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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三聲斷開、分明、並不壓抑、卻也讓人捉摸不透的掌聲在主編的辦公室里響起。
www.biquge001.com猶如三柄重錘,敲擊著拉爾斯的神經。他的心髒幾乎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沒人能夠理解拉爾斯此刻的感受,待在這間猶如惡魔巢穴一般的房間里,正前面是一雙陰鷙的、足以穿透人心靈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被洞穿,從那黑色西裝之下的因為缺乏鍛煉而松垮的皮肉,到皮肉之下渾濁的血液與脆弱的骨骼,甚至是那顆不知道顏色的心髒,都被前面的男人一一洞穿。
他了解約翰,就像約翰同時也了解他一樣。他明白當約翰對你鼓掌的時候,你不能露出絲毫自滿的神色,因為那並不一定意味著認可。有些時候約翰是一個簡單粗暴,專橫跋扈的主編,他用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手下身上,讓他們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就像傀儡;而另一些時候,他則會變成一個寬容的人,會用最溫和的語氣點出你的缺點,並要求你改正。
當然,那並不代表著他不氣惱,事實上,他是一個感情極度內斂的人。拉爾斯抬起眼皮,偷瞥了一眼身前男人。他還保持著剛才鼓掌的姿勢,臉上毫無表情。
“不錯,我很喜歡這個題目。”約翰大聲說道,“我喜歡你的大膽預測,前衛、有想法、足以吸引一些人的眼球。盡管有時並不完美,但在報紙行業里,想要搶得先機,就必須承擔風險。所不同的只是風險的大小。”
約翰從那張寬厚柔軟的轉移上坐起,來到拉爾斯身邊,繞著這個他最看好的下屬慢悠悠的轉了一圈,直到拉爾斯看不見的背後才停下。他盯著他的後背,那黑色西裝的表面有些不明物質,像是瀝青,又像是一些被汽車尾氣燻黑的顏色。這讓約翰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咧開嘴,笑了笑。
拉爾斯與他同樣出生于洛杉磯的貧民區,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也沒有經歷過任何技能培訓,在進入報社之前,他還只是一個狼藉街頭的小混混,為了生機會在偏僻的巷口敲詐行人。
與他一樣,拉爾斯曾經將洛杉磯警局的監室當成自己的家,畢竟監室內有二十四小時的熱水和暖氣,是個不錯的冬天避寒的地方。直到約翰將他帶入《洛杉磯時報》,他才擺脫那種生活。
拉爾斯沒有考究的文字,也沒有廣博的堅實,甚至無法勝任娛樂記者的職位。但正是這麼一人,約翰卻找到了他的天賦所在,一個敢于冒險的媒體人永遠是這個行里稀缺的人才。
這也是約翰願意將他將監獄里帶出來的原因。
他將街頭混跡的狠勁帶到了報社,制定了許多不計後果的報道,甚至很多都給《洛杉磯時報》帶來了麻煩,但是——約翰從不計較這些。他需要他的狠勁與大膽,至于風險,可以由他來控制。
他會引導他逐漸進步,最後代替他在洛杉磯時報的角色。就像海浪的歡騰,舊的浪花總會被新的替代。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約翰喜歡代替他的是自己培養出來的人,而不是報紙老板心中想聘請的底薪主編。
約翰眯虛起眼楮,淡淡說︰“你知道嗎?也許再過幾年你能坐到我的位置上。”
他感覺那個後背一陣顫栗,像是惶恐不安之人的自然反應一般,不可抑止。一瞬間,那樣的動作僅僅持續了一瞬間,之後便了無生息。拉爾斯看起來就像個矗立在主編辦公室里的水泥柱子,安靜的不可思議。
他不明白約翰這樣說道意思,是試探——還是出自真心,沒人知道。
約翰又開口了,語氣平緩,希望用自己的聲音緩解下屬的緊張,“拉爾斯,在兩個小時前我就看好《美麗心靈》的大勝,我認為那是一定的事情。甚至我還給評委會里相熟的人打過電話,他們什麼都沒告訴我,但卻表示了對于《指環王》的贊賞。有什麼地方不對?你也感覺到了,那群老學究竟然會贊美《指環王》……”
“所以呢?”拉爾斯開口,聲音輕若的就像漂浮于空氣里的羽毛。約翰打賭,如果這個小子的膽氣再大一些,就足以于他分庭抗掙,但很可惜,真正膽氣十足的只有他一個。所以約翰-卡羅爾也只有一個,他在《洛杉磯時報》的地位暫時還無可替代。
沒人能想到那個只知道盈利的老板會妄圖替換他,但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在潛移默化中發生了。有些滑稽,但又真實,于是滑稽變成了殘酷,約翰必須予以反擊。
“所以我認為《美麗心靈》必勝,但我並不喜歡你的標題。”
“為什麼?”拉爾斯說,他想要爭辯,但在約翰的氣質壓迫下,他只能蜷縮著身體,躲在某個陰影的角落里。
如果說他是一個混跡街頭無所畏懼的小混混,那約翰絕對是黑道大佬級別的人物。他精明、大膽、絕情,孤單一人住在洛杉磯郊區的大房子里,沒有家人的羈絆。很好,連唯一的弱點都沒有。
拉爾斯不是沒有想過取而代之的事情。他自認為自己有能力,也有與能力匹配的決心與**,但他同時也明白,約翰是個不可小視的人。如果有什麼東西,他不想給你,你永遠也無法拿到。
約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因為我們是報紙,是《洛杉磯時報》,而這則標題的傾向性太強了。我需要一個緩和一點的切入點。我們要盡量俘獲所有讀者的心,而不僅僅是一部分。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我需要的所有,所有讀者的心,一個讓所有讀者都能夠接受的切入點。而不是迎合一部分,徹底失去另一部分。”
“你是說?《朱諾》?”拉爾斯轉過身體,正面迎上了約翰的目光。那一瞬間他甚至想到了逃跑,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去別的地方,去他看不見,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最後,他還是留了下來。腳下那雙專門為在雪地里前行設計的靴子將他釘死在原地,他不是自願的,他發誓。但除了面對之外,他已別無選擇。就像那些墜空的鳥,唯一的選擇,只有盡量撲打著翅膀。
掙扎,猶如溺水之人。這是拉爾斯唯一能做的事情。
約翰絕不是一個中庸的人,但這一次他準備中庸一次。因為只有中庸才能奪得最大的利益。直覺告訴他,這一屆金球獎的最大得利者絕不是他看好的《美麗心靈》,更不可能是《指環王》,而是那部曾經飽受爭議的作品。或許它不會獲得太多的大獎,但一定會成為明天所有報紙的聚焦,而約翰所要做的只是先人一步而已。
“你可以選擇《朱諾》為切入點,敘述它痛失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的遺憾,烘托出一種悲涼不甘的氣氛……我相信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萬一《朱諾》——”
“沒有萬一!就憑我和評委會里幾個酒鬼的關系,如果有這種萬一他們一定會提及,現在沒有!你明白嗎?是沒有!他們甚至沒有提到過《朱諾》的名字!而且如果不作為,第二天早上我們都將滾出這棟建築——你明白的,再也無法回來。”
拉爾斯沉默不語,他明白約翰這些怒氣沖沖的話都是精神緊張所至。如今的《洛杉磯時報》就像一個火藥桶,所有編輯都活的如履薄冰。他們害怕有一天,那個來自大老板公司旗下的會計會走到他們面前,告訴他們‘你們可以滾蛋了!’。
是的,那些人總是這麼囂張,就像禁止他們冬天開空調和使用碎紙機一樣。獨斷專行的蠻橫就是他們的標簽。如果中層編輯們真的被遣散,那獲得的賠償金一定屈指可數。相比他們會用一句“合理遣散”來搪塞——他們已經用同樣的理由遣散了大多數雜工。
“好吧。”拉爾斯無奈的說,“雖然我並不認為這個切入點足夠合理,但這是你的決定。我會照做的。”
他低下頭,不再接觸約翰的視線,生怕那銳利如刀子一般的東西將他身體洞穿。他可不想再次嘗試那種被看透的感覺。
“會計們準備在明天商討裁員的時候,大多數中層編輯都在名單之類。拉爾斯,這件事情已經讓《洛杉磯時報》人心惶惶的,所有人都明白,今夜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勝利則還可以苟延殘喘,失敗著徹底萬劫不復。你也不會回到街頭浪跡的生涯吧。”約翰瞧著拉爾斯說,“想想你的房間,車子。听說貸款還沒結清,如果你一旦失去工作,銀行就會找上門來。你的女兒將被迫從學校私立學校轉入公立學校,妻子最終將因為貧困離開。想想吧,拉爾斯,是時候放手一搏了。”
帶著一種復雜的心情,拉爾斯走出了主編辦公司,推開大門的一瞬間,所有同僚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或是疑惑、或是緊張,一些了解內情的人甚至帶著絕望的目光。
“沒什麼事,大家都去工作吧,今天晚上還要第一時間出一期金球獎的增刊。”拉爾斯隨意的說,然後避開那些尖銳的目光,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他已經心力交瘁了,感覺整個身體都不屬于他。當然,金球獎還有半小時才開始,現在要做預測是一件極其大膽的事情。而且這個預測很很可能被提前印刷出來,如果錯了,那後果不開設想。
手指在電腦屏幕上滑動,往日的靈活早已經遠離,他變得笨拙,仿佛寒風凍結了他的身體。
主編辦公室里約翰心情並不平靜。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但並不意味著不會擔心。坐在主編的位置上,本就需要考慮太多東西︰報紙的定位,旗下編輯和記者的發展,還有權衡老板方面。
那個可惡的洛杉磯人絕不扭捏作態,從不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以至于會在電腦里詛咒約翰被車撞死。
好吧,約翰已經習慣了被人詛咒的生活,在他五十年的生命里,經歷了太多同樣的事情,以至于早已見怪不怪。
拿起手邊不遠處的遙控器,按下紅色按鈕。對面的電視驟然亮起。nbc正在進行金球獎的直播,可大雨卻不期而至,似是想要攪擾這場盛世。看著紅毯上一個又一個尷尬走過明星,約翰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
他有種感覺,好萊塢的改變將從這一屆金球獎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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