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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夜殺(2)
夜殺有些蒼白的絕美臉蛋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怎麼，怪我了？”
白夜從夜殺的懷中掙扎了下來，垂著頭站在地上︰“我怎麼會怪你？若不是你，我已經死了。
www.biquge001.com”他瞟了一眼昏迷的宮灝君，心下氣憤不過，抬起腳，踹了宮灝君一下︰“都怪他，都怪他！”
“真的麼？那你怎麼還要跑回來看他寵幸？”
白夜的臉做賊心虛地紅了個通透︰“那個……那個……那個不是我要學習的東西嗎？我倒人類世界中，本來就是來學習的嘛！再說了，你們又都不肯教我。”他本來應該很心虛，可是說著說著，又變得理直氣壯，好像他看宮灝君寵幸女人是一件最天經地義的事情。
夜殺臉上的寵溺更加深了︰“那是因為你還小。”
白夜小腰板一挺︰“我不小了。我都闖過我的第一劫了！”
“嗯。”夜殺伸出手，撫摸著白夜的頭發，“你確實挺了不起的。”
他和白夜都是地龍一族，所謂地龍，就是蛇類。白夜是地龍一族的世襲君王，而他和蘭心，都是白夜的守護者。守護者的一生，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命定，只能為被守護者而活，不管守護者本心不管願不願意！
而他，心甘情願！
地龍一族出生時無性別，界定的時間在第一劫之後，他的君王，快要界定性別了。
夜殺的心情有些澎湃。
地龍一族的壽命非常漫長，人類的十年，地龍一族可以延長到一百年，甚至更久。遇到白夜之前，夜殺悠長的歲月都用來修煉，洞中時光凝滯，一如他平靜無波的心態。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了白夜，那是第一次，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他忽然、忽然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期盼。
這是一種無比奇妙的感覺！胸膛，會有砰砰砰的震動！血液會有滾燙的熱度、呼嘯的速度！那一刻，他緊張、慌亂、不知所措！
因為地龍一族的血液是冷的，地龍一族的心跳緩慢得幾乎可以忽略。
他突然擁有了一種反常的迥異于地龍一族的感覺，他以為自己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很重。
幸好，那種感覺慢慢消失了。他又恢復了常態。後來蘭心出現了——蘭心是地龍一族最博學的一支，每一代都只有一個繼承者，每一個繼承者出師的時候，往往意味著上一代的終結。蘭心恰好是那一代的學者，她幾乎無所不知，連人類世界中的一切也了如指掌。他看到蘭心抱起了白夜，那張嬌美的臉蛋上流露出一種很動人的光芒。那一刻，他真心以為蘭心和他一樣，可是，當他把疑惑問出來時，蘭心卻詫異地望著他︰“怎麼可能？只有人類才會擁有那種感覺。可是你不像啊！夜殺，你該知道我們魔族不能輕易來到人類世界，因為一旦魔氣入侵到人界，神界必然會派出法力強大的斗魔戰士化身人類形象收服我們。神界比我們厲害得多了，他們可以擁有一個肉身卻無損于自身法力。但我們不行，我們一進入人界，自身力量就會逐日受損，直到完全消失，連回來都變成了一種奢望。任何一個擅入人界的地龍之族，下場都很淒慘。夜殺，我觀你能量巨大，依然是我們族內的最強武士，不像是去過人界的呀！你又怎會有那種感覺？難道你病了？”
他笑笑，沒有解釋。如果蘭心不曾有過他的感覺，那麼，那些神秘的東西，他只願意自己私藏。
而今，那種久違了的感覺又來了！
胸膛，砰砰砰地劇烈震動起來，好像有一顆有力的心髒在跳躍！血液又呼嘯起來，帶著滾燙的熱情，席卷周身！他依然緊張、慌亂、不知所措！
“你怎麼了，夜殺哥哥？”白夜擔心地望著夜殺潮紅的臉，“你的身體不舒服嗎？”他伸出手，想去撫摸夜殺的臉。
夜殺下意識地閃避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又意識到了對方是誰。身子飄忽，立刻恢復到原來的位置。他身法極快，如此一閃一回，白夜絲毫沒有覺察到，他的手落到了夜殺越來越紅的臉上。
“怎麼會那麼燙？”白夜驚叫起來，“夜殺哥哥，你受傷了麼？”
白夜的手掌嫩得猶如一片花瓣，輕輕地貼著夜殺的臉頰，涼絲絲的溫度仿佛是清晨的第一顆晨露。夜殺的心驀地一陣狂跳，仿佛不由自主地要從胸口間直蹦出來。
他狀若不經意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白夜的撫觸。壓制著胸腔里的驚濤駭浪，他平靜地吐出了三個字︰“我沒事！”
白夜根本沒听進去，跺著腳道︰“夜殺哥哥，我命令你立即回去！”
“我沒事的。”
“不，夜殺哥哥，你低估了人類世界中的磁場，你現在或許還感覺不到，但是你很快就會像喪失你的能力，你會變得和人類一樣弱小。”
夜殺沒有說話，白夜說的磁場，他已經感覺到了。那種驚天動地的力量從他體內咆哮出來時，他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因為那些力量出去了之後，竟然沒有像在魔界那樣返回到他的體內，那些力量，那些不屬于人間的力量莫名其妙地消失在這個空間了。
現在他終于明白蘭心的意思了。
魔界中人若要在人間生存，決不能以魔者的本相，因為魔者體內強大的力量每施展一次，就會受到人間磁場的侵蝕，一旦力量消磨殆盡，生命也就走向終結。除非是一開始就散去自己的魔力，變成一個普通人，就像白夜一樣。那同樣冒險，以一個弱小的人類形象，听憑天命在人間掙扎求生存，隨時隨地都會面臨死亡的陰影，方才若不是他及時出現，白夜已經死了。無聲無息地死在人類世界中！
夜殺捏緊了拳頭，盡管白夜此刻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可是一想到剛才的一瞬間，他還是有種虛脫的惡感。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即使他這一刻死去，他也不後悔發出那一擊。
“我必須在這兒。”夜殺把手放在白夜的頭上，“別忘了我是你的守護者。”
“可是我會擔心你，因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白夜撇了撇嘴，靈動的眸子里充滿了傷感，“蘭心姐姐已經那樣了，要是你再出事，我……我……”他沒有說完整，因為淚水突然涌了出來，堵住了他的嗓子眼。
這哽咽的聲音就像一根柔柔軟軟的鞭子，將夜殺的心突然緊緊縛住。那麼緊，幾乎要令他窒息過去，偏偏又滲出一絲要命的清甜，在他心里緩緩蕩漾開來，剎那間宛若楊絮紛飛，漫山遍野都是。
夜色四起，屋子里漸漸變得朦朧、昏暗。但是夜殺卻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站著的白夜，這個十多歲的小男孩，看著他縴細的眉毛，漆黑的眼楮，秀氣的鼻子和宛若兩顆珊瑚珠子的嘴唇，心里溫柔得像是一條他曾經得到過的白狐狸毛做成的圍巾，輕薄而柔軟纏綿的那種。他的手指輕輕地觸摸著白夜長長的發絲︰“我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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