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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娘，你怎麼能在奶奶面前這樣說話？”邵會長皺了眉，低聲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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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會長，我說的不對嗎？既然嫌棄我這兒不是人住的地方，你們別來就是了。”允瓔想起那天在邵家時的所見所聞，一股子火氣沖了上來，想也不想便嗆聲道，“這我十八年，在比這還不如還不是人住的地方，也活過來了，沒有邵家人住的屋子、人吃的飯，我也不會餓死凍死，所以，不勞幾位操心。”
“英娘。”烏承橋略帶斥備的回頭，攔住允瓔，“怎麼說，來者是客，莫要激動。”
允瓔這才不情不願的閉嘴。
“不知幾位這麼晚了過來，有何要事？”烏承橋面帶笑容，語氣溫和，又彬彬有禮的對著他們行禮，一時半會兒，邵會長也是無奈，只是沉了臉不說話。
“表姑夫，今天是小年夜，家里設了家宴，太奶奶親自來，是想接你們倆回府聚聚呢。”此時，也只有關麒開口最為合適，看了看眾人，關麒很知趣的站了起來。
“多謝太夫人，只是晚輩有傷在身，實不方便，況且，家中伙計今兒齊聚，我和瓔兒也不便離開，待過了年，我們定去向您老磕頭拜年。”烏承橋溫言溫語哄著邵太夫人，“您老心疼晚輩們的這番心，我們心里明白，只是瓔兒她……想到岳父岳母，心里難免不舒服，便听不得有人說些不好听的話，心直口快的，沖撞了太夫人您，還請看在瓔兒如今一孤女份上，原諒她吧。”
允瓔皺眉，隱隱的有些後悔，她似乎太沖動了？對邵家的不滿，一下子沖了出來，這會兒反累得他在這兒給她收拾。為她低聲下氣的賠好話。
“我明白，那日確實是蕊兒說話放肆了，便是我……也是看這兒……說話偏頗了。”邵太夫人嘆了口氣，眼中隱隱有淚意。“我一老婆子，也沒多少日子，這十八年來，我天天都在後悔，天天都在想，當年要是同意了四冬的婚事，他就不會堵氣出去受苦受罪，這幾天，我更是日日夜夜的悔，要不是我。我兒怎麼會……英娘，我知道你在怪我，是不是覺得奶奶那天，說的問的都是你爹，一字沒提你娘和你。你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
“沒錯。”允瓔很干脆的承認，反正她惡人也做了，這會兒也沒必要矯情，“說實話，知道自己還有那麼多家人的時候，就跟做夢似的，那天回邵家。我也是高高興興的去，我想知道養出我爹那樣好的人家，會是什麼樣子，可是，那天的事，真的讓我很失望。奶奶您由始至終沒有提半個字我娘的事，便是剛才，您不是還在嫌棄我們這貨行不是人住的地方嗎？可您知不知道？我們一家三口，這十八年住的，又是什麼樣的？”
說到這兒。允瓔莫名的有些哽咽，她想起了自己這段日子的生活，如果不是她的任性，今夜的她，一定還會守在家人身邊開開心心的慶祝小年夜……
“以船為家，身似浮萍，四處漂零……如今這兒，至少還有瓦片遮天，門窗擋寒。”允瓔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涌的思念，“我知道，對邵家來說，或許一個廚房甚至是一個淨房，都比我們這兒氣派……可是，奶奶，您听說過‘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句話嗎？這兒再破，也是我的家，有我的夫君，有我的鄉親們，邵家再富麗堂皇，也與我無關，所以，如果您嫌棄，那就請您怎麼來怎麼回，我是不會跟您搬邵家去住的。”
“英娘，奶奶都說是一時口誤了，你別這樣。”關老夫人在一邊勸道，“奶奶要是嫌棄你，她怎麼會在今夜親自來尋你呢？”
“英娘，是奶奶不對，是奶奶說錯話了，你別和奶奶計較，好不？”邵太夫人巍顫顫的過來，一把拉住了允瓔的手，迭聲說道，“跟奶奶回家吧，奶奶找最好最好的太夫，給孫女婿看腿，你這貨行，我讓你大伯給你物色最好最好的管事過來看著，你就留在奶奶身邊，陪陪奶奶，好不好？”
邵太夫人目光隱隱有淚光，她這一番顯明哀求的話，反讓允瓔手足無措起來，要知道，人家來硬的還沒什麼，死嗑就行了，可是，這突然來這哀兵計，怎麼辦？
“太夫人，貨行是瓔兒的心血，您讓她不管，她怕是連覺也睡不好了。”烏承橋聞言，笑著說道，“而且，眼下已是年關，我們身為東家，也不能丟下那麼多伙計不管，這樣對我們的合作人也不負責不是？這樣吧，今晚是小年，我們先不談這些，幾位若不嫌棄，就留下一起吃個飯吧，年後，我定帶瓔兒上門給長輩們磕頭拜年。”
“太奶奶，表姑做的面可好吃了，那日喬二夫人生辰，上的長壽面就是表姑做的。”關麒配合烏承橋的話，在一邊幫襯，“我們就在這兒吃些再回去唄。”
“哼，就喬家那個如夫人，她的生辰也配讓我們邵家的女兒給她做面？”邵太夫人哼了一聲，拉著允瓔的手，有些不滿的看著烏承橋，“你雖說受了傷，但也不能讓自己的媳婦出去給人當廚子呀。”
“是是是，是我的錯。”烏承橋失笑，連連承認，並不為自己辯解半句。
“太奶奶，那不是為了生意嘛。”關麒嘿嘿一笑，過去扶住了邵太夫人的另一邊，哄道，“您老還記得那天表姑帶回去的果酒嗎？我都饞了，您老就讓我沾沾光，在這兒多喝幾杯唄。”
“你個猴兒，又饞了是吧？”邵太夫人笑罵一句，看向允瓔，眼中也有些期待，“英娘，你不想搬家里去住，奶奶不勉強你，可得答應奶奶，除夕晚上，你們倆必須回家過。”
“這……”允瓔實在不想見邵家那些人，可這會兒……她轉頭看了看烏承橋，還沒說什麼，便听到邵太夫人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
“怎麼？你回娘家還得看他臉色？”說著，邵太夫人不善的目光就瞄向了烏承橋。
“自然不是，瓔兒回娘家，我自然不會攔著。”烏承橋失笑，“太夫人只管放心，除夕夜，我們一定去陪您吃年夜飯。”
“太奶奶，快別說這麼多了，表姑夫答應回去，就一定會回去的。”關麒在一邊急惶惶的說道，“我們先去吃飯吧，我餓了，而且，家里不是還有一大家子等著嗎？”
“你們倆很熟嗎？”邵會長突然看著關麒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答應的話必定會做到？”
“因為……”關麒一滯，眼珠子一轉便笑道，“舅爺爺，您可真精，這樣都听得出來，我確實認識表姑夫，因為這貨行也有我一份子呀。”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邵會長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烏承橋，滿眼疑惑。
“就是因為一間面館。”關麒反應極快，“表姑之前在船上開一間面館，在苕溪一帶，可是很有名的。”
“行了，說得我都饞了。”關老夫人見事情有了轉機，在一邊打趣著關麒，“你這孩子，怎麼哪都有你的事？”
幾人說說笑笑，總算緩和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允瓔扶著邵太夫人緩步進了小院，院子里，已經擺上桌凳，眾人忙忙碌碌的搬著酒，端著菜，孩子們拿著今天做的糖滿院子的嘻笑玩鬧。
“戚叔，麻煩您在我屋里開一桌……”允瓔考慮到他們可能不慣這樣的場面，便想把酒菜擺到屋里去。
“不用不用，就在這兒吧。”邵太夫人卻出乎意料的拒絕，指著滿院子的孩子說道，“我好久沒這樣熱鬧過了，在家里，他們總是怪吵著我鬧著我，都不敢這樣，偶爾有孩子來陪我說說話，說的不是巴結的話，就是怯怯的不敢看我，你不知道，我悶著呢，就在院子里坐，就在這兒。”
“好好好，就在這兒。”關老夫人笑著撫邵太夫人坐下，也沖允瓔說道，“我也是頭一次吃這樣熱鬧的小年夜飯，這兒好。”
他們堅持，允瓔自然也不勉強他們。
“小娘子，還是請幾位貴客去堂屋坐吧。”戚叔抬頭看了看天色，建議道，“堂屋里亮些，也避風。”
于是，邵太夫人幾人又轉到堂屋坐下。
允瓔又把邵太夫人和關老夫人的隨身丫環也安排了下去，這才去廚房準備他們想吃的面。
考慮到邵太夫人的牙口，她特意把面拉成龍須面那樣的細，先做得了邵太夫人幾人的面，允瓔端了出來，余下的交給了柳柔兒幾人。
陳四家的帶著婦人們跟著上菜，沒一會兒，桌上便擺得滿滿的。
“這一盤盤的，雖然沒有家里那麼精致，可讓人看著就有食欲。”關老夫人看著桌上的菜，笑著說道。
“英娘，來，坐奶奶身邊。”邵太夫人見允瓔端完面條，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滿眼慈愛。
“奶奶，嘗嘗這個。”允瓔幫著挾了幾樣合適邵太夫人吃的飯菜，關麒在一邊給眾人倒酒。
“佷女婿，你的傷是怎麼回事？”而邵會長卻盯上了坐在他身邊的烏承橋，拿起酒杯，輕描淡寫的問。
ps︰親們說說，結婚紀念日是不是重要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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