得固若金湯,萬無一失。”帕蒂以罕見的熱情勸說著主人。

    “是這樣嗎……”應龍沉吟了片刻,隨即點點頭。“好,帶她來見我。”

    ……………………

    片刻以後,“劍伶”安希亞,在兩只黑暗牛頭的護送下來到應龍的寢宮。

    就如同其它俘虜一般,她的身上只披著一塊極薄的輕紗。輕紗從肩頭拉到大腿,腰間則以一條紅絲固定,側面的曲線由此完全裸露出來,從圓潤的肩膀到高挺的胸部,縴細的紅絲束著白皙的腰肢,到臀部截斷,一雙xiu長的美腿則完全裸露。

    即使經過半年的囚禁,那千錘百煉的身體上也沒有一絲贅肉,細膩的肌膚隨著玲瓏的曲線起伏,上面殘留著繩索束縛的紅痕,在強烈的對比下,看起來分外魅惑——應龍眯起眼楮打量著這具同時具有美和力量的女體,目光就像陶醉于自身收藏品的藝術家。

    “……劍伶?”好半天,應龍嘴角牽出一抹高揚的弧線,如此確認著。

    “……是。”並不是需要特別否認的事情,安希亞點點頭,沉默地看著他。

    “劍伶,劍的舞者嗎……你的舞姿,我確實親眼目睹過了。”應龍輕笑出來,下意識地看向右手,半年前被她斬傷的地方,此刻還殘留著一道紅痕。“如何?事隔半年再次來到我的寢宮,有什麼感想嗎?”

    “……並沒有特別的感想。”安希亞淡淡地回答著。或許看在別人眼中,會以為她是屈服在了應龍的龍威下,但應龍卻很清楚,眼前這女人從來都沒有向他屈服過,而之所以會表現得如此安靜,應該是有某種他還不知道的理由。

    應龍揮手讓兩只黑暗牛頭退下,同時彈出一縷指風切斷了捆著安希亞的繩索。對于他的行動,安希亞報以不明所以的詫異目光。

    “身為侍奉母神的戰祭,你應該不會窺視我巢穴的財寶,而在我也沒有和聖地伊甸為敵的記憶……我想問,你當時要為何侵犯我的巢穴?”

    應龍向安希亞如此問著,傲慢的語氣顯示出完全是出于興趣的動機。而面對遲來了半年的問題,安希亞在沉默了幾分鐘後,就像放棄似的嘆了口氣,簡短地說了一句。

    “……是梅扎斯家向伊甸的請托,請求母神懲戒惡龍。”

    “梅扎斯家?”應龍試著在腦海中搜索著這陌生的名字,卻毫無印象。

    “主人,那是拉維利斯王國的貴族家名,他們的領地就在靠近主人巢穴的北部平原。”帕蒂及時提醒著。

    “啊,就是那地方嗎……”應龍輕笑起來。梅扎斯家的領地是被他視為游樂場的區域,偶爾心血來潮就會跑到那邊去肆虐一番,因此在那些下位種族的眼中,時常襲擊其家園的惡龍應該是十惡不赦的存在吧?那會向聖地伊甸請求幫助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只不過對應龍來說,這種程度的憎惡根本就不是需要在意的東西。

    “算了,那里怎麼樣都無所謂……”應龍就這樣輕易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向安希亞直接說出了本意。“劍伶喲,從今以後就為我舞劍吧!只要你發誓為我竭盡忠誠,我就饒恕你入侵龍巢的罪,把你的生命和自由都還給你。”

    “什麼……”安希亞愕然看著應龍,顯然這提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這是,要我留在龍巢的意思嗎?”

    “沒錯,留在龍巢里,為我竭盡忠誠。”應龍看向旁邊的帕蒂。“帕蒂是我的管家,你只需要遵照她的命令,為我擊退來犯者就行。視你的功績,我會給予你相應的地位和報酬。你應該知道,那絕對不比任何人類國家能給予你的來得遜色。”

    應龍看著安希亞,他並不擔心她會拒絕。人類是求生yu望極其強烈的種族,而比起在地下牢中悲慘死去的結果,他提出的條件絕對要好上許多。

    只是安希亞卻出乎意外地沉默了許久。

    “……能夠答應我一件事嗎?”安希亞抬頭看著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我願意為你守護巢穴,但只是四個月的時間,在那以後請放我自由。”

    “四個月?為何?”應龍偏頭看著她。雖然四個月後他應該已迎娶了新娘,再不會需要安希亞的力量,但卻忍不住對女戰祭要求的時間好奇起來。

    被這樣詢問的安希亞,困窘似的偏頭望向一旁,以低弱的聲音解釋著。“……我是母神諾雅的戰祭,在諾雅的教導中,養育子女是極其重要的義務……我不認為這里是能讓孩子們健康成長的場所,所以那時候請讓我回到聖地伊甸……至少在最初沐浴陽光的一刻,我希望他們能受到諾雅的祝福。”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就答應你吧……”

    應龍不耐煩地揮揮手,他向來討厭人類這種兜圈子的說話方式,因此直接把安希亞話語中隱含著的重大事實給忽視了過去。

    “只要你為我守住巢穴,四個月後就放你自由。”

    ……………………

    下方是連綿起伏的山脈,泛著蔚藍色的天空在眼前延伸向無限遠處,還原為龍身的應龍就在空中自由飛翔著。

    相比起龍島上的其它雄龍來,他的身軀顯得更加修長,青白的鱗片覆蓋著全身,脊背上則長著柔順的銀色長毛,一對雄壯有力的翅膀向兩旁展開,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浮在空中的巨大十字架,洗練的線條勾勒出極盡雄壯的瀟灑。還在剛澤爾的時候,當他以這樣的姿勢翱翔天際的時候,總會引來眾多雌龍的側目,她們喜愛著他那分叉優美的龍角,更喜歡他不同于其它雄龍的驕傲。

    只是,他卻始終只注視著那唯一的身影。

    從遙遠海面吹來的季風,溫柔地撫mo著他的臉頰,應龍仿佛從風中嗅到了愛人的氣息,那黃金的晚霞猶如愛人身上美麗的鱗片,映紅了他的眼楮。應龍心中浮現出那宛如熊熊燃燒的火焰般的美態,一想到很快就能把那思念的人兒摟入懷中,頓時激動得難以自抑。

    他忍不住仰天發出一聲高亢的吼聲,藉以宣泄心中瘋狂膨脹的喜悅。

    然而,這聲音落在下面的人類城邦里,頓時掀起一陣翻天覆地的恐慌。

    這座人類城邦的名字叫“達貢”,因為位置在應龍領地邊緣的緣故,過去曾遭受過數十次毫無道理的龍息洗禮。後來達貢的居民學到了教訓,每年都向領地的主人奉上豐厚的貢品,應龍這才勉強認同了他們在此居住的事實,只有在偶爾心血來潮的時候會去肆虐一下。

    听到下面傳來紛亂的聲音,應龍心中揚起另一股興致。

    雖然欺負這些渺小的蟲子並不能帶給他快樂,但是觀察他們面對危機時作出的種種反應,對他來說卻是相當有趣的事情。

    考慮到將暫時離開巢穴的情況,應龍決定下去再好好警告他們一次,以防這些卑微卻貪婪的下位種打他巢穴的主意。

    應龍拍動著雙翅提升了高度,跟著作出一個急速俯沖的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到了達貢城邦上空。

    然後,毫不猶豫地大肆破壞。

    普通的龍只能噴吐帶有本身屬性的龍息——例如紅龍只能噴吐火焰的龍息,而白龍只能噴吐冰封的龍息,然而應龍卻是其中的例外。他並不是帕里米亞的龍,因此龍息完全不受屬性的限制,甚至還能把兩種不同的屬性復合到龍息中——紅龍的高溫烈焰,混合著黑龍獨有的黑暗侵蝕,由應龍口中噴出,遠遠看去猶如一條暗紅的光束掃過地面,街道上一把從天而降的巨刃切成了兩半,在十米寬的焦黑斷口中,街道和房屋,還有其中的居民,在一瞬間化為灰燼。

    被一道龍息掃過,整個城邦都陷入了瘋狂的恐懼中,看著那頭頂來回盤旋的死亡巨影,居民們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而這情景落在應龍的眼中,卻是相當有趣的模樣——就好像閑得無聊的人類有時候會去搗毀螞蟻窩,或者朝把螞蟻丟到水里,看它們在水中垂死掙扎而開心不已,雖然是相當惡劣的愛好,但弱者永遠無法反抗強者的意志卻是自然的律法。

    畢竟是貴重的收入來源,應龍並不打算破壞這座城市,準備再來一發龍息後就趕向龍島。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的雙翼卻突然顫抖起來,身體也跟著失衡。應龍揮動翅膀在空中拉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線,借著風的承載勉強找回了平衡,卻發覺到周圍環境正發生著某種奇異的變化。

    一股肉眼看不見的波動在虛空中擴散,波動經過的地方氣溫頃刻間下降了數十度,原本還晴朗無雲的天空,一眨眼間就飄起了小雪。雪風在應龍的周圍形成旋風,極速降低的氣溫甚至使應龍的雙翼出現白霜。

    “誰!誰在那邊搗鬼?”應龍猛地轉向氣候變化的中心,發出憤怒的咆哮。

    能在短時間內引起如此規模的環境變化,據應龍所知,帕拉米亞大陸上只有一種存在能做到這種事情,而心中浮現出的某種可能,讓他感到些許緊張。

    “孽龍,汝可知罪否?”

    就像要印證他的不祥預感一般,伴隨著一冰冷的女聲,一陣雪風突然在他眼前飄過,雪風中浮現出一頭雪狼的模樣。

    “……瑪蒂亞!”

    應龍瞬間眯起了眼楮,來者是冰雪女神瑪蒂亞,而雪狼正是她在凡世的象征。

    “北國的冰雪女神,來到我的領地有何貴干?”應龍以充滿敵意的口吻質問著。

    龍族和神族皆是站在萬物巔峰的強者,應龍听說自從千年前的古神戰爭以來,雙方都習慣尊重彼此的立場,甚少有發生沖突的記錄,然而現在看來,瑪蒂亞卻明顯是懷著敵意而來。

    “汝玷污母神之權杖,此罪其一。”

    雪狼以冰冷的語氣宣告了應龍的罪行,隨後遠方驟然吹來一陣青色的風,風在應龍面前化為蒼鷹的模樣,跟著宣布了應龍的第二項罪行。

    “汝破壞吾之神殿,此罪其二。”

    然後,隨著悅耳的鳥鳴聲響起,一只雲雀忽地落在蒼鷹的身上,繼續宣布著。

    “汝殺害吾之使徒,此罪其三。”

    跟著,雪風中突然竄出一簇火苗,火苗中騰起一粗壯的炎蛇,炎蛇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汝掠奪吾之神器,此罪其四。”

    最後,虛空中突然涌出海浪,一窈窕的人魚浮出水面,以手中的三叉戟指著他。

    “汝欺凌吾之眷族,此罪其五。”

    雪狼是冰雪女神瑪蒂亞的化身,蒼鷹是暴風之神阿爾貝斯的化身,雲雀是森林女神西爾維阿的化身,炎蛇是火焰之神帕特麗夏的化身,而人魚則是海洋女神奧蒂爾涅特的化身。他們是帕拉米亞大陸的信仰核心,支配五大人類國家,被譽為“五柱神”的上位神明,而此刻竟然同時現身一地——在帕拉米亞大陸過去一千年的歷史中,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應龍的心沉了下去。

    “阿爾貝斯,西爾維阿,帕特麗夏,還有奧蒂爾涅特……帕拉米亞的五柱神,你們全都來了啊……”

    應龍一一掃過五位神明,臉上浮現出猙獰神情。在帕拉米亞的神話記載中,五柱神最後一次齊聚是和一千多年前的那場“古龍戰爭”,被稱為“背德皇帝”的魔龍挑戰神明的權威,最後被五柱神聯手擊殺,應龍從龍族長老們那里听說過有關“背德皇帝”的事情,但卻從未想過在某一天自己竟然會被置于相同的立場。

    五位神明的神威壓在身上,讓應龍幾乎動彈不得。應龍感到神力的浩瀚,然而心中沸騰的怒火卻壓倒了恐懼——姑且不論那些他記不清楚的罪名,但即使是真的,好不好就在他即將向意中人求愛的前一刻神罰降臨——再沒有比這更惡劣的時機!簡直就像就像耗盡心血建設的巢穴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他人掠奪一空,或者更凌駕這以上的強烈怒火充斥著應龍的胸腔,灼熱的炎氣隨著呼吸從鼻孔中噴出,形成熊熊燃燒的火焰。

    “去你的!想要我的命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應龍發出憤怒的咆哮,龍威驟然爆發。澎湃的龍威抵消了神明加諸其身的神威,使他重新取回了身體的自由。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龍族和神族間的直接戰斗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除非進行到其中一方的徹底毀滅為止,你們……有這樣的覺悟吧!”

    應龍咆哮著,以恐怖的目光掃過五位神明。

    (該死的,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就在……就在我要向你求愛的時候……)

    就算應龍從來不曾輕視自身的力量,但以支配帕拉米亞大陸的五位神明作對手還能活下來的事情,他也難以去奢望。應龍在心里向遠方的人兒致上歉意,然而五位神明卻朝他舉起了手,在他疏忽分神的時刻,一瞬間凝聚的神威再度剝奪了他的行動力。

    “汝所犯之罪並非龍族之罪,而汝之罪,亦未到須以性命償還的地步……”

    五位神明的神力,在虛空中凝成五道顏色迥異的光鏈。下一瞬間,光鏈貫穿了應龍的身體,鑽進他的血肉,就像毒蛇般緊緊纏繞著他的骨頭,並且持續施加著足以絞碎金屬的巨力。

    “這是吾等的一致決定,給予汝所犯之罪以相應之懲戒。”

    五柱神的神力在應龍體內點燃了不熄的劫火,應龍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吼聲。在劫火的灼燒下,他感到體內的龍力仿佛烈日下的水漬般迅速枯竭,僅僅一分鐘不到,便被強制解除了龍身,不得不化為人類的模樣。

    “該死的……你們想……想干什麼!”即使對死亡無所畏懼的應龍,此刻也不禁慌張起來。

    “吾等封印汝之龍力,即刻起,汝將以凡人之身體悟汝之所行的善惡。”

    五位神明的聲音在應龍耳中合而為一,五道光鏈逐一融入應龍的體內,將其龍力完全封鎖起來,縛龍封印至此完成。

    “五柱神,你們會後悔的……我會讓你後悔的!”

    神明的枷鎖合攏的一刻,應龍發出一聲咆哮。

    這是他竭盡全力吼出的,最後的咆哮。

    蘊含著龍威的咆哮聲響徹天宇,震顫大地。

    咆哮聲中,應龍的身影逐漸湮沒在封印的光輝中,浮在空中的五位神明則相視一眼,悄然隱去身影……

    ……………………

    在帕拉米亞大陸的神話中,是父神但丁和母神諾雅創造了世界。

    最初誕生的龍族,被稱為“神的長子”,擁有一切完美的天賦。

    在龍族之後誕生的五神眷族,被稱為“神的寵兒”,得到五位神子的眷顧。

    人類是神明最後的造物,被稱為“神的幼子”,卻沒有從神明處得到任何饋贈。

    “神的長子”的龍族站在世界的巔峰,肆意蹂躪著下方的萬物。

    “神的寵兒”的五神眷族在大陸各地定居,同時將龍族視為長兄而敬畏著。

    “神的幼子”的人類仰慕著五神眷族,聚集在他們的周圍,並用一千年的時間在帕拉米亞大陸建立起五個大型的國家……

    ……………………

    應龍被五柱神封印時是神聖歷六百八十五年,而此刻日歷已經翻到七百零三年。

    在惡龍消失的十八年間,帕拉米亞大陸的五個人類國家依舊重復著你爭我奪、爾虞我詐的歷史,若說這其中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北方的奧斯坦帝國出兵侵略東部鄰國的拉維利斯王國這件事。

    自然資源貧瘠的奧斯坦帝國,長期窺視著拉維利斯王國中部平原的豐饒資源,雙方的矛盾早已經延續了幾百年,至于最近的一次大規模戰爭是在八十年前,兩國以拉維利斯邊境線展開攻防。雖然奧斯坦帝國擁有大陸諸國首屈一指的強大武力,但拉維利斯王國卻在邊境上建立了堅固的要塞,並以此為據點展開了防線,借著地勢和補給線的優勢,也堪堪抵抗住了帝國軍的猛攻,戰爭也隨即轉入相持階段,然而以拉鋸戰的形式緩緩前進了八十年。

    在這期間,宛如演習般的攻防戰幾乎一成不變地上演了數十年,令奧斯坦帝國和拉維利斯王國皆為之麻木,近百萬人的鮮血染紅了邊境的大地,但誰也找不到止血的方法,雙方皆認為這樣的戰爭至少會再持續數十年以上……

    但此刻,拉維利斯王國的翡翠王都,卻已在奧斯坦帝國的鐵蹄下呻吟!

    一周前,奧斯坦帝國威名遠播的“戰姬”珂利婭,統率著麾下的北方軍團,穿越被拉維利斯王國視為天塹的“白龍山脈”,直襲其翡翠王都。由奇襲展開的攻城戰持續了三天三夜,翡翠王都已有半數化為廢墟,而剩下的一半也正被絕望和死亡所浸透。

    後世以此傳頌著“戰姬”的威名,然而幾乎沒有人知道,把這奇跡般的戰果送到珂利婭手中的,卻是一名名為“應龍”的冒險者。

    ……………………

    “哼哼,真是狼狽啊,希爾維阿,這就是你眷顧的翡翠王都的模樣……”

    應龍站在半邊垮塌的城牆上,冷冷地看著下方狼煙四起的戰況,嘴角拉出冰冷的譏笑。

    攻防戰持續了三天三夜,而他則從頭到尾目睹了戰爭的過程。奧斯坦帝國的北方軍團給予守備翡翠王都的王國軍以重創,已損失了近八成的兵力,雖然目前勉強把殘余約一成兵力則集中到聖王宮,利用地利作著最後的掙扎,但這卻給了北方軍團以更充足的時間用來鎮壓被分割在街道的零碎抵抗。與此同時,北方軍團對聖王宮的包圍網也已經完成,就算王國軍如何掙扎,也絕對無法逃脫籠中獸的命運。

    一切如同他計劃的那樣,北方軍團的勝利已確鑿無疑,然而要想獲得完全的勝利,他們還有必須克服的東西。

    “以凡人的力量和神明的使徒對抗,即使對北方軍團來說也困難了一點吧……”

    應龍嗤笑著,把視線轉向聖王宮的位置,那里是目前戰斗最激烈的地方。

    聖王宮是一座建在天然湖泊中的白色宮殿,寬敞的湖面上只有一座造型優雅的拱橋和外城區域相連,遠遠看去就像浮在鏡面上一般,因而又被譽為“鏡之宮殿”,是拉維利斯王國引以為傲的標志之一。

    只是放到戰爭層面上,這座賞心悅目的宮殿同時也是一座易守難攻的要塞。

    狹窄的拱橋使得帝國軍無法發揮兵力上的優勢,而周圍湖面的寬度也超過了重型投石車的射程,因此北方軍團別無選擇,只得依靠最原始的雲梯戰術來強攻聖王宮的正門——當然,倘若只是這種程度的不利,在戰術層面上總能找到克服的辦法,只是他們此刻面對的卻是凌駕人類智慧以上的強敵——那位站在聖王宮的城門前,身著白銀全身鎧的高大騎士,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天塹,攔住了千萬帝國軍的腳步。

    銀騎士手中的大劍猶如風一般銳利,又仿佛火似的灼熱,即使是重步兵的三重塔盾也無法抵御那閃光似的斬擊。銀騎士身上的鎧甲猶如城牆般厚重,就算是最沉重的精鋼箭頭也無法傷到那鎧甲一絲一毫。銀騎士仿佛完全不知疲倦似的揮舞著大劍,在帝國軍中制造了一場又一場的血雨腥風,那白銀鎧甲散發著煌煌神光,凡是沐浴到這光輝的王國士兵,身上的創傷都會立即愈合,轉而充滿勇氣地投入戰斗。

    因為這名銀騎士的存在,使得聖王宮成了字面意義上的“銅牆鐵壁”。北方軍團的猛將達爾頓,指揮著麾下的部隊由凌晨開始前後組織了三次沖鋒,卻都被銀騎士率領著王國軍的殘兵給擊退,甚至自己也被銀騎士斬傷了右臂。盡管在連續三次的敗退中依舊能保持部隊基本秩序,達爾頓作為將領的手腕值得稱道,然而士兵們的士氣和體力卻都消耗得七七八八,無法再次面對銀騎士的銳鋒。

    銀騎士的前面鋪墊著無數帝國軍的尸骸,匯流的鮮血甚至把寬敞的湖面染成了紅色,即使是以勇悍聞名的北方軍團,此刻也被對銀騎士的恐怖所壓倒。目睹銀騎士手中那柄浸透血光的大劍時,就連猛將達爾頓的心中也沒來由地飄出一股涼意。

    王國軍的殘兵靠著銀騎士發揮出十倍以上的戰斗力,而反過來說,只要擊倒了銀騎士,也就等同瓦解了他們的斗志,北方軍團也就拿下了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

    然而,近在咫尺的勝利果實卻被鋼鐵的荊棘保護著,前後三次的潰敗讓達爾頓知道那荊棘的銳利,為了避免傷口再大量出血,他決定改變戰術。

    原本配置在後方的弓箭隊被移到了前陣的位置,而疲倦的前陣則由兩則退向了後方,這異常的調動落到後方窺視者的眼中,讓其嗤之以鼻。

    “想打消耗戰嗎,雖然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但這種細膩的戰術可不適合以鐵血聞名的北方軍團呢……”

    應龍判斷出達爾頓的意圖,卻報以輕蔑的嘲笑。或許帝國軍不在乎消耗這點時間,但他卻沒有慢慢等待的余裕,在“那東西”來到以前,必須讓北方軍團攻陷聖王都才行,否則無法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

    “沒辦法,就在這里幫他們一把好了……”

    應龍聳聳肩躍下城牆,隨手撿起地上某位戰死者的長劍,低沉的聲音由高揚的嘴角漏出,是滿溢暴虐和邪惡的冷笑。

    “撕裂者喲,準備吞噬血肉吧!”

    ……………………

    北方軍團對聖王宮發動了第四次沖鋒,被移到前陣的弓箭隊朝著銀騎士射出滿天箭雨,同時由後方調遣來的部隊也在弓箭的掩護下向著聖王宮發動沖鋒。達爾頓的打算是以弓箭抑制銀騎士的銳鋒,然後讓沖鋒部隊繞過銀騎士侵攻城門——銀騎士以外的王國軍殘兵根本就不堪一擊,哪怕只有一小隊帝國軍突破城門,就足以終結這場毫無意義的拉鋸戰。

    達爾頓的考量可以說相當合理,但這項戰術在展開的最初就遭到強力否決。

    銀騎士宛如鋼鐵巨像般站在城門前,暴風驟雨的箭矢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在城門前等待帝國軍的依舊是那仿佛沒有絲毫遲滯的銳利罡風。銀騎士在帝國軍中掀起血雨腥風的同時,城牆上的王國軍也隨即展開反擊,居高臨下地將箭矢回敬給沖上來的敵軍,北方軍團的先鋒小隊幾乎在頃刻間就遭到滅頂的命運。

    由城門射下的滿天箭雨,再加上那宛如戰神般傲然立在城門前的銀騎士,北方軍團的第四次沖鋒似乎又將以失敗而告終。

    然而這一次,一名出乎意外的援軍加入了帝國軍的沖鋒里面。

    雖然一開始混在隊伍中的他並不是特別顯眼的存在,但在一輪齊射攻擊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面對王國軍居高臨下的齊射,帝國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蹲在原地防守,但輕便的簡易木盾無法完全抵擋由上而下的重矢,被集中攻擊的先鋒隊更是死傷慘重。

    箭雨過後,通往聖王宮的道路上鋪墊著無數的尸骸和箭矢,然而卻還有一人昂然站立。

    那人跨過地上的尸骸緩步向城門靠近,漫天的箭雨似乎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傷害,兩軍的視線幾乎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名佣兵打扮的青年,他有著一頭帕拉米亞大陸相當罕見的黑發,以及同樣罕見的黑色眼瞳,兩者構成一張堪稱英俊的容貌,然而整體的氣質卻偏向狂野。

    或許是為方便活動的理由,青年只穿著一身和黑發同色的輕便布衣,布衣外面沒有罩上任何鎧甲,手上也沒有盾牌,甚至身上也沒有任何防護性的裝備。在如此激烈的戰場上,這樣的打扮大概只能用“找死”來描述,然而誰也沒有懷疑青年作為頂級戰士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右手上。

    那是一把呈現出不祥之暗紅色的巨劍,其存在的矚目程度甚至還超過持劍者的黑發青年。巨劍劍身寬約兩尺,長約六尺,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劍柄則呈現出向四方放射的狂猛姿態,猶如猛獸的利爪,瓖在劍柄中央的是一顆眼球似的黃色寶玉,就像擁有生命般向著四周張望,而所有看到這幕詭秘光景的人,全身都忍不住浮起雞皮疙瘩。

    哪怕是最保守的估計,這把充滿魔性的巨劍的重量至少也超過了八十公斤,但青年卻似乎毫不費力舉起來。想象那恐怖的力量,王國軍感到不寒而栗,幾乎是下意識的,來自城樓的箭矢紛紛朝著青年集中。

    然而,面對鋪天蓋地的箭雨,應龍只是簡單揮舞幾下魔劍,甚至連前進的速度都未減分毫,所有射向他的箭矢都被悉數擋開。

    在王國軍窒息的注視下,毫發無傷的應龍來到了城門前,而在那里等著他的,是在過去半日中無數次擊退帝國軍進攻的銀騎士。

    似乎注意到來者的與眾不同,銀騎士也舉劍擺出戒備的架勢。閃著銀輝的大劍斜向下構成堅固的防守架勢,只是對上應龍以恐怖力量揮動的沉重魔劍,卻在一瞬間被連人帶劍一並砸飛了出去。

    銀騎士宛如炮彈般撞入後面的城牆中,霎時間激起塵埃飛揚。

    聖王宮的守護神,如戰神般屹立不倒的騎士王,就這樣輕易地被砸飛了出去……目睹這情景的王國軍,呼吸不禁為之紊亂,而和他們相反,帝國軍在幾秒鐘的沉寂後,隨即爆發出狂喜似的歡呼聲。

    在背後驚天動地的呼聲中,應龍卻皺起眉頭,改由雙手握住魔劍,劍身向斜下方伸展,對著塵埃飛揚的前方擺出防守的架勢。

    “那是……愚者架勢?他使用的是阿克雷斯騎士劍!”

    在城牆上目睹應龍的架勢,拉維利斯騎士中掀起低語的聲浪。

    “阿克雷斯騎士劍”是被譽為拉維利斯王國“國技”的劍術,以拉維利斯初代國王騎士王阿克雷斯為名,乃極盡王道的正統騎士劍技。至于“愚者架勢”,則是阿克雷斯騎士劍中的基礎架勢之一,也是最堅固的防御招式,據說騎士王甚至能用它隔斷龍的火焰——若是以此為標準的話,應龍先前擋開箭雨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只是在常識中,修行阿克雷斯騎士劍的無一例外是拉維利斯的騎士,還沒從听說過有奧斯坦人會修習騎士劍技。

    這家伙究竟是什麼人?

    看著應龍擺出如同教科書般標準的架勢,再看看那柄隱約有著騎士劍輪廓的魔劍,城牆上的騎士們心里涌出如此疑問。但沒等他們得出答案,城牆下方塵埃飛舞處突然閃出耀眼的銀輝,一束銀光炸出,卷起的劍風驅散了浮塵,如同強弩一般射向應龍的心髒。

    (突刺?好快!)

    應龍以雙手揮動魔劍格擋,銀騎士的大劍擦著魔劍的劍身滑開,拉出一連串的火花。

    電光火石間應龍和銀騎士擦身而過,在互換位置的下一秒鐘,兩人間隨即爆出激烈無比的攻防!

    銀騎士壓低身子,大劍向後斜拉出滿弦的軌跡,這是騎士劍中的“強弩架勢”。強弩架勢原本是以速度見長的招式,然而銀騎士一記接著一記刺出的突刺,每一擊都如同閃電般迅猛,並且伴隨著洞穿岩石的力道。

    應龍則維持著最初的愚者架勢,以雙手揮動魔劍,在面前建起了一道肉眼看不見的牆壁,持續格擋著銀騎士的密集突刺——如果把銀騎士的攻擊形容為水銀瀉地,那應龍的防御則稱得上滴水不漏了,那兩道交錯光影中爆出密集的火花,目睹這情景的拉維利斯騎士緊張得忘記了呼吸。

    強弩架勢對愚者架勢,眼前上演著的是阿克雷斯騎士劍中堪稱的經典對決,而考慮到進攻的一方是騎士劍的始祖,傳說中的騎士王阿克雷斯的情況,那防御的一方,以愚者架勢把騎士王的密集突刺防御得滴水不漏的應龍,就顯得越發恐怖了——城牆上的騎士們絞盡腦汁在記憶中搜索,但卻怎麼也想不出曾听說過這樣一位實力直追騎士王的人物存在。

    鐺!隨著一聲清脆的撞擊,持續了十分鐘以上的激烈攻防暫時告一段落,兩人保持著原本的架勢靜立原地。

    應龍的呼吸稍稍急促,起伏的胸膛上浮出密集的汗水,而銀騎士的全身籠罩在那身全身鎧甲中,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表面上看來應龍似乎稍顯劣勢,但他隨即改變了架勢。

    應龍把魔劍高舉過頭,劍尖斜向後拉出,壓低身子擺出準備沖刺的模樣,而看到這情景,城牆上傳來近乎呻吟般的呼聲。

    “激……激怒架勢!”

    “激怒架勢”是騎士劍中具有壓倒性攻擊力的招式,看樣子應龍是打算一舉轉入反攻了。在激怒架勢的配合下,應龍的全身散發出宛如鬼神般的暴戾斗氣,而和應龍毫無保留的戰意相較,銀騎士的對應卻稍顯遲鈍,似乎在貫徹攻擊和轉為防御間拿不定主意。

    “雖然很榮幸能和騎士王過招,但是我沒太多的時間,所以啊……”應龍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在魔劍下壓的同時踏出一步,並在第二步轉入沖刺的狀態,幾乎一眨眼間就逼近到了銀騎士的眼前,同時一記強力的橫斬夾著風雷之音揮出。

    “死人就給本大爺乖乖退場吧!”

    手的長度再加上魔劍本身的劍長,使得這一記橫斬的攻擊範圍達到了相當恐怖的地步,即使銀騎士也不敢直攖其鋒,向後跳退打算避開魔劍的斬擊,但這卻正是應龍需要的反應。

    一抹冰冷的弧線浮上暴君的嘴角,隨即化為暴虐的言語。

    “咆哮吧,撕裂者!”

    魔劍劍柄處的黃色寶玉一瞬間閃出絢爛的光華,原本還殘留金屬質地的劍身突然轉為魔獸的鋼鱗,深邃的暗紅劍身暴漲成血腥的凶牙,仿佛一頭突然甦醒的凶獸,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把毫無準備的銀騎士攔腰咬住!

    “撕碎它!”

    應龍猛地一振魔劍,前方魔劍鋒刃所化的凶牙即刻交錯咬合,來不及反應的銀騎士當場被攔腰咬斷!

    ……………………

    畢竟是沒有實體的英靈,被咬斷的銀騎士並沒有鮮血飛濺之類的血腥情景,而是整個兒化成一堆發光的磷粉,很快消散在空氣中,只剩下那把閃著銀光的“騎士王劍”插在原地,仿佛哀悼逝去王者的墓碑。

    形同精神支柱的騎士王如此簡單的被擊敗,太過驚駭的展開剝奪了王國軍的思考能力,甚至就連帝國軍一方也受到了相當的沖擊。

    在隨後幾分鐘的時間里,以聖王宮城門為中心的戰場,呈現出極其詭異的靜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黑衣青年的身上,而被眾人注視的應龍,卻把目光放到手中的魔劍身上。

    和斬斷銀騎士時的無限凶暴姿態不同,此刻應龍手中的魔劍,一半以上的劍身萎靡軟倒在地面,劍柄處的寶玉也由原本的黃色轉為灰敗的顏色,感覺就像一頭瀕臨死亡的野獸,簡直讓人無法相信它竟是那柄斬殺騎士王的魔劍。

    “嘖,解放一次就撐不住了嗎,凡鐵終究也只有這種程度啊……”

    應龍不甚滿意地癟癟嘴,隨手將魔劍拋掉。

    垂死的魔劍落到地面,又彈起來,再次摔落時,如同玻璃般寸寸破碎,每一寸碎片都泛著象征死亡的灰敗色澤。只是應龍的注意力已經不再這些碎片上了,他向前幾步,把銀騎士消逝時留下的那柄白銀大劍撿起來,掂一掂份量,隨手揮了揮,滿意的點點頭。

    “騎士王劍啊,沒想到這種古舊的東西居然保留了下來……”

    應龍就像理所當然般把騎士王劍據為己有,跟著轉向身後呆愣的帝國軍,不快似的皺起眉頭。

    “喂!蠢貨們,還愣著干什麼?”

    傲慢而暴戾的聲音,一瞬間把帝國軍的注意力扯了回來,應龍舉起象征勝利的騎士王劍,指向聖王宮的正門。

    “去啊!你們就是為此而來的吧?”

    銀騎士既死,聖王宮就像失去牧羊犬的羔羊,赤裸裸地暴露在來自北國的狼群前。被應龍的呵斥喚醒了野性的帝國軍,就像要一吐先前郁氣似的,朝著最後的障礙發動了前所未有的猛攻,而城牆上的王國軍卻已然喪失了斗志。

    戰斗的結果似乎根本不需要猜想,就連達爾頓都忘情指揮軍隊沖鋒陷陣,因此誰也沒注意到,手持騎士王劍的應龍在硝煙中悄然隱去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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