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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祭祖大典上沒有出現什麼紕漏,當然也沒發生什麼大事。
www.biquge001.com之後的十一月直至年末,昭離忙著在宴席上周旋。朝堂之上的百里家宗主從來是奉行中庸之道,對人不偏不倚,不與誰走得特別近,也不與誰離得非常遠,再加上蘭台商市管理權一事,原本是君上要收回的,卻到了百里熠手里,朝臣們都以為那是君上的恩賜,百里家強大的實力又擺在那里,因而也沒什麼人再敢難為這個女宗主。
十二月份,頡國又下了幾場雪,整個頡國都被埋在幾尺厚的白雪之中,南部十幾個小縣城糧食欠收,冬季都揭不開鍋。頡公撥出七十萬金銖賑濟救災,然而經過層層官員盤剝之後,到災民們手上的,不過一人一碗稀粥,和一個饅頭而已。
昭離在酒宴上听說了這些情況,算了算今年百里家的所得的余潤,派人到南部幾個小縣城去發放救濟糧,帶兵前去維持秩序的秦樓越回來後,說那些災民提起百里家宗主就感恩戴德,昭離淡淡道︰“善事從來都是庫有余糧、袋有余錢的人做的。我也是在保證了百里家所需之後,才將剩下的錢拿出來,沒什麼好感激的。”
秦樓越一愕,而後一笑。這個女子,冷眼旁觀,卻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欒無咎看著夕陽下景雎揮舞著刀的樣子,嘴邊帶著微微的笑意。
長刀被他修長有力的胳膊舞出一個又一個完整的圓弧,凌厲的勁風破開周遭的一切阻礙,而那個握著刀柄的年輕人肆意揮灑著,額角的汗水順著他的動作向四周濺開,在夕陽的照耀下折射出剔透的光芒。
欒無咎喜歡指導景雎練刀,也喜歡看他練刀,因為他一點就透,而且十分認真投入。每一次揮刀都像是在透支旺盛的生命力,那讓他看起來仿佛燃燒的太陽,這正是那些出身優渥的年輕人所沒有的。
這幾個月以來,他的刀術在欒無咎的指導下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雖然臉上偶爾也會掛彩,但不似以前只有被打的份。他在私下里會向那些看不慣自己的人挑戰,並且在光明正大的將那些人打得再也爬不起來。
欒無咎知道這點,但他並沒有出面彈壓,因為他知道,有些事只能用武力來解決。據他所了解,景雎到現在為止依然沒什麼朋友,訓練完就回營蒙頭大睡,每次休沐假都獨自刻苦練刀,似乎他天生習慣獨來獨往。
“行了,今天就到這為止吧。”欒無咎扔過去一塊汗巾,結果景雎根本沒停下,那塊脆弱的布被鋒利的刀風掃成碎片,然後紛紛揚揚的飄搖著往下落。
透過碎布的縫隙,欒無咎見景雎仍然不停,不禁有些氣急敗壞︰“臭小子,我讓你停下听見沒?”
景雎充耳不聞,堅持將一路刀法練完,才收刀立定,胸膛微微起伏。
“你知道為什麼吳勇他們看不慣你麼?”
景雎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的答︰“因為我有特權,而他們沒有,心里不平衡罷了。”
得到這樣的答案,欒無咎愣了下,他原本想說你太囂張了的,不過,景雎這麼說,其實也不是沒道理。
景雎答完就淡然從欒無咎面前經過,他身上的熱浪撲面而來,像個巨大的火球,那是屬于年輕男人的陽剛之氣,熱血而充滿活力。
他突然在他面前停住,側面對著他,額頭和臉上積聚的汗水滑下來,積聚在他漂亮的下巴上,顫抖著將滴未滴,晶瑩的光芒誘惑著欒無咎湊上前舔一口,看看它到底是什麼味道。
景雎突然回頭認真的看著欒無咎,桀驁不屈的眼神把他嚇了一跳。
“今晚教習有空麼?”
欒無咎覺得自己的心髒突然停跳了一下,嘴巴也開始發澀︰“有啊,你想干嘛?”
“請你用飯而已。”景雎露出慣有的嘲諷笑容,“就當做是指導刀術的謝禮。”
欒無咎听到這話覺得十分意外,因為他曾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景雎說,我指導你刀術這麼多日子,你卻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那時候景雎非常理所當然的回答,那是你自願的,我可沒有求你。
“屯駐期間,不得擅自離營。”他說出軍法,語氣卻不似往常的嚴峻。事實上,他倒是很想和他一起用一次飯,所以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教習難道忘了,春假已經開始了。”景雎淡淡道。
欒無咎一愕之下才想起今早是他親自宣布春假開始的,而且這個時候整座大營都像黃昏時的校場一樣,幾乎都空了,士兵們都回家了。
“你怎麼不回家?”他問。他這才想明白為何他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依舊和往常一般無二,絲毫沒有年關將至、可以和親人團聚的喜悅感。
“很多年沒回去了,恐怕他們早就忘了我這個人吧。”景雎撇開視線,眼神里忽然流露出若有若無的落寞來,那滴汗水恰巧在這時落下來,打在地面慢慢泅開,像是從他心底流出的淚。
又是一個為生計迫不得已離開家的孩子。在別人還在父母懷里撒嬌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知在骯髒的泥濘里打過多少次滾了。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欒無咎幾乎是脫口而出。
景雎回頭看他,他在判斷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可是欒無咎只是坦然迎著他的目光,神色堅定不移。末了,他淡淡道︰“算了,我待在營里便好。”
欒無咎听了這話心里忍不住升起一絲失落。景雎是一只孤傲的獸,他對人的戒心很強,只有在判斷出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他才肯接受他人的好意。
“我去換衣服,馬上就來。”景雎說罷轉身離開。
稍後兩人騎馬去了庸台最大的酒樓岳明坊,一看到里面彩紡招搖燈火輝煌的情形,景雎就低頭尷尬的咳了一聲︰“教習,我每月領到的糧餉不多。”
難得看到他臉上露出除了嘲諷以外的其他表情,欒無咎笑道︰“放心,這酒樓是百里家的,既然是我帶來的客人,他們怎麼敢要賬?”
景雎聞言臉色一暗,這就是庶民和貴族之間的差別,庶民苦苦追求的,偏偏是貴族生來就有的東西,而他居然還妄想在這由貴族主導的世間登上和他們並駕齊驅的高度,听起來就覺得可笑。
欒無咎察覺他臉色不對,便問︰“你怎麼了?”
景雎看著大堂里的衣香鬢影、笑語喧嘩,華燈的影子晃動著投在他臉上,這讓他看起來如同幻影︰“這些人永遠也不會知道,餓了三日三夜是種什麼樣的感覺,那時候你會覺得腹中空空的,心里有種被填滿的渴望,讓你恨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來吃掉。”
欒無咎看著他的表情,他也不懂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只知道那時候這個年輕人肯定很難受,但他的體會也只限于難受二字而已。
不過,他們很快忘記了酒樓前想起的不快,坐在一起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然後趁著月色回軍營。
庸台城外的曠野上,欒無咎毫無形象的伏在馬背上縱聲歌唱,讓人絲毫不會聯想到這個人就是頡國武將的最高統領上將軍。
而景雎則面色微醺,一手握著兩人的馬韁,沐著星輝月色緩緩前行。方才喝酒的時候他留了余地,因為他需要保持清醒以應付隨時可能襲來的危險,而且,男人醉後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他可是一直記著欒無咎獨特的嗜好。
欒無咎繼續用自己粗礦的嗓音唱著軍中那首人人耳熟能詳的歌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戈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賞。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景雎听著听著,突然譏誚的笑起來。他自小四處漂泊,受盡他人的欺騙算計,從未有人真心實意的幫過他,所謂與子同衣的袍澤,在他听來不過是笑話。
就連你,也是一樣的。他轉頭看著馬背上的欒無咎,想,若你對我,從來都只是上級對下屬的關心和愛護,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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