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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驀地,老者一錘狠狠敲下,刺眼的火花四射而出,同時爆出一聲巨響,竟似蓋過了天邊的雷鳴,隨之,從鐵錘敲打劍身處,一道耀眼的紫電沖天而起,轟鳴聲中,紫電似與虛空的雷光交結,爆閃出一片璀璨炫目的光芒!
轟隆,轟隆——
鐵錘敲擊劍身的聲響,一陣高過一陣,到最後竟是響徹天際,如滾滾雷霆,在蒼穹虛空中陣陣炸響!
“……四十一,四十二——”
葉知秋默默數著,目不轉楮的盯著老者的動作,不放過每一個細微末節的東西,葉知秋已是猜出這老者的身份,如此好的偷師機會,又豈能放過?
“……四十七,四十八!”
然而,當老者足足敲了四十八下,這最後一錘卻是怎麼也敲不下來,高高舉著鐵錘,老者赤銅的臉色亦變得有些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
這時,老者忽而厲喝道︰“小九兒,準備血祭——”
那叫九兒的少年聞言大驚失色,急道︰“師傅,不可以——”
“廢話少說!”
老者聞言厲喝,怒瞪著少年大聲道︰“快些動手,小九兒,你難道要師傅的三年心血毀于一旦麼?”
九兒聞言一怔,臉色卻是瞬間數變,心中更是掙扎,驀地道︰“師傅,用九兒的血吧!”
老者聞言大喝道︰“放屁,你的血有什麼用?只有將《鑄天大法》修煉至第七重之境,融合了地煞陰氣與天罡陽氣的血液才能做為血祭的材料,你現在不過只剛剛修煉到第五重,便是地煞陰氣也未曾融合,鑄造尋常的寶劍還行,要血祭這神劍,卻是遠遠不夠的!”
“可是,師傅——”
九兒聞言神色黯然,但是憂心師傅安危,不禁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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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小九兒說完,老者猛然斷喝道︰“不用可是了,血祭神劍,最多只是令為師這一身修為盡廢,只要神劍鑄成,我歐冶子這輩子的心願已了,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九兒,趕快動手——”
果然這老者正是楚離專程尋訪的鑄劍大師歐冶子,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葉知秋更是激動不已,而對于血祭,作為鑄劍師的葉知秋亦不陌生,古往今來,鑄劍師以血祭劍的例子多不勝數。
不過,血跡神劍,葉知秋卻是聞所未聞。
就在這時,虛空中一聲炸雷爆響,巨大的烏雲漩渦中雷光閃爍,隨著一道耀眼的雷光劃過天際,在那烏雲漩渦中一團光芒緩緩綻放,遠遠望去,就恍如一只緩緩睜開的巨眼!
“九兒,快動手——”
雷劫變化亦令得歐冶子臉色一變,隨即催促道。
少年九兒臉色劇變,躊躇了片刻,卻是含著淚抽出腰間的一柄尺許長的斷劍,走到歐冶子身旁,一劍刺在歐冶子的胸口,頓時,一股熱血噴射而出,正落在長劍上!
與此同時,歐冶子那最後一錘終于擊落下來!
轟隆隆——
雷聲震天中,自烏雲漩渦內,九道雷霆狂劈下來,歐冶子巍然不懼,反而高舉長劍向雷霆迎去!
如此舉動,在楚離看來無異于自尋死路,正若出手相救,卻听得歐冶子一聲長嘯,繼而,只見一道黑白交織的光芒從歐冶子體內透出,在虛空凝聚成一道黑白相間、恍如太極陰陽魚般的屏障擋在頭頂。
一瞬間,九道雷光同時劈在長劍上,蔓延四射的電光卻被那屏障擋住,難傷歐冶子分毫,隨之,歐冶子捏動劍訣,繼而在長劍上生出一個巨大的光璇,將這九道雷光盡數吞噬!
這一幕,卻是讓楚離吃驚不已,如此巨大的雷電,即便是以楚離之能亦不敢輕易硬扛,但是卻被歐冶子身上的陰陽魚屏障如此輕松的抵消,不由得令楚離生出濃厚的興趣,不過更讓楚離感興趣是,那長劍吞噬了雷光後似乎靈性漸生,在歐冶子手中輕輕顫抖著發出陣陣嗡鳴的劍鳴!
不止如此,漸漸地,那神劍顫抖的幅度愈來愈大,竟似有要擺脫歐冶子的控制,沖天而去之勢!
歐冶子見狀,赤銅色的臉上亦不由得神色大變,歐冶子亦未曾想到,這神劍初生的靈性竟如此強大,以歐冶子之力,竟然也難以壓服它,不過,歐冶子繼而卻是狂喜,需知這神劍靈性愈是強大,這神劍的品級卻是愈高!
“以靈為引,以血為祭……鎮!”
歐冶子驀然大喝,匆匆騰出左手,猛地拔出插在左胸上的斷劍,頓時,一股熾熱心血沖天而起,噴灑向虛空,化作滿天血雨,隨之卻似有一股無形之力,牽引這滿天血雨,迅速流向歐冶子右手的長劍!
“ ——”
隨後,歐冶子以左手執錘,以雷光為火,以虛空為砧,一錘接連一錘,將那熾熱心血迅速敲打入劍身之中!
須臾,劍身上赤芒暴射,一道道如紫雷電光般的紋脈自劍身中浮現出來,繼而一道磅礡無匹的劍氣沖天而起,直沖霄漢,剎那間,如摧枯拉朽,將滿天雷劫擊散!
“好霸道的劍意!”
楚離仰望虛空,喃喃低語,沒想到這初生靈性的神劍竟然會生出如此霸道的劍意,比之自己的驚神絕劍意亦不遑多讓,這歐冶子果然不愧是當今天下第一鑄劍師!
“天下第一!”
楚離覺得這個稱謂于歐冶子來說並不為過份,自古至今,鑄劍師鑄出神兵利器不在少數,然而讓神劍擁有自己的劍意,歐冶子已是遠超出鑄劍宗師的境界,已無限接近于匠神之境了。
“不虛此行啦!”
楚離心中暗自輕嘆,同時亦在思量,自己該拿出怎樣的籌碼去說服這個歐冶子,讓他心甘情願的隨自己回臨安府為自己鑄劍,楚離現在甚至已經在懷疑,《大衍戰劍訣》所記載的鑄劍方法還是否對歐冶子有吸引力!
就在楚離猶豫時,卻听到一聲淒厲的叫聲,道︰“師傅,師傅——”
楚離聞言一驚,旋即轉頭循聲望去,此時,滿天烏雲散去,雷光近滅,然而歐冶子卻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手執長劍,一手執鐵錘,怒目圓睜,仰望蒼穹,卻是一動不動的立在鑄劍爐前。
“師傅,師傅,你不要死!”
小九兒抱著歐冶子,泣聲不止,然而,卻是在劍沖九霄的一刻,歐冶子竟是已氣絕身死,以身殉劍了!
“東家,我們過去看看?”
葉知秋正要從藏身處走出,卻被楚離拉著,這時,便見幾道人影從山下飛馳而來,轉眼間便到了鑄劍池前!
那為首之人听得少年九兒的哭喊聲,不由得臉色微變,飛身撲到歐冶子遺骸前,喝道︰“小九兒,師傅這是怎麼了?”
小九兒見到眼前之人,似是見到了主心骨,急聲道︰“師兄,師傅為了鑄成神劍,以身殉劍了,師兄,你快救救師傅!”
眼前這人正是藏劍山莊莊主歐陽天劍,亦是歐冶子的大弟子,聞言,歐陽天劍不由得心中大駭,伸手探向歐冶子的手腕脈搏,卻發現歐冶子不僅脈搏全無,便是一身血氣亦是消散一空,此時,縱然是有大羅神仙下凡亦是難救他性命了!
“師傅,已經沒救了!”
歐陽天劍嘆道,目光不覺落在歐冶子手中的赤色長劍上,眼神中驀地閃過一絲貪婪之色,繼而目光又落在歐冶子左胸處深可見骨的傷痕,以及地上的那柄斷劍,歐陽天劍的臉色漸漸陰沉,忽而喝道︰“小九兒,師傅真的是以身殉劍?”
小九兒望著歐陽天劍,點了點頭。
歐陽天劍忽而冷笑道︰“小九兒,恐怕不是吧,這師傅這胸口的劍傷,分明不是師傅自己自己刺的,還有這柄斷劍,若是師兄沒記錯,似乎是師弟你鑄造的第一柄劍,被師傅折斷後留做紀念的那柄劍吧?”
小九兒茫然無知的望著自己的師兄,不知道歐陽天劍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不過,隱身一旁的楚離、葉知秋卻漸漸听出了些許陰謀的味道!
“師傅身上的傷口是我用斷劍刺的,是師傅——”
果然,只听得小九兒如此說之後,那歐陽天劍驀地大喝道︰“住口——”
繼而,歐陽天劍臉上猙獰之色畢露,怒喝道︰“果然是你這欺師滅祖的小畜生干的好事,竟然弒師奪劍,謀害了師傅!”
“師兄,不是的,不是我——”
小九兒聞言大驚,忙不迭分辨道。
“還敢狡辯!”
歐陽天劍喝道︰“方才你自己已經承認了,師傅胸口的致命傷是你刺得,不是你起了歹心,欲謀奪師傅所鑄的神劍,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來人,給我將這小畜生綁了,明日品劍大會上,本莊主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將這欺師滅祖的小畜生凌遲處死,以謝師傅在天之靈!”
小九兒此時已是駭得手足無措,不明白平日里對自己愛護有加的師兄為何會突然變臉無情,誣陷自己自己殺害師傅,小九兒一時間竟未回過神來,只得呆木的任由歐陽天劍的手下將他綁了!
見狀,歐陽天劍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隨即命人收殮了歐冶子的遺骸,自取了那柄絕世神劍,在眼前端詳片刻,漸漸地,不禁心中狂喜起來。
歐陽天劍已得歐冶子真傳,眼力自是不差,只一眼便看出,這柄神劍的品級絕對超過祖師所鑄的龍淵、工布等劍,或許只有傳說中的純鈞劍方能與之媲美!
“哈哈,哈——”
歐陽天劍驀然狂笑,長劍輕揮,頓時,一道劍光激射而出,歐冶子用以鑄劍的鐵砧立時一分為二。
歐陽天劍右手執劍,左手輕輕在劍身上撫過,光潔如鏡的劍身上不見一絲痕跡,果然是削鐵如泥,頓時,歐陽天劍望向小九兒的眼神中更是殺機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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