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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有禮說完請邱大明幫忙管種黃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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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明手里的筷子還夾著雞蛋，也忘了往嘴里送。
這油燈一閃一閃，那燈花也沒有剪，映得他的臉色也有些昏暗不明。
倒是一直豎著耳朵听這邊動靜的老邱頭反應過來，他原來一直懷疑甦有禮過來的目的，如今听聞是這個，不由得暗舒一口氣，倒是先答應了下來︰“還愣著做啥？這地塊在哪？好生管著，也虧得你這事情還想到他。”
只要是自己勞作流汗換來的，他心里也踏實。
被老爹如此一說，邱大明反應過來，也點頭保證︰“老哥，這種黃豆我還行，你找來我自然也不推辭，等家里這事情忙完，我就過去給你種，反正現在也還不是種黃豆的時候，莫非你要翻秋？”
翻秋，是這獨有的說法，本來很多作物就是種一季的，但因為天氣暖和，在夏天種了晚稻之後，旱地里也能種上一些花生跟黃豆之類，算是翻秋。
見邱大明如此反應，甦有禮反倒是不著急了，往嘴里送菜。
這邊老邱頭卻在心里盤算開來，家里實在是已經開不了鍋了，瞧著兒子媳婦跟孫子過得苦，他恨不得自己去了，也好過總是在這耗著，偏偏家里窮哪里經得起，要當真的兒子為了自己把田地賣了，就是死了也沒臉去見祖宗。
雖然暫時把他唬住了，卻也不是個長遠的法子。
這兩相為難之際，甦有禮偏找上門來，他很是感激。
“這種黃豆說有講究也有講究，說沒有也容易種，卻也只有咱家能夠一畝地出那麼多……”說到這一點，老邱頭還是很自豪的，要不是這種地的本事，怕是甦有禮也不見得會找邱大明。
邱大明臉上也泛著光，他一身的力氣，就是找不到活計干，這幾天才尋摸到一個去幫挑磚石的活，明日又要斷了，要是種黃豆，好些的說不定也能顧著家里。“老哥，你那邊，要管多少畝？我一個人的話，多的不敢說，一二十畝還是沒問題的。”
這干活多，賺的錢就多。都是這個道理。
甦有禮心知他誤會了，卻也覺得沒有什麼，要知道半夏剛跟他說的時候，他還好一陣沒有反應過來，想到閨女，甦有禮笑得更是燦爛。
“叔，老弟，你們都誤會了，我那沒有地呢。”甦有禮開腔說道。
老邱頭跟邱大明俱都是一怔，這地都沒有，為何又讓來幫種黃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一顆心懸在空中。
還是邱大明先開口，說道︰“老哥，這沒有地……怎麼種黃豆？”
甦有禮听見他如此說，微微一笑，答道︰“地我們沒有那麼多來種黃豆，但外面不全是地嗎？馬鞍村我也瞧過了，不單單是之前的那些地，這黃豆容易長，就算是在嶺上種也是可行的，剛巧你們村後就要嶺頭，雖然有些小石子，也還行。”
邱大明臉色有些古怪，這種黃豆給作坊做腐竹，怎麼看上了馬鞍村的地？他轉念一想，試探問道︰“這是要租咱們村的地？”
甦有禮見他誤解更深，也暗惱自己話說得不夠清楚，咳咳兩下，把筷子放下來，這才耐心解釋道︰“老弟，是這樣的，你也曉得就是婦人蒸糖糕，也不能幾樣米攙在一塊，或者什麼樣的是什麼分量都是一樣的，要粘米一把糯米一把的，哪里能有個好，咱這腐竹也是這樣，總不能各類黃豆都放一些，剛巧今年這米糧價格也太低，咱好容易種的米，也賣不出價，要當真的是手頭有余錢，誰樂意賣啊。”
雖然邱大明不曉得甦有禮為何要說這些，道理卻是這麼個道理，于是他點頭認同。
甦有禮繼續道︰“最近去鋪子里問活計的人，越來越多了，不過上一回我們鋪子那個事情想必你們也都知曉的，這黃豆不在自己手里，就等于被人捏住了脖子，而鄉親們這邊也沒得什麼好處，所以我在家想著，如何才能把作坊的事情變成大家的事情，這總算是有個可行的法子。”
慢慢入了正題，雖說提出這個方法，的確是基于作坊的利益考慮，然甦有禮憂心邱大明這樣鄉親的事情並不似作假，作坊好過起來之後，他也想讓周遭的鄉親過得更加好一些，這樣的真切在表情之中是掩蓋不住的，邱大明看著，心里一暖。
听得那聲音在耳邊說道︰“所以我就想著，既然大家都有旱地，種這種那，也不曉得什麼年景，到底能不能賺錢，倒是不如這樣，干脆就種黃豆，不管如何，跟我們作坊簽一個契，給一個保底的價，要是當年黃豆價高，就按市場價來收，要是低，就按保底價收，這樣只要種出了黃豆，好歹就有一個進項。”
甦有禮絮絮叨叨地說著，邱大明幾乎听不見他在說什麼了，心思一起一伏，“老哥，你這不怕作坊虧本嗎？這……”
果真都是實誠人。
這本來是做腐竹的，本來就不能斷了黃豆。
“這個也沒啥，反正做生意總是有賺有賠，今年這還是頭一遭，我們也商議過了，要真的種黃豆的話，一畝地先給兩百文，到時候就從黃豆的價格之中扣下，不然大家也都不信，但這種的品種卻是需要咱們提供的，要是到時候種出來，卻拿去別的地方賣，就不行了，反正有契在，鄉里鄉親的，最好不要到這一步。”
甦有禮說完，瞧著愣神的父子兩。
他說得已經很清楚了，這鋪子提供種子，鄉親們在自己家的地里種，種多少到作坊里報備一聲就行，等到收獲的時候，價格至少有個保底的，外頭賣多少也能夠賣多少，並不會吃虧。
邱大明的心一起一落，而今又起，听完甦有禮這話，連連保證說道︰“這不能，都是一個村子里的，要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早就沒臉在這過下去了。”
甦有禮倒是不需要擔心這個，邱大明說的是一點，村子里的人都好名聲，另外就是簽了契，就算是要賣，也是不行的，丑事坐在前頭，才能預防一些沒有必要的麻煩。
“這個成！我們家的幾畝地，就翻秋種黃豆，可不知這保底是多少文？”邱大明自然是積極響應的。
“暫定五文，這每年都不一樣，自然會提前說，要成就都能種，要不成也不勉強，老弟你這侍弄黃豆的本事在，也不愁的，這馬鞍村我就想托付給你了，明日出去放風，作坊那頭會派一個人過來跟大家一起簽契，並發種子，這村子里誰能種多少畝，該領多少種子，就由你看著，等到時候交黃豆的時候，也在你這做一個點，到時候收著，記下數，到時候再讓人下來派錢就行，自然也不能白辛苦你，我們作坊里，而今管事的也不怕你曉得，但你這剛來，也要讓眾人心服，暫且就定一月三百文，做管事的事，卻領伙計的錢，委屈了你，不知老弟有何想法？”這一點甦有禮也是經過考慮的。
邱大明自然是個好的，但卻沒有合作過，何況很多事情，是在做事的時候才能體現出來的，有可能他孝順，他踏實肯干，但卻不一定能夠做得好，這樣的例子很多。
要是一開始就給一月管事的工錢，就有五六百文，升米恩斗米仇，人的心總是有些不足的，這日後呢？又讓其余踏踏實實干活的人心里怎麼想。
听甦有禮開口說三百文的時候，邱大明愣住了，只覺得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住了他，這既能在自己村子里，做這事情對鄉親也是有好處的，不過是幫忙發發種子，平日里卻地里瞧瞧，最後再收收豆子，要這點事都做不好，他還有什麼臉面。
不是矯情的時候，當下就答應下來，“老哥看得起我，這事情我一定給辦妥，不瞞你說，這一月三百文，我又能在家里，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
還沒說完，老邱頭在一旁表態，激動說道︰“甦老三你放心！這小子要是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不要說你，看我不打斷他的腿……咳……咳咳……”
或許是太激動，老邱頭咳得心肝肚肺都要吐出來似的。
見這邊動靜這麼大，姚氏跟邱家的小子趕緊跑過來瞧，又是一通忙亂。
等老邱頭終于緩過來的時候，邱家的小子巴巴地在甦有禮跟前，不舍得走︰“叔，你帶我去作坊干活吧，我什麼都能做的，我不怕苦，我現在還小一點，我只要一半的工錢，給我爺抓藥……”
听得他這樣一說，甦有禮心里又是一酸。
他就想到自己的孩子遠光，當初自己該是多麼沒用。
想了想，甦有禮說道︰“你這孩子身子骨還嫩著呢，要干活，過兩年去找叔啊，何況你爹在家里管這個黃豆的事情，你就只管長好身子骨，你爺這頭，我給請了大夫，一定能夠治好的，你還小，有些事情留給大人操心。”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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