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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女是李氏逆鱗，是以甦錢氏這般一說，李氏的反應才會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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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卻趕緊站起來，她有些著急。
這一切本來就這麼定了下來，甦錢氏絕不僅僅是想讓哥哥去打坯而已，要知道打坯是個重體力活，而這時候的工錢是按天算的，別人怎麼會請一個身子骨沒有長全的毛頭小子？
甦錢氏這麼說，更像是臨時起意，要不然她完全可以一開始就說讓叔伯幾個跟哥哥一起去，娘要是心急，也自然是先說不能讓哥哥去，這就等于駁了一次，那麼甦有禮的時候再駁，顯然有些虛。
而甦錢氏為何挑這時候這般說，半夏猜多半是要借機拿捏李氏，畢竟自遠晨的事情之後李氏已經有所改變，這樣的改變對于向來能夠說一不二的甦錢氏而言必然是不喜的。
果然，甦錢氏又是一拍桌子。
還沒有開始訓斥，半夏就甜甜的叫了一聲，“奶奶——”
聲音之中還夾雜著笑意，讓甦錢氏的聲音戛然而止。
借這停頓的一下，半夏在黑暗之中捏了捏李氏的手，也不耽擱，欣喜的問道，“奶奶，你讓哥哥去干活？真是太好了！”
李氏的手就一抖，半夏緊緊抓住。
甦錢氏原本見李氏一次次的敢駁自己，去娘家也敢問自己掏錢，恨不得找個機會敲打，卻被半夏一打斷，本來是有些不喜的，听半夏這話，臨時改變主意，“那就去。”
半夏笑盈盈的，“那大哥二哥，還有遠霧哥都去，這樣多了好多人，我們就能賺到好多的錢，以後也能吃飯了……”
完全是孩子的算法，李氏似乎明白過來什麼。
半夏說完，就等他們說話，李氏幾個或許已經都習慣了，不會覺得有些事情本來就不那麼合理，比如為何大哥可以念書，三哥也可以整天玩耍，唯獨自己哥哥要放牛打柴，比如有什麼好吃的都要先讓著玉竹跟水萍……
習慣果真是可怕的東西。
周氏第一個反對，“半夏你要死了！你讓你三哥去打坯！安的是什麼心思！”
大伯母林氏也粗聲大嗓的說道，“遠風要念書呢！這種粗活他可做不慣。”
周氏接著也是這般說，“我就瞧著半夏是個毒的，你瞧瞧這小小的年紀就這般使喚自己哥哥，以後還得了！遠風遠霧才多大，打坯不是脫了一層皮，三嫂你們怎麼教孩子的！”
納尼？反應這麼大？
半夏支支吾吾了兩句，急得就要哭了，“大伯母，四嬸，你們說我做什麼，難不成這不是奶奶說的嗎？我們連飯都吃不飽了，去干活不是應該的嗎?大哥要讀書，三哥要做啥？三哥不是比二哥還要高？”
這樣一番話帶著哭腔說出來，甦錢氏很是惱火，她當然不能承認自己只是想讓遠光去，這大孫子她不好惹，三孫子自己舍不得，但這些話卻是不能說出來的。
“好好的你哭什麼！”
半夏抽噎了一下，“沒……”
聲音之中無限的委屈。
別的人倒是不怎麼說話，只甦錢氏有些不依不饒，“半夏別亂說！”
怎麼變成了自己亂說？
這時候李氏顯然已經明白半夏的意思，心里的愧疚更甚，“娘，半夏這不是為大家著想嗎，要不然就都出去干活，遠光放牛打柴的也不能來錢。”
甦錢氏那叫一個氣，本來這好好的機會，卻愣是攪和成這樣子。
“我還沒死呢！要她操什麼心！這干活有力氣的就去，難不成我不寶貝自個兒子孫？你們這是造反哪！我辛辛苦苦半輩子，一個小輩也敢頂撞……”革命家史再次痛陳。
這可是個老腔調了，半夏翹翹嘴角，也沒有多少生氣，只覺得甦錢氏統治這麼多年，她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如何，卻能一點點的撼動，甦錢氏是有功，卻不是現在這樣處事的借口。
于是她也不哭了，擦擦那若有若無的眼淚，跑過去扶著甦錢氏，“奶奶，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們好，你別生氣。我給你捶捶背。”
在場的人都不是瞎子，只不過甦錢氏鬧習慣了，他們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人受點委屈能夠平息根本都不算啥。
但剛才半夏一個孩子明明沒有說錯什麼，被罵也就算了，還要強打笑顏去安慰甦錢氏，這樣的場面有些違和，似乎都才發現甦錢氏有些無理取鬧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甦錢氏卻覺得半夏捶在身後那小拳頭忽輕忽重，讓自己甚是不爽。
這麼一股氣帶著，她就伸手一揮，“行了行了，別捶——”
甦錢氏這一巴掌甩在半夏的小手臂上，登時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借機就倒在地上，哎喲一聲。
李氏趕緊過去把她攬住，一起一伏的氣息顯示她此時的生氣，卻不能直接指責甦錢氏，只是摸著半夏靜靜的抽泣。
半夏伸伸手給她擦眼淚。
甦老爺子總算是開口了，“行了，鬧騰個什麼勁，遠光幾個小的就不去了，人家也不能要，日後遠霧跟遠光一起去打柴！”
甦有才有口無心的應下。
一場不大不小的鬧劇才算是如此收場。
甦老爺子最後敲敲煙袋，“散了，估摸著後天大後天的就要去打坯了，這東西都好好收拾一下。”
事情這麼一定下來，周氏不干了，“娘，怎麼是大後天才去啊！那這兩天豆腐誰賣？”
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甦老爺子咳嗽兩聲，“你跟老四去賣！剛不還搶著？你三哥腰傷了就歇一兩日的，這麼多年都沒有歇過！”
自以為公平的甦老爺子，說完這句話，便起身離開。
其余的自然也就散了。
半夏對于這種所謂的公平並不感冒，要知道甦有禮真的扭到了腰，又豈是一兩日能夠養好的？
李氏默默的讓半夏跟谷芽兒回來。
甦有禮搓著手跟做錯事情的孩子似的跟在一旁團團轉，又是打水給谷芽兒洗澡又是特意的說些什麼，但李氏一概不理。
不過等半夏拖著谷芽兒爬上床之後，卻見李氏蹲在廂房門口守著小柴爐熬草藥，那股子氣息蔓延開來，突然覺得很安寧。
半夏翹著嘴角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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