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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五年
三月初,佟府
佟國維褪去了一身官場習氣,棕褐色的對襟長袍,花白的辮子倒像個悠然自得的山間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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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倫岱坐在佟國維下手,眉目間難得地有所緩和,“雖說,眼下太子重新理政已成定局,但好在八貝勒那兒沒受太大影響。王大人雖說被罷免官職,但他手上有《明史》的初稿,重回朝堂是指日可待的事。”
佟國維輕輕吹了吹碗里的茶,抿下一口,“太子依然穩居東宮,八阿哥卻還是個不得皇上看重的貝勒。九經三事殿一事兒,本是皇上讓眾臣推舉理政的皇子,最後卻因八貝勒得群臣保奏,讓萬歲爺硬生生地將此事推到被囚禁的大阿哥身上,連消帶打地壓下了八阿哥的聲勢。可見,聖上的心是沒有一絲一毫落在八阿哥身上啊。”
“叔父的話,佷兒也想過,”鄂倫岱微微頷首,“不過,此時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八貝勒雖屢遭聖上斥責,但終未落下什麼實過。而且此次聖上貶斥各大世族,也有平衡八貝勒身後勢力一說。畢竟,太子在前朝的根基深厚,若論實力而言,八阿哥怎麼也是差上半分的。”
“你說得也有理,”佟國維放下茶碗,撫了撫胡須,“但凡事總要早做準備的好,這一次太子搬回毓慶宮,皇上一定會有所動作。宮中的幾位成年皇子也是時候出宮了,我估摸著聖上一定會大加封賞。屆時,咱們總要擦亮眼楮,對萬歲爺而言,年輕的阿哥總比成年的更好駕馭。”
“佷兒明白了,”鄂倫岱低了低頭,“此次叔父自請告老,以退為進地保下了咱們佟佳氏的元氣,佷兒心里甚為感激。堂弟那里,在御前侍衛餃上也呆了很久了,不如佷兒想想辦法——”
“不用了,隨他去吧,”佟國維皺了皺眉,“就因著那個名喚的四兒的小妾,咱們佟佳氏都成了滿京城的笑柄了。”
“堂弟也是一時性情,”鄂倫岱抿了抿唇角,“論起能力來,是一絲一毫不遜于旁人的,叔父也不要太擔心了。”
佟國維深吸口氣,點了點頭,掀開茶蓋時,掩住了眸中的一抹異樣。
三月初八,御門听政
太子搬出咸安宮,重歸朝堂,皇上特命文淵閣大學士李光地、刑部尚書張廷樞輔佐太子理政。
下朝後,太子應付了一干上前恭賀的朝臣,與四阿哥一起向日精門走。
“如今二哥重掌東宮,弟弟也能休息休息了,”四阿哥深深地吸了口氣,“弘盼一天一個樣的長,我整日泡在內閣里,都沒功夫抱上他幾次。”
“倒是讓四弟埋怨了,”太子彎了彎嘴角,“待弘盼滿月禮時,二哥定送上份大禮,不會讓四弟白辛苦這些時日的。”
“那弟弟就不客氣了,”四阿哥拱了拱手,兩人相視而笑地出了日精門,卻不想正踫上個熟悉的人。
“胤 給太子殿下請安,”八阿哥看上去瘦了很多,臉頰兩旁都微微下陷。
“八弟客氣了,”太子抽出了腰間的折扇,在手中慢慢把玩,“听說八弟近來一直在府中閉門思過,怎麼今兒個進宮來了?”
八阿哥面色未變,只微微頷首道,“弟弟再三犯錯,本不該輕易出府的。但二哥身子大好,群臣朝賀,弟弟也是身上一輕,便冒然進宮來了。適逢此時,皇阿瑪的心情肯定會好上許多,弟弟也是想借借二哥的福氣,討得皇阿瑪原諒,還請二哥不要見怪。”
這一番話說的,可謂謹慎恭敬,謙和有禮,哪怕再大的嫌隙都讓人挑不出一個“不”字來。四阿哥站在一旁,也不由得暗生佩服,論起圓滑處世,皇子間怕是還沒有人能比得上這位賢德的八弟。
太子的折扇在手上輕敲了敲,末了無謂一笑,“咱們都是親兄弟,有什麼見怪不見怪的。八弟的事兒,若是皇阿瑪再行追究,不妨來跟二哥講,二哥替你去跟皇阿瑪求求情。畢竟,二哥如今能身子大好地站在乾清宮外,也要多虧了八弟你的一番用心啊。”
八阿哥略一征愣,卻並未露出驚訝,依然謙和地站在原處。
“四弟,咱們走吧,”太子斂了面上的笑意,轉身離去。
四阿哥隨後,與八阿哥擦肩而過時,八阿哥微微抬頭,“四哥喜獲麟兒,八弟在此恭賀了。”
四阿哥眯了眯眼,落下了滿目冰霜,沒多理會八阿哥,尾隨太子而去。
從宮中出來時,已過晌午。
兆佳氏恩綽伺候著四阿哥上了馬車,壓低聲音道,“您與太子去了毓慶宮後,八貝勒踫到了鄂倫岱大人,兩人聊了一會兒,才各自離去。”
四阿哥冷冷一笑,靠坐在車壁上,“我就知道,他突然進宮,肯定是有所謀算。佟佳氏的勢力遍布前朝後宮,他怎麼肯輕易放棄呢。”
馬車駛上長街,張起麟掀開車簾問道,“主子,咱們是回府,還是——”
“去甦培盛那兒,”四阿哥閉著眼,靠在軟墊上。
張起麟暗暗地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剛才誰跟太子爺說,好久沒抱到弘盼阿哥來著……
馬車一路駛進了隆福寺的弄堂里,小英子正捧著大掃帚清掃院子,見到四阿哥下了馬車,手上的掃帚應聲而落,“奴才,奴才參見貝勒爺!”
四阿哥皺了皺眉,向空落落的院子里看了看,“甦培盛呢?”
“嗯……回貝勒爺的話,”小英子抓了抓後腦勺,“師父還在鋪子里呢。”
一旁的張起麟也蹙了蹙眉,這小英子以前沒有面上藏不住事兒的毛病啊,今兒是怎麼了?
“去吉盛堂,”四阿哥掃了小英子一眼,回頭就要上車,小英子卻猛地竄了起來,擋到車前。
“貝勒爺在院子里休息吧,奴才去把師父叫回來,省得您來回跑了,”李英公公一臉諂媚地笑。
四阿哥定定地看了小英子半晌,眉間的山峰越攏越深。
吉盛堂的鋪面到了下午,基本沒什麼生意了,伙計趴在櫃台前打著瞌睡。午後的陽光透過門臉,暖洋洋地曬進來,倒是個睡午覺的好時候。不過,鋪子的後院卻沒有那般靜逸,呼呼哈哈的聲音很是熱鬧。
甦大公公撐著弓弦,朝牆面下一溜的靶子上射的熱火朝天。王相卿一臉好笑地陪在一旁,時不時地上前糾正糾正動作,挽救一下甦偉拿慘不忍睹的弱雞臂力。
小英子硬著頭皮將四爺迎進後院時,正踫上那麼一副光景。
李大公公還是很感謝上蒼,沒讓貝勒爺看到那兩人相擁的熱血場面,不過眼下的一幕也足夠苦命的公公們仰天長嘯了。
十指相纏,對視而笑,搭箭彎弓後,正中靶心,另配上了某人不合時宜的大聲歡呼。
張起麟無聲地向後退了十步,卻還是覺得周遭的空氣幾乎凝滯,心里暗暗地把不懂事兒的小英子罵了一溜夠。早知道是這種情況,他就應該以死相諫,當場撞暈在小院里!
“怎麼有點兒冷啊,”甦偉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無意識地一轉頭,凍在了原地。
王相卿順著甦偉的視線看了過去,眼中微微詫異,“這位是?”
四阿哥一步一步地邁進院里,眼中除了甦培盛再無旁人,甦偉往旁邊蹭了兩步,又蹭了兩步,最後躲到了廊柱後頭。
“李兄弟,這位老爺是?”王相卿察覺了一些異樣,轉頭看向了小英子。
小英子瞄了四阿哥一眼,干干地咽了兩口唾沫,他家師父是想暫時隱瞞身份的,可以目前的情況看,誰敢替貝勒爺開口啊。
“您是來找人,還是來做生——”
“在下姓尹,”四阿哥打斷王相卿的話,視線卻還落在柱子後頭露出的半個身子上,“在家行四,是你們甦大財東的舊友。”
“哦,尹四爺,”王相卿並未追根究底,面上一變,向四阿哥拱了拱手,“在下王相卿,是吉盛堂的掌櫃,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無礙的,”四阿哥抿了抿嘴角,最後瞪了一眼柱子後頭探出的半對大眼楮,伸手將石桌上的獵弓拿了起來,“紫衫木的,很少見啊。”
“尹四爺是行家啊,”王相卿笑了笑,“這紫衫木質地輕,甦弟不善拉弓,我特地送給他玩的。”
四阿哥抿著唇角微微點頭,撿了只帶著鐵頭的箭矢,拉滿弓弦,一陣劃破風聲的呼嘯,剛剛甦偉與王相卿一起射出的木箭被從正中射穿,落到地上,四阿哥的箭則正中紅心。
“好!”張起麟猛地拍起了巴掌,被甦偉暗暗一瞪,又尷尬地搓了搓,垂首站到一旁。
“尹四爺好箭法啊,”王相卿彎了彎嘴角,面上的和氣斂去了半分。
甦偉見狀,硬著頭皮走了出來,“四爺從小拉弓,練出來了,額呵呵……”
某人的傻笑被人一瞥,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四阿哥把獵弓在手上墊了墊道,“弓胎是好東西,只是弓弦太硬,甦偉幼時沒干過重活,臂力不夠,應拉下去怕會上了筋骨。”
說著,四阿哥伸手掐了甦偉手臂一把,“哎呀!”甦大公公捂著胳膊蹦到一旁,疼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起。
“甦弟,”王相卿面露慚愧,“是大哥想得不周到了,我這就去找大夫——”
“不用了,”四阿哥一步步走到甦偉跟前,甦大公公立刻露出個燦爛的笑臉,試圖力挽狂瀾。
“我車上有上好的傷藥,不勞王掌櫃費心了……”
熱熱的氣息吐在甦偉耳畔,甦偉縮了縮脖子,沖王相卿咧了咧嘴,亦步亦趨地跟著四阿哥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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