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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隨轉醒的時候已經是快到晚膳的時分了,睜開閉上眼楮反復幾次,才看清了眼前的事物,見到是姬宣遠,強撐著身子想要起來行禮,奈何身上乏力,喉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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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宣遠連忙扶住她,“身子不舒服就不要顧著那麼多的禮節了,剛好,你醒過來了,先喝點粥,趙太醫煎好的藥也剛好拿過來了,趁熱趕緊喝了。”
安隨就著姬宣遠的手喝了一小碗的粥,卻是一陣反胃,差點沒有吐出來,好容易才把粥給咽了下去。她已經兩天沒有用過膳了,臉色甚是難看,而喝藥也是姬宣遠一口一口喂下去的。
那粥和藥下了肚,安隨這才略略恢復了點氣力,“皇上如何在這里?微臣實在是失儀了,請皇上恕罪!”
“朕听說你病了,擔心得不得了,便立刻就過來了。”姬宣遠揮揮手,那殿內伺候的人紛紛退了出去。
“朕決定解了你的禁足,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還得在這未央宮里多住些時候。一來也是讓太後放心,二來也讓你能夠好好養病,朕會下令,讓旁人不必前來叨擾你。”姬宣遠頓了一下,輕輕舒了一口氣,“賢妃嫁妹,跟朕商量著,想要找一個尊貴的宮使冊迎,本來這事情說起來也應該是賢妃身邊的劉沁去的,只是劉沁自己也近婚期了,如此也不方便。朕思來想去,也就是你了。”
安隨死死咬住嘴唇,眼楮里分明噙了淚水,表情分明決絕,她微微把下巴抬高,瞪大了眼楮,怎麼也不肯叫眼中的淚水落下。父親曾經說過,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武器。若是輸了,便自己爬起來,想辦法自己贏回來。可是這一次,她輸得一塌糊涂,可是更加可笑的是,她卻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輸在了哪里。
她偏過頭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姬宣遠只听見了安隨沙啞的聲音,“微臣,遵旨。”
可是那聲音里卻仿佛沒有所有的傷心,有的只有平靜,她的聲音這樣淡,淡得在姬宣遠的心里劃下了一道極深極深的血痕。
他本還想要說什麼的,卻最終還是忍了下去,來日方長,只要人還在自己的身邊,他有的是耐心和時間。
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了,她這輩子只能是他的,從前他不動心思,是因為還有一個宗政策羽,也不是完全肯定自己的心意。
可是那天,宗政策羽前來求旨,求自己給他和安隨賜婚的時候,他心里居然驟然升起了一股無名火,差點便控制不住當場發作。那一日,連許名昌被自己給波及到了,直到見到安隨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其實不過是因為自己是真的動情了。
安隨忍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皇上,微臣想求一件事情。”
“你說。”
她垂著眼簾,那平靜的聲音下面,卻還有淡淡的惆悵,“微臣和劉大人有幾分相交的情分,既然微臣做了言大人的冊迎使,能否也做一回劉大人的冊迎使。”
皇上身邊的司儀做了劉沁的冊迎宮使,也算是十分抬舉她了。
他並不欲此,但既然是安隨願意的,他便只有應允的份,那麼多年來,他只有對她最沒有辦法。
此次他要砍斷她的情絲,卻無意想要傷她,但凡諸事卻亦有不如他意的時候。有的時候他逼著自己還是要對她狠下心來,在這個宮中,他執意要護住她,可他也有護不住的時候。她性子孤傲,不肯動心機,他所做的也能如此。
那麼多日,她在未央宮養病,他也在乾政宮里熬著,可是他不肯踏入這未央宮半步,並非只是忌憚著太後,更是因著自己舍不得。他害怕自己看到安隨的時候,就會再狠不下心去,害怕自己會即刻將她護在自己的懷里,可是如此,又于大計無益。
他不只是想要護住她一聲平安,更希望她能夠同自己比肩而立,面對萬里江山迎風而立。
姬宣遠起身,“好了,朕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皇上,這宮里想要算計我的人那麼多,是不是你也是這些人的其中一個?”安隨的眼神愣愣地看著窗外。
姬宣遠听見安隨的喃喃聲,回頭道,“你說什麼?”
安隨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從天邊來的,安靜,淡然,“微臣,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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