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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大結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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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阿苒 | 作者︰魏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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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城‘門’被封鎖,阿苒等人只能先在巧匠宗的一處據點等待時機。www.biquge001.com顏九針替菱紗施了針,待她稍微能發出些許聲音之後,才開口道︰“她被人下了啞‘藥’,我需要點時間,才能把‘藥’‘逼’出來。”說著冷冷的瞥了涂山一眼,似是等著他開口。

    涂山先前曾放下狠話要顏九針好看,可事到如今還得求著他給菱紗診治,此時不由漲紅了臉,怒道︰“你看著我干什麼?她負責去搗‘亂’,我只把菱紗帶回來就行了,別的我不知道!你想問什麼,直接去問就是,我才不會告訴你,她在哪里呆了那麼久,其實是遇上老情人了。”

    顏九針立即臉‘色’一沉,起身走進廂房,伸手將正在替菱紗掖被子的阿苒一把拽住,轉頭便往外走。

    阿苒一頭霧水的被他拉了出來,見涂山一臉“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心中頓時就明白,這兩人又鬧別扭了。她正在想這回該怎麼安撫他,卻听顏九針開口道︰“這回劫法場動靜肯定不小罷,一旦你的身份被暴‘露’出來,朝廷就有借口討伐鳴沙山,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阿苒眨了眨眼︰“皇帝老兒會討伐鳴沙山?我以為他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呢。”

    顏九針道︰“且不論皇帝是否還有余力找你麻煩,你先說說你打算怎麼向姜谷主還有巧匠宗宗主解釋吧?”

    阿苒吃了一驚道︰“還要解釋?”

    顏九針理所當然的道︰“我所在的‘藥’王谷,他倆所在的巧匠宗,還有你所代表的何氏劍‘門’,彼此同氣連枝互為盟友。從來都保持超然于世的姿態,絕對不會卷入朝堂斗爭之中。任何破壞規則的一方,都必須向其他兩方給出合理的解釋,否則將被視為敵對。”

    阿苒笑嘻嘻道︰“放心吧,我可不是為了救出那些‘細作’‘刺客’才去劫的法場。我是光明正大的去找負心人算賬來著。這是風流情債,頂多只能算是‘私’人恩怨,跟想要支持誰當皇帝沒有關系,就算暴‘露’了身份,也只會讓他們更崇拜我一劍掃平天下的氣勢。”

    顏九針神‘色’不變的道︰“這些並不是理由。”

    阿苒搔了搔頭,遲疑道︰“那要我怎麼說?”

    顏九針淡淡的道︰“你先將法場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我們再從長計議。”

    涂山嘴角微微‘抽’搐,這小子手腕可真高啊,不知不覺就把話給套出來了。阿苒看起來‘挺’‘精’明的,就是對她所認為的朋友都太不設防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盡管嘴上不肯承認。但他也算是欠了顏九針一個人情,涂山不想杵在中間礙事,在確認過菱紗無礙後,便自行出去打探消息了。

    阿苒這邊每說一句話,顏九針的臉‘色’就沉下一分,等到說完時,少年那雙斜飛的鳳眼幾乎都要‘射’出刀子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住‘胸’口的不快。淡淡的道︰“陳郡謝氏麼……我知道了。”手里的金針卻不知何時已被捏斷了。

    阿苒這才察覺到似是有些不對,再看顏九針時,他的神‘色’如常。仿佛方才的失態只是她的錯覺。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喧嘩,只見涂山眉頭緊蹙的快步走了進來,道︰“宮里出事了,外面現在正‘亂’著,趕緊收拾了東西走吧。”

    阿苒吃了一驚。見他神情凝重,小心翼翼的將服了‘藥’昏睡過去的菱紗背了出來。不由追上去問道︰“宮里出什麼事了?難道是吳王……”

    涂山搖了搖頭,道︰“不是吳王。據說是前……誠郡王世子司馬玨為了替誠郡王妃報仇,潛入宮中將皇帝給殺了。”

    阿苒驚聲叫道︰“什麼?”

    ……

    司馬玨神‘色’復雜的望著面前神‘色’憔悴的老皇帝,冷冷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母妃到底是怎麼死的?”

    皇帝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司馬蔚不是都告訴你了麼?”

    司馬玨盯著他的臉一字一字的道︰“我親耳听你自己說。”

    皇帝連著咳嗽了數聲,身邊的小太監連忙地上帕子,一面朝司馬玨怒目道︰“你如何敢如此對皇上無禮!”他尖著嗓子叫道,“來人吶!”

    司馬玨手中指著皇帝‘胸’口的含霜並沒有抖動分毫︰“不用喊了,外面早就被吳王的人團團圍住了。”

    皇帝喘息著道︰“原來是你將他們帶了進來的,可你又怎麼知道這些密……”他忽然止住話語,雙目瞪圓,指著他失聲叫道,“是太後!”

    皇宮的密道從來只有太後與皇帝才知曉,即使是皇後也要靠邊站,畢竟皇後可以隨時換,但太後卻不能。

    司馬玨森然道︰“不錯,我小時候可是經常被留宿顯陽殿。”

    雖說是小桓氏一手扶持司馬彥上位,但從古到今沒有哪個皇帝願意被人踩在頭頂上,尤其小桓氏還是個‘精’明強干極有手腕的‘女’人。這名義上的母子倆之間的關系自從先帝去世後就開始急速降溫,皇帝一直在暗地里扶持自己的勢力,太後一心想要重振自己娘家,但也不得不提防新帝是否會過河拆橋。雙方彼此猜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十九年前皇帝將嫡出愛‘女’南康下降到桓家,母子間的關系總算緩和了許多。可這份親昵沒過幾年,太後就突然得了急病。如果不是‘藥’王谷的人千里送‘藥’,她只怕已經躺入皇陵了。也正是這次病危,讓她心底的疑慮重新浮現,雖然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對皇帝的提防之心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皇帝也察覺到了太後的疏離,便特意將誠郡王府中年幼的司馬玨接入宮中向太後示好。再兩年,太子出生了。皇帝對司馬玨的寵愛更甚以往,就連太子也越不過他去。物極必反必有妖,太後表面上笑得合不攏嘴。內心深處對皇帝越發警惕。司馬玨那時候年紀尚小,在宮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然瘋得好不快活。一日在太後宮中玩耍到深夜,太過疲憊不小心睡了過去。太後不忍將他喚醒,就準了他當夜留宿顯陽殿。也就在那天晚上。他睡到一半被‘尿’意驚醒時,無意中听到了太後與心腹的談話。

    夜半三更,太後宮中哪里會多出一個男子的聲音?這種宮廷秘諱對他來說,又好奇又害怕。最重要的是,宮中‘侍’衛如此多,那人又是如何不動聲‘色’的潛入顯陽殿的呢?司馬玨雖然年幼。卻十分聰慧,很快他就發現了皇宮中最大的秘密。

    皇帝顫聲道︰“沒想到她竟然會將密道告訴你……不,不可能。”他雖然與太後彼此猜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幾年來。兩人的關系好轉了許多。太後已經年逾古稀,他也幾近‘花’甲,再斗也斗不出什麼名堂來。自他登基後,桓家著實風光了二三十年,但也老老實實的呆在譙郡,可見太後也並不想要與他將關系‘弄’僵。既然沒有利益沖突,太後又何必將皇家的密道透‘露’給司馬玨?

    即使她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皇帝那渾濁的瞳孔驀然收縮,難不成她是怕自己會要司馬玨的命?

    司馬玨並不想對他解釋清楚。只冷冷道︰“你一心想除掉吳王,卻沒想到人家早就盯上了你。我與吳王做了‘交’易,只要他肯告訴我母妃的死因。我就帶進入皇宮。”太後一死,顯陽殿自然冷冷清清。他帶著吳王的人順利潛入宮中,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發覺。

    皇帝深深嘆了口氣,低聲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朕也無需隱瞞。不錯,你母妃確實不是暴病而亡。”

    司馬玨握住長劍的指骨微微有些發白。卻听皇帝緩緩道︰“自從你在海難中死掉的消息傳來,你父親的心疾就發作了。他雖死了嫡子。但好歹還有個庶子,于是……”

    誠郡王司馬茁自知命不久長。在病中向皇帝遞了請封其次子司馬璉為世子的折子。誠郡王妃死也不信自己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兒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反而都要讓那個歪歪倒倒病病殃殃的庶子得了去。可那時司馬玨還與阿苒一起被困在海島上,即使她再如何堅信自己的兒子還活著,也無法說服自己的丈夫。司馬璉比司馬玨長兩歲,卻一直活得窩窩囊囊的。不僅僅是司馬玨的驕縱跋扈,就是他自己還得承受來自他自身那副孱弱身軀的壓力。人被壓抑久了,驀然間釋放出來,就會變得有些不正常。反正他未必能活到真正得爵的那一天,既然那個壓在他頭頂上的人已經不在了,誠郡王又臥病在‘床’,他自然也不再將嫡母放在眼里。

    誠郡王妃既惱司馬璉的小人得志,又恨丈夫的無情無義,咬了牙便求到太後跟前,請她勸皇帝暫時將誠郡王的請封折子壓一壓,至少等找到了兒子的尸體再說。可人人都知道,想要在茫茫大海中尋到司馬玨,無異于海底撈針。太後對司馬玨還是有幾分感情,但若允了誠郡王妃,只怕拖到誠郡王父子一齊死掉,都未必能找到他。當下只能以後宮不能干涉朝政為由,婉轉的拒絕了誠郡王妃。誠郡王妃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整個人立時便暈了過去。

    太後連忙請了太醫,當夜便讓誠郡王妃留宿在了顯陽殿。

    太後原本是好心,不想讓誠郡王妃如此淒慘的回府去受庶子的氣,沒想到這一留宿,反而要了誠郡王妃的命。

    皇帝看了司馬玨一眼,道︰“司馬蔚跟你說她是怎麼死的?”

    司馬玨紅著眼楮,一字一字的道︰“他說我母妃……是因為無意中撞破太子‘奸’情,被太子滅的口。”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如此用力,接下來又是一陣聲嘶力竭的咳嗽。過了好一會,才喘息的抬起頭道︰“太子才十一歲,這種話……你居然也信?”

    司馬玨沙啞著嗓子道︰“我掘了母妃的陵墓,特地請人開棺驗的尸。”

    整個大殿中頓時一片沉默,他身邊的小太監也嚇的張大了嘴。

    做兒子的親手掘了母親的墳,普天之下恐怕也沒有幾個。

    司馬玨冷冷的道︰“我母妃的腹部被人捅了三刀。這算哪‘門’子暴病而亡?”

    誠郡王才喪嫡子又失嫡妻,尤其後者的死還如此蹊蹺詭異。連番的打擊讓他很快也跟著撒手人寰。待到司馬玨回道京城的時候才知道,誠郡王府已經易主了。宮中對他母妃給出的說辭是暴病而亡,替她問診的太醫也意外的提早告老還鄉,而顯陽殿方面則因太後受了驚不見任何人為借口將他拒之‘門’外。

    宮里去不得。誠郡王府則是不願去,就在司馬玨呆立在街頭望著天空時,吳王找到了他。

    皇帝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朕說什麼都沒用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殺了朕,你自己一樣也活不成。司馬蔚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他想要朕這個位置,卻不肯親自動手,待你殺了朕之後,他便會以弒君之罪捉你下獄,自己則名正言順的登基成為新帝。到時候是凌遲還是車裂。只怕都由不得你。”

    司馬玨那雙琥珀‘色’的貓眼里此時卻是一片漆黑,他垂下眼簾低低的道︰“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至少在死前,”他的眼里含著痛苦的淚水,咬牙道,“我要替我母親報仇!”說著,一劍便要刺入皇帝的‘胸’口。

    就在這時,一道勁風從他背後襲來。

    司馬玨似是早就算到,足尖點地。一縱身落到皇帝身後,一手抓著他的胳膊,另一手從側邊用長劍抵住皇帝的下顎。

    只見數十名軍士手持刀劍將他團團圍住。另有弓箭手在外圍虎視眈眈。卻听一人哭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皇帝被擒住尚且面不改‘色’,此時听到那哭聲立即神‘色’大變,嘶聲叫道︰“皇兒,皇兒!”

    人群從中間讓出一條道來,司馬蔚手里提著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孩,慢悠悠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屏退了左右。待‘侍’衛將殿‘門’關上,只剩下他們這幾人後。才看了司馬玨一眼,笑道︰“鸛奴。太心急可不成了喲。”

    皇帝急聲道︰“阿,你阿姊呢,你怎麼不跟你阿姊走?”

    那小孩便是當朝的太子司馬。

    他見父親被司馬玨制住,心中又驚又怕,連話都顧不得回答,大聲哭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嫉妒你更得父皇與太後的寵愛,不該找人將你綁走,更不該傷了你母妃……我已知錯了,我真的已經知錯了,你饒了我罷。”

    皇帝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司馬蔚將他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笑道︰“你看這孩子多單純,還以為只要道了歉就沒事了。”說著又朝司馬玨笑道,“鸛奴,人我給你帶過來了,要殺要刮隨你的便。但你手里的那位能不能暫時先借我用一下。”他的言語中對皇帝殊無敬意,更別提小太子了。

    司馬的生母不過是個地位低下的美人,容貌也生得並不如何出眾。司馬才出世便被立為太子,即使後幾年生出來的皇四子,也比不上他的榮耀光芒。可原本該眾星拱月的他卻遇上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勁敵——司馬玨。

    司馬玨七歲時差點遭遇凌辱,讓太後對他更加憐惜。等到司馬長到五六歲,已經能明白尊卑好壞之後,他漸漸發現這個比他年長五歲的佷兒,明明地位不如他尊貴,卻享受著連他都比不過的隆寵,甚至連容貌也遠遠無法相提並論。

    自卑,不甘,加上有心人有意無意的暗示,使得司馬玨從小就被他視為眼中釘。

    皇帝的身體日益衰敗,讓他不得早早將太子提到朝堂上听政。已經接觸權力的太子與嬌養深閨的太子,對周圍人來說完全是兩個級別的概念。司馬在品嘗道權力的滋味後,開始幻想著自己親手除掉司馬玨的那一天。他不知道那個看似和藹的父皇對司馬玨被綁架其實是樂見其成的。在皇帝的暗中幫助下,他第一次成功的設計陷害了他的勁敵。

    可惜,沒過多久那家伙居然回來了。

    司馬並不氣餒,就在他算計著下一個計劃時,司馬玨再次失蹤了。

    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好運。誠郡王妃哭著來求太後時,他別提多快意了。

    看看她那張死了兒子的臉!

    是的,司馬玨死了。

    他居然死了!

    就這麼簡單的被魚吃了,而不是受盡凌辱的死掉,這可真讓人不甘心啊。當初抓到他時。不該‘交’給那群蠢貨去處理的。如果那時候自己有像現在一樣更多的權力該多好。

    他大喜之余,不小心竟然將心底的話說出了口。

    直到“啪嗒”那聲輕響,轉過身時,他看到了誠郡王妃那驚愕的眼神。

    ……

    司馬被他扔在清冷的磚石上,嬌嫩的手臂都被擦破了皮,他忍不住大哭道︰“父皇。父皇救我!”

    皇帝心知大勢已去,瞬間蒼老了十歲,頹然道︰“你是打算讓朕擬詔傳位麼?”

    司馬蔚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不,我是想讓你擬詔廢太子。另立皇四子為太子。”

    皇帝的手哆嗦了一下,司馬蔚果然藏得夠深,皇四子今年還不到五歲,他這是想要下天子以令諸侯,自己打著輔佐新帝的旗號成為大晉名副其實的掌權者

    早有人將御筆詔書甚至連‘玉’璽都準備好了。

    皇帝此時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司馬蔚冷冷道︰“為什麼?”

    司馬蔚似笑非笑道︰“你是問我為什麼不直接做皇帝?”他手中鐵扇一張,懶懶道,“急急忙忙的登基。然後等著庾家造反麼?我才沒有這麼蠢。”

    皇後出自潁川庾氏,其父手握重兵,雖年過‘花’甲。在朝中威望卻是極高。如果司馬蔚直接‘逼’皇帝擬詔傳位,且不說皇帝肯不肯,就算他肯,皇後也未必肯,她背後的庾家更不會肯。眼下正值天下動‘蕩’之時,大晉一‘亂’。魏秦與梁周便會毫不留情的咬上來。司馬蔚還年輕,他有的是時間潛移默化。徐徐圖之。

    皇帝慘然道︰“如果朕不寫,那又如何?”

    司馬蔚笑道︰“你肯定會寫的。因為無論你寫不寫。結局都不會改變。頂多就是大晉四分五裂,司馬氏的天下從此改作他姓罷了。落在我手里,好歹還姓司馬。若是被其他人得了去,我是無所謂了,但你就會成為司馬氏的罪人,到了地下大概也是沒臉見祖宗的。”他語氣一轉,“當然,作為報答我答應你,至少在十年之內不會對你的子孫下手……就算真要殺他們,也不會像你對我那樣用刑。”

    最後這句話听在皇帝耳中,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吳王那雙細長的眼眸一轉,落到了司馬玨的身上,“鸛奴,別繃得那麼緊嘛,至少把劍拿開一點,讓那老貨將詔書擬了再說。”

    皇帝厲聲道︰“司馬蔚,你別忘了你身上的熱毒!”

    司馬蔚譏諷一道︰“藏到現在終于肯承認了?太子才出生,你就迫不及待在我身上種下了熱毒,你以為我會求你要解‘藥’麼?太天真了。大晉在我手中,我想要什麼解‘藥’沒有?”他見司馬玨似乎並沒有放手的意思,不由挑眉道,“鸛奴,難道你忘記了你九歲那年生得那場重病?也都是他老人家做的好事呢。太醫一定沒告訴你吧,拿不到解‘藥’的你根本活不過二十歲。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你的體質也會越變越奇怪。我的是熱毒,你的麼……是寒毒還是風毒之癥?”

    司馬玨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縮。

    “海難沉船那會兒,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這種毒有個名兒,叫做君子仇,最多撐不過十年。你若是想要解‘藥’的話,我也可以替你在里面找找……”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抬腳一踏,將匍匐在地上想要悄悄爬走的太子狠狠踩住。

    那孩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皇帝厲聲道︰“阿,不可!”

    已經來不及了。

    太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匕首,他剛要揮舞著朝司馬蔚刺去,就被對方的鐵扇一巴掌削去了半邊腦袋。司馬蔚惋惜的看了看自己的扇子,在太子尸身上擦了擦血跡,略帶歉意的對司馬玨道︰“不好意思吶,說好了留給你動手的。”

    司馬玨怔怔的望著地上的血跡,握住長劍的手垂了下去。

    皇帝咬了咬牙,道︰“我替你寫就是。”

    他一把扯過詔書。飛快的在絹帛上寫下“吳王弒太子,朕傳位于司……”還未寫完,那詔書就被一直‘侍’立在身側的小太監一把搶過。只听他恭恭敬敬的道︰“皇上,您寫錯了,換一張重來吧。”

    皇帝驚怒‘交’加︰“曹德順。你這見風使舵的小人!”

    吳王搖了搖扇子,笑道︰“這你可說錯了,曹德順從來都是我的人。”

    皇帝呆立半晌,頹然嘆了口氣,道︰“你想怎麼寫?”

    吳王搖了搖扇子,慢悠悠道︰“朕承先祖弘業。三十年勤勉于茲。今觀皇三子,不法祖德、不遵朕訓,結‘交’匪類,豢養凶奴。同伊屬下人等,綁架誠郡王世子玨在先。刺殺誠郡王妃在後,如此囂張枉法,肆惡無憚之輩,朕之江山社稷,斷不可托付之。今昭告于天地,宗廟,將其廢斥[1]……”頓了頓,又道。“皇四子,溫和善順,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統……另著吳王蔚為攝政王,待朕龍歸之日,由其輔佐新帝……凡諭、旨皆由攝政王擬訂,太後但鈐印,弗得改易。章疏不呈內覽[2]……”

    皇帝越听越心驚,他這是要讓太子殺誠郡王妃之事曝于天下。令司馬玨弒君之事名正言順。他再堂而皇之的以攝政王自居輔佐幼帝,就是庾家明知他是幕後黑手。也找不出理由來造反。

    不僅僅是曹德順,就是司馬蔚這人,能定下如此大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藏得可真夠深的。

    司馬蔚展開詔書仔細看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微微笑道︰“既然太子不小心被我殺了,這老貨就留給你了。”說著將詔書放回到曹德順手中,轉身走了出去。

    皇帝嘆了口氣︰“動手吧。”

    司馬玨冷冷道︰“你甘心麼?”

    皇帝慘笑道︰“成王敗寇,有什麼甘心不甘心的。反正朕也活不了多久了,朕這一輩子風光了數十年,沒想到臨到最後竟然是這麼個下場。”

    曹德順立在‘門’邊,笑眯眯的提醒道︰“時間不多了,世子殿下您趕緊動手吧。”

    司馬玨淡淡的說︰“我殺了他又有什麼好處?”

    曹德順笑道︰“您忘了皇上在您身上下的毒麼?”

    司馬玨也不慌不忙道︰“到毒發我至少還有幾年好活,說起來,不是中了這個毒,大概海難的時候我早就死掉了。”

    曹德順臉‘色’微變,勉強笑道︰“那您的母親呢?難道不想替她報仇了?雖說她是死在太子的手下,可替太子掩蓋真相的正是您面前之人。”

    司馬玨挑了挑眉,道︰“這麼說來,你也是我的仇人了?”

    曹德順被他問得一窒,他尖聲叫道︰“您可別忘了,吳王殿下就在‘門’外,若你不老老實實的……”

    他話音未落,就听見‘門’外傳來一陣慘叫聲。

    司馬玨趁他注意力被轉移,飛身一劍刺向曹德順的‘胸’口。那曹德順看起來年紀不大,手上卻很有兩把刷子。司馬玨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太監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難怪吳王放心大膽的把詔書放在了他身上。曹德順那廂亦是十分驚訝,這誠郡王世子明明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少年,什麼時候竟然學會了如此凌厲的劍法?

    他倆正斗成一團,忽然‘門’被人猛地踢開。

    司馬玨定楮一看,只見逆光之中,一個少‘女’手持長劍立在那里,記憶中的聲音清脆的響了起來︰“原來老皇帝沒死嘛,為什麼人人都說司馬玨殺了皇帝?”

    阿苒!

    少年那雙漂亮的貓眼里‘露’出驚喜的神‘色’,但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吳王的神‘色’極為凝重,他背後立著一個臉上罩著半邊面具的少年,他知道那少年看似站得隨意,其實隨時都能輕易捏斷他的脖子。吳王被擒,他的手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司馬蔚望著阿苒,鎮定自若的道︰“我記得無論是‘藥’王谷,還是何氏劍‘門’,都不會‘插’足朝中之事。難道是我記錯了?”

    阿苒哼了聲道︰“菱紗還舍身救了你呢,怎麼沒見你去法場救她啊?“

    司馬蔚微微一笑道︰“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放開她不管的。”

    涂山額頭上青筋暴起,怒道︰“放屁!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她就給你害死了!”

    司馬蔚不動聲‘色’道︰“所以你們是來替她討回公道麼?”他輕輕嘆了口氣。道,“她為了我叛出宗‘門’,我自然也會為她負責。放心吧,我會娶她的。”

    涂山越發惱怒,恨不得立時就拗斷他的脖子。

    司馬蔚挑了挑眉。道︰“怎麼,你不想我娶她?那也行,你們說怎麼辦吧。”

    阿苒微微一笑道︰“很簡單,放了他們。”

    司馬蔚想也不想道︰“好。”

    涂山與阿苒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司馬蔚慢悠悠道︰“我不想同時和三大‘門’派為敵,放了他們也可以。但你要給我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你要救他們?”

    這一問倒把涂山問住了。

    他為了償還欠下阿苒的人情才跟過來幫忙的,可沒想到皇帝居然還活著。若是卷進朝堂斗爭,連他也一起要被踢出宗‘門’。

    阿苒毫不猶豫的指著司馬玨道︰“這人是我未婚夫,你往我未婚夫身上潑髒水。還不許我幫他澄清了?”

    此言一出,眾人臉上各個都神情古怪。

    司馬玨原本黯淡的眸子里頓時亮出一絲神采。

    司馬蔚不慌不忙道︰“哦,什麼時候定的親,鸛奴居然沒告訴我?”

    涂山也不由開口道︰“你到底有幾個……”

    阿苒立即打斷道︰“閉嘴。”一面望著司馬蔚道,“看在菱紗的臉上,我才和你說這麼多廢話。當時海難沉船,我救了他,他就死纏爛打要以身相許了。怎麼樣。這個理由滿意嗎?不信你問他!”

    司馬玨見眾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咬牙道︰“你這家伙……”居然敢說他死纏爛打要以身相許。

    就。就算是真的,這話能拿出來說嗎?

    少年羞憤‘欲’絕的將臉狠狠扭到了一邊。

    司馬蔚看了阿苒好半天,才道︰“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也罷,”他低低嘆了口氣,“看在菱紗的臉上。鸛奴你可以帶走,但皇上卻不行。”

    涂山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冷笑道︰“你好像忘記了現在的狀況。你為魚‘肉’,我為刀殂。你又是何來的勇氣跟我們說不?”

    司馬蔚氣定神閑道︰“鸛奴身上所中的毒,解‘藥’現在在我的人手里,你殺了我,他也活不了多久。更何況,皇上本人也未必願意跟你們走。”

    涂山疑‘惑’的將眼光望向里面那個搖搖‘欲’墜的皇帝,後者慘白著臉走了出來,司馬蔚瞥了曹德順一眼,曹德順立即上前將皇帝扶住。

    皇帝嘆了口氣,在看到吳王被擒的那一刻,他的確是歡欣喜悅,恨不得立即便要殺了他。可皇宮已被對方的人佔領,連曹德順都是司馬蔚早早埋下的眼線,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肯听令于自己。吳王手中握著皇四子,那是他唯一僅剩的兒子,就算是傀儡,活著也總比死了好,誰知道將來有沒有翻身的一天呢?再者,就算此時殺了他,自己也活不了多長時間,司馬就算僥幸不死,也逃不出被人攝政充作傀儡的命運。到時候江山是否還姓司馬,就已經很難說了。原先一時沖動,想要將司馬玨立為太子的心,也在想到兒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時硬生生的掐斷了。司馬只有成為太子,才有活下去的資格。司馬彥畢竟當了幾十年皇帝,盡管大多數時候都活在太後的‘陰’影之下,臨到死時才總算看明白了,主宰他人命運,有時候也是一件痛苦之事。

    司馬蔚敢讓他在眾人面前開口,就肯定有把握他不會說出他不想听的話。可悲的是,司馬彥明知如此,卻還是不得不按著他的意願去行事。他緩了口氣,感覺到曹德順扶著自己胳膊的手抓得他生痛,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揮開,低聲喝道︰“滾!”曹德順不敢在此時與他翻臉,又變成了平時那個任打任罵的小太監,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遠遠立在皇帝的身後。司馬彥枯瘦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好半晌。才緩緩道︰“朕……既然無事,就足以洗清鸛奴的冤屈。但鸛奴對朕大不敬,念伊驟失雙親,將其貶為庶民……”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司馬玨雙目圓睜。失聲道︰“什麼?”

    皇帝咬了咬牙,不去理他又朗聲道,“廢……太子之事,朕已擬詔,‘交’予曹德順,另立皇四子為太子!”

    曹德順立即放開嗓‘門’。將皇帝所言之事大聲傳頌一遍。

    司馬蔚微笑著道︰“現在可以放開我了麼?”

    涂山哼了聲︰“當我是傻子麼?現在放了你,等會與我們翻臉怎麼辦?”

    司馬蔚絲毫不惱,依舊‘唇’角帶笑道︰“閣下千軍萬馬中都能來去自如,這等人才孤招攬還來不及,哪里舍得向你們動手?”

    涂山呸了一聲。終究還是將他松開了。

    司馬蔚從容的拂去衣袖上的皺褶,走上前向皇帝跪下行禮,微微笑道︰“吾皇聖明!”

    他身後眾人也跟著跪下齊聲喊道︰“吾皇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時間整個皇城上空都回‘蕩’著“吾皇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

    皇帝的臉上老態畢現,司馬蔚的掌控力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可笑自己還不自知。他有的時候忍不住在想,那份名單上所列出的人,到底是司馬蔚故意陷害的。還是真的背叛了自己。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多想也是沒用了。

    他的生命之火就快燃到了盡頭,權利也好。江山也罷,剩下的就讓他們年輕人去斗吧。

    他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司馬玨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腳步蹣跚的老人,他雖然將自己貶為庶民,實際上卻是保護了他,讓他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不管他在自己母妃之死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但他的的確確給過他無數的關愛與照顧。甚至比他那個一‘門’心思修身問道的親生父親還要更加慈愛。

    司馬玨有些惘然了。

    他恨他嗎?

    恨過,但是在內心深處。他依然尊敬著他。

    耳畔傳來少‘女’有些遲疑的聲音︰“別哭了。”

    司馬玨這才驚覺自己眼前居然已是模糊一片,他用力擦去了臉上的淚水。狠狠扭過頭去,悶悶的說︰“誰哭了?”

    阿苒也不戳穿他,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打起‘精’神來,接下來還有一場苦戰呢。”

    司馬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吳王此時正含笑望著自己,他身後一群弓箭手張弓以待。

    阿苒絲毫不懼,冷冷道︰“解‘藥’呢?”

    ……

    司馬蔚這個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

    涂山背著中箭昏‘迷’的司馬玨氣喘吁吁的向外跑去。

    這三人中,涂山的內力最強,阿苒的劍法最高,如果只有他兩人,自然不虛吳王的人海戰術。但多了一個司馬玨之後,問題就有些棘手了。司馬玨修習何氏劍法時日尚短,劍術修為不及阿苒,但他畢竟從小習武,又有名師指點,內力要比阿苒強出許多。可惜的是,他既無法和涂山那樣簡單的依靠內力震落長箭,也不能像突破第三層之後的阿苒那樣在刀山箭雨中來去自如,在這三人中司馬玨反而成為了最薄弱的一環。

    阿苒為了保護司馬玨,難免會有些分神。最後的結局就變成了這樣,司馬玨為了替阿苒擋箭重傷倒地,阿苒當機立斷便讓涂山背著他飛奔而出,自己則留下來斷後。

    明明他才是男人!

    可恨自己劍術不高,在這種弱勢局,除了仗著內力高強逃命比較快以外,他什麼也干不了。

    涂山正在氣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後面不遠處似是有人在跟著他。

    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司馬蔚的人,對方定然是想追著他找到菱紗。涂山心中一凜,司馬玨是死是活對他來說遠遠及不上菱紗。他絕不能讓吳王發現菱紗的下落。在內心深處,他有一種預感,一旦菱紗見到了吳王,她一定會拋棄他追隨那個男人而去。

    涂山咬了咬牙,驀然提升速度,將司馬玨尋了處僻靜的地放了下來,一面低聲道︰“反正那姓顏的見了你也未必肯出手救你,若是背著你繞遠路,你只怕會更難受。若是你命大能撐到我回來就好了。對不住,要怪就去怪司馬蔚吧。誰讓他居然……”

    ……敢跟老子搶‘女’人!涂山將手指握得  直響。Q

    ps︰注[1]︰參考自康熙廢太子詔書與傳位詔書,原文太長省略,可自行搜索。

    注[2]︰參考自清朝費行簡所著《慈禧傳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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