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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坐在任越身後,慢慢張開緊閉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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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真是太刺激了,眨眼前還是站在地上和這位公子對話;眨眼後已然雙腳離地,仿佛飛了一般的騰空而起。再看時,已是坐在這匹白馬的身上,兩邊景致紛紛後退,只有公子如墨般的黑發,柔軟而蓬松的擋在眼前。
“公子,您是這家的少主?”映雪飛馳,老乞丐坐在任越之後,左右搖晃著,想要抓住任越的白衣,可抬手看到自己污穢的雙手的確和這位公子潔淨的白衣不搭,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左右尋了一下,最後竟緊緊的抓住了映雪的後鞍。從前面看過去,老乞丐似是負手于後,樣子甚是滑稽。
“不是。”任越淡淡道。
“像您這麼俊朗的人,都不是這家的少主,難不成這家少主有仙般容貌?”老乞丐詫異了。
“呵呵。”任越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再次輕抖了映雪的韁繩。
這哪里是什麼大戶人家?哪有什麼少主!分明是幾家合拼的一個車馬隊。
若說少主?呵呵,自己、盛堯山、喬子章、溫庭,便是連紅袖都應該算是其中之一吧。
“這位公子,您如何稱呼?”老乞丐思踱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任越的身份,更是沒想明白這一眾人馬是個怎麼一回事。
“我姓任。”任越的聲音飄忽在風中。
“可是京城的無雙公子?”老乞丐心中一驚。
“老人家從京城來?”任越減緩了映雪的速度,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一個乞丐模樣的老者,在咸陽的郊外出現,只听了自己的姓氏,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那就是了。任公子的風貌坊間誰人不知?我只是略有耳聞,胡亂猜的。京城?呵呵,自然是沒有去過!”老乞丐頓了頓,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呵呵。”任越再次淡淡的笑笑,便不再多言了。
不多時。映雪已是追上了前行的車馬。
“盛堯山!”任越奔至最前端,和盛堯山並行。
“任三,你這是……”盛堯山剛要應答,驀的瞥見了任越身後的這個似曾相識的老乞丐。
“哦,路上撿的,看著可憐,收留了下來,交你安置吧。”任越簡單幾句,老乞丐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眨眼又從馬上穩穩的到了地面。
“任三……”盛堯山還想說什麼時。任越已經回馬再次向隊伍後面奔去了。
“老人家……”盛堯山無奈的搖了搖頭。俯身簡單問清了老乞丐的意圖。又問了他的名諱,本想喚來小安子給安置一下,想到那個傲慢的任越,還是轉而喚來柱子和圓子。遂與湯大廚同行了。
“蔡伯,我說,您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居然投奔咱們醉仙樓而來!嘿嘿,不過,這要到了省城,可是有的忙了。”圓子一路和這位名叫蔡米的老頭攀談著。
幾個回合下來,沒有心眼子的圓子,已經將這一干人馬的底細、來意通通透漏了出來。
“這麼說。這位溫大廚居然是醉仙樓的第一大廚?”蔡米雖然依舊是衣衫襤褸,可還是眼楮明亮的望著圓子,似乎對別的並不感興趣,只是對這個廚師感到好奇。
“嗨!這算什麼?咱們柔兒妹子才是後起之秀,要不是這次選拔賽。柔兒妹子代替溫大廚拔了頭籌,咱們也沒有去省城的機會了。”圓子樂呵呵的說道。
“呵呵。”蔡米听聞有些不相信的搖了搖頭,便也不再多言其他了。
夕陽西下,松濤先生一行人的馬隊行至了一處小鎮。
盛堯山前去打點一二,包了間還算寬敞的院落,就算是住下了。
從咸陽城出來的早,又顛簸了一路,午飯還是在郊外吃的,想必大家都已是疲憊不堪了,盛堯山如此安排,本打算的是在此休整幾日,再向省城進發。
此處小院,雖不是幾進幾出,可也是房間寬敞。
圓子、柱子、溫庭、小安子等人幫著,將馬車行李搬進院子,溫守正帶著閨女和湯大廚淨了手,直接進了廚房去忙活晚飯了。
蔡米雖是年老,但也是行動利落,先是幫著大伙搬著行李,後又徑直朝廚房去,幫忙劈柴打雜去了。
“蔡伯,不如您先去歇著。”溫柔跟在一旁,見蔡米一個老人家如此勤力,想來一路腳力跟著,定是身體乏力了。
“柔丫頭,不用。”蔡米笑著擺擺手,倒是自來熟的很,隨著大伙兒一道叫溫柔“柔丫頭”。
“那……哥,你去給蔡伯燒些熱水洗澡,再找身干淨衣服換了吧。”溫柔見蔡米不允,又打量了他周身上下,最後還是喚來了溫庭。
再次見到蔡米時,這老頭已是煥然一新,花白的頭發,整齊的束起,一襲干淨的素色布衣,腰間捆綁著一根寬大的褐色腰帶,更顯得利索干練。
“呦?還真不是個乞丐啊!”小安子正在幫任越燒煮浴湯,從柴房出來,不禁一怔。
“小子,敢給我吃馬糧,我記住你了!”蔡米笑笑,一臉的陰險。
“切!你能咬我?”小安子不屑的笑笑,又閃進屋里燒水去了。
蔡米抱著一摞干柴,堂而皇之的進入廚房。
此刻,溫柔正在溫守正的身邊打著下手,湯大廚帶著圓子也從旁忙碌著。
蔡米若無其事的將那一捆干柴,抱到溫守正的腳邊,明亮的眼神閃過溫守正手下的砧板。
此時,砧板上放著一些青菜,還有一些肉食。
溫守正操刀,熟練的切著。
蔡米的眼角閃過一絲笑意。
“蔡伯,您去歇著吧。”溫柔一轉身,看見身後的蔡米。
“哦,好,好,柔丫頭,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我去做就是了。”蔡米點點頭,雖是有些不舍。可還是麻利的走了出去。
“守正,那個蔡米還真是麻利,瞧這活干的,真讓人省心。”湯大廚低頭瞥了一眼腳下的干柴,整整齊齊、長短相同、便是連朝向都是一致的。
溫守正瞥了一眼,頷首笑了笑,旋即又投身入準備晚飯中去了。
小米粥、白面饅頭、清淡的小菜、還有味道微淡的肉菜,大家趕了一天的路,舒心的吃了些晚餐後,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任三。前幾日和你擠在一間。有些對不住了。如今房間寬敞,你且好好休息去吧。”盛堯山和任越擦肩而過,擦肩之時,留下這樣一句爽快的話。
越也不多言。依舊面無表情,白衣青衫相互交錯而過。
不多時,盛堯山的房間里傳出輕微的鼾聲。看樣子,這一天下來,又是照顧老人小孩的,又是顧及整個車馬的安排,盛將軍真的是累壞了。
任越緩緩走進房間,小安子早已將浴湯準備妥當。
屏風之後,混著溫熱氣息的藥香。緩緩蒸騰,幾下水聲之後,任越安安靜靜的坐于浴湯之中。
藥香朦朧,任越如玉的面容起初有些異樣,後又慢慢的舒展著。
“爹。您去歇著吧,這里交給我。”溫柔有些心疼的催促著溫守正回去睡覺,自己包下了整理廚房的任務。
“呵——”溫守正打了個呵欠,真的是累了,“柔兒,你也早些休息吧。”溫守正轉身回去了。
“爹也真是的,東西總是亂放,這個壇子怎麼能放在這里……”溫柔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整理著廚房里的用具,不知不覺,便擠到了一處角落。
便在此時,一個黑影閃了進來,腳步輕輕,溫柔著實嚇了一跳。
這麼晚了,大家都睡覺去了,會是誰?不會是壞人吧!溫柔心中暗自嘀咕著,稍稍俯下身子,面前的廚具遮住了溫柔縴瘦的身形。
同樣,高高低低的廚具,也給了溫柔一些縫隙,讓她可以從中看得清清楚楚。
穿著布鞋的腳,在灶台前轉了個圈,傳來輕輕的嘆息聲,接著便是 的翻動聲,只見那人的背影,從盆中摸起一尾歡實的小魚,悄悄的向外走去。
“原來是個饞貓啊!居然來偷魚!”溫柔躲在角落里,雖是看得真切,可來人總是以背示人,廚房燈光又極其昏暗,一時難以分辨清晰。
溫柔好奇,確定了那人只是偷魚,絕無惡意,旋即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穿過院落,走出大門,在前面的小巷子里轉了個彎,只見那人背對著溫柔,就地坐在了地上。
“躲到這里吃?還真是個好地方,背風又僻靜!”溫柔心中兀自嘀咕著,轉瞬又好奇了起來。
那魚是生的啊!他要如何吃得?!
只見,那人從懷中摸出一個小葫蘆,拔出蓋塞,一股淡淡的酒香溢了出來。
“居然連朝露酒也偷了!”溫柔暗自覺得好笑,這人吃得還挺全乎!
可接下來的一幕,著實讓溫柔大跌眼鏡了。
只見那人將葫蘆中的朝露酒,仔細的涂抹在了魚的周身,又用一個大概樹枝狀的條狀物,將魚穿了,自腰間摸出一塊火石。
嚓嚓幾聲響過,只見一團微微透著藍光的火焰在那人的手上燃燒,淡淡的酒香中,溫柔看清了那藍光便是燃著的抹了酒的鮮魚!
不用翻轉,不用搭架子,不用找柴火,不用抹香料。
那人就那麼用手拿著一跟樹枝,慢慢的欣賞著火焰中燃著的魚身。
“居然可以這樣烤魚!”溫柔趕忙用雙手捂住了嘴巴,驚得差點叫了出來。
不多時,一陣濃郁的魚香和著淡淡的酒香襲來,再看時,那團藍色火焰已是熄滅。
“好了!再來點鹽!”那人自言自語道,從腰間解下一條寬大的腰帶,從里面貌似捏了些白色的粉末出來,均勻的撒在烤好的魚上。
旋即,再次扎好腰帶,津津有味的扯下一塊酥脆焦香的魚皮。
溫柔遠遠的望著,咽了口口水,這魚烤的,簡直絕了!
光是聞味,就知道這魚外酥里嫩,酒香四溢,借助酒的燃燒,使烤魚的溫度均與處于低溫狀態,兼具了清蒸和燒烤兩種滋味,若是能咬上一口,不知道會有多美味!
高手,此人絕對是高手!
溫柔貪婪的吞咽著口水,再次看時,一條小魚已是干干淨淨的被那人吃得完全,只剩下一根完好的魚骨,和那柄細長的樹枝。
月下,那人舉起葫蘆,仰脖一倒,最後剩下的一滴朝露酒緩緩流入他的口中。
便是這不經意的側臉,溫柔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竟然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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