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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時，甦清煙坐在坤寧宮正殿之中等甦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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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商離才問她，若是甦茫找她幫勸說他不要進行科舉，她會怎麼做。甦清煙沒有想到，今天甦茫便果真求見她了。
甦清煙猜想，甦茫這次來見她，肯定就是為了科舉的事情。
雖然甦清煙在商離面前可以斬釘截鐵地說她會永遠支持他，但是如今，她還是會有一些忐忑和不安。
一個是她剛剛重生的時候給她溫暖的人，也是表妹的父親，她的姑父，一個是她深愛的人。若是她沒法說服甦茫，她又該如何呢？緩緩閉上眼楮，她只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侯爺來了。現在請進來麼？”
竹歸站在正殿門口，望向主位上的甦清煙。
甦清煙斂起自己的情緒，張開眼楮，點了點頭。隨後握著帕子緩緩站了起來，步履緩慢沉重。
很快，甦茫便在竹歸的帶領下，走進了正殿。
“參見皇後娘娘。”甦茫來到甦清煙面前，按照國禮，給甦清煙行禮。
甦清煙微微皺眉，卻沒有多說，只是示意竹歸將甦茫扶起來，隨後朝著甦茫行了個家禮。雖然身子有些重，動作緩慢艱難，卻沒有絲毫的偷工減料。
“娘娘，這如何使得……”甦茫有些緊張，連忙上前兩步，彎腰去扶甦清煙。
甦清煙溫婉一笑，道︰“父親還叫我小七吧，叫我娘娘讓我很是不習慣。”
這是甦清煙成為皇後之後，兩人的第一次會面，甦清煙沒想到甦茫會叫她娘娘。
甦茫猶豫了片刻，輕聲開口道︰“小七。”
甦清煙這才微微點頭，請甦茫坐下，隨後自己了在甦茫身邊坐下，才開門見山地道︰“父親進宮，可是為了科舉之事？”
甦茫有些遲疑，他上次已經跟甦清煙說過這件事，如今再次來，也生怕甦清煙會不高興。只是，即便甦清煙不高興，他還是要說的︰“正是這件事。昨天陛下已經在早朝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了，我們一眾人求了一整天，陛下也沒有絲毫的松口。小七，為父也是別無他法才會再次來找你的，希望你幫勸一勸陛下，讓他不要進行科舉。”
甦清煙沉吟片刻，堅定地道︰“父親，關于這件事，上次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答案了，如今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我是不會幫父親勸說陛下的。科舉是勢在必行的，希望父親可以放開心懷去接納它。”
“你……”甦茫一怔，沒有想到甦清煙竟然如此固執，絲毫不肯松口，“小七，難道你不管甦家的生死了麼？甦家可是生你養你的地方，你不能這般無情……”
甦清煙抿抿嘴，最後開口道︰“父親，我始終是一如既往你尊敬你，愛戴你，對于甦家，我也說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甦家便不會有任何事情的，希望父親可以相信我。”
甦茫有些失望，看著甦清煙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的絕望︰“小七，你讓為父如何相信你？如今為父之時求你向陛下勸說，並沒有要求一定成功，你都不去做，你讓為父如何相信你？”
甦清煙不語，是的，在甦茫眼中，又不是一定讓她說服商離，之時純屬開口勸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又有誰知道人，若是她開口勸說商離，對于她和商離來說，代表什麼？是分歧，甚至是背叛。
甦茫見甦清煙沉默不語，以為甦清煙因為他的勸說動搖了，于是繼續道︰“小七，只要你跟陛下說一說，無論成敗，如何？”
甦清煙輕輕地搖了搖頭，道︰“父親，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也認為，運用科舉選取官員，沒有什麼不好的。”
看著甦清煙堅定的表情，甦茫對于甦清煙徹底失望了。
“小七，這這些天，各個家族都想著要往宮中塞女子。倒是為父和甦家的弟子、門生一直站在陛下一方，支持陛下不娶妃子，想的就是讓小七你可以長時間的得到專寵。我們為小七你做的，難道小七你沒有看到麼？甦家為你做了這麼多事情，現在輪到你為甦家做一些事情，為什麼你卻這般推脫，不願意去做呢？”甦茫看向甦清煙，眼中帶著責問的意味。
甦清煙自然知道甦家這些天一直都支持商離不娶妃子，也知道甦家這樣子做，確實是為了她。對于這些，她十分感激。
“謝謝父親等人為小七做的事情，小七在這里謝謝父親。只是，父親所說的事情，請恕小七還是不能答應。”甦清煙微微嘆息著開口道。
甦茫見甦清煙鹽油不進，臉色側地冷了下來︰“小七，為父是愛你的，甦家的眾人也是支持你的。你也是甦家的一份子，有為甦家做一些事情的義務。我們支持你，也正是希望你能夠更好地為甦家做事情、替甦家說話，如果你不幫甦家，甦家也只能放棄你，重新選擇幫助甦家的人了。”
甦清煙微微一驚，道︰“父親，你這是什麼意思？”
甦茫面無表情︰“小七，既然你不願意幫助甦家說話，甦家也只能將其他肯為甦家著想的女兒送進宮中，取得陛下的寵愛，以便更好地幫甦家說話了。”
甦茫說著，袖子中的手握成拳，他也不想走到這一步。只是甦家確實需要一個在皇帝身邊，又絕對偏向甦家的女兒，需要一個肯在帝王面前為甦家說話的女兒。甦清煙不行！
將其他女兒送進宮，這也是甦茫想了很久的辦法。雖然會對不起甦清煙，但是為了甦家，他不得不這樣做。
甦清煙手微微一頓，只覺指尖發冷，她沒有想到會變成了這樣子，她沒有想到原本愛小七的甦茫，會說出“放棄小七”這樣的話來。
興許，真的是她錯了。
甦清煙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地道︰“父親是要轉而進言讓陛下娶妃子了，對不對？那麼父親想要讓誰進宮為妃？”
“小七，為父也是迫不得已，才會這樣是做的。若是你不願意為甦家說話，那麼甦家也只能讓其他的女兒進宮為甦家說話了。至于人選，你五姐也行，你堂姐也行。”甦茫鄭重地道，最後還不死心地道，“小七，你若是現在願意勸一勸陛下，方才的話，便當父親沒有說過，甦家也不會讓任何女兒進宮的，也會始終支持陛下不娶妃的。”
甦清煙只覺得心中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知道，甦茫有甦茫的責任，有他的堅持，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無可厚非的。而她，也有她的堅持。她一開始便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甚至，甦茫仿佛是已經想好要放棄她，才進宮來找她的。
甦清煙緩緩睜開眼楮，鄭重地看向甦茫，道︰“父親，無論如何，這件事小七都不會答應的。父親若是想讓甦家的其他女兒進宮，便去找陛下說吧，小七無權過問。但是，無論結果如何，小七都會遵循答應過父親的事情，不讓甦家受到傷害的。”
“小七……你何苦這麼固執呢？”甦茫也覺得心情有些復雜。
甦清煙牽強一笑，朝著一旁已經听得目瞪口呆的竹歸道︰“竹歸，你送父親出宮吧。”
竹歸猛然回過神來，有些不情願地答應了一聲。用帶著賭氣的語氣道︰“甦侯爺，請吧。”
听了方才甦清煙和甦茫的對話之後，甦茫的形象在竹歸心中，已經徹底破滅了。他竟然因為這樣的小事，要放棄她家姑娘，還要將甦府的其他姑娘送進宮中，真是豈有此理。
“小七……”
甦茫還想說什麼，卻被竹歸打斷了。
“甦侯爺，覲見的時間到了，你該走了，免得人家說些閑言閑語。”
外男覲見宮中女眷，確實有明確的時間規定，但是竹歸卻並不認為自家的姑娘會害怕這些規矩，只是她不想讓甦茫繼續說其他話來惹自家姑娘不開心。
甦茫嘆了一口氣，果然跟著竹歸離開了。
甦茫離開之後，甦清煙靠著椅子，緩緩閉上了眼。她知道經過這件事，她和甦茫，還有甦家，已經回不去了。甦家需要的是一個听話的，肯為甦家利益犧牲的女兒。而她，永遠做不到。若是甦茫真的讓甦梧 進宮，或許她這一個五姐可以做得比她好。
不多時，竹歸便回來了。走進正殿之後，看到甦清煙一動不動地靠在椅子上，有些心疼。一臉氣憤地道︰“甦侯爺太過分了，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難道絲毫不在乎姑娘的感受麼？之前他那麼寵愛姑娘，原來都是為了讓姑娘為甦家說話、保甦家富貴的麼？真是豈有此理！”
甦清煙睜開眼楮，朝著竹歸一笑，道︰“竹歸姑娘，你便不要生氣了。父親他也是身不由己，在其位，謀其政。立場不同，也不能說他錯。好啦，去幫我把安胎藥送過來吧。”
竹歸撅了撅嘴巴，點點頭，離開了。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甦清煙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最後臉上再也沒有半分表情，剩下的只是淡淡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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