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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綏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頂青葛帳,微微愣了一下,才想起已身在襄樊城中,鄭家的宅院里,昨晚上,五兄離開時,和她說,會在襄樊城中停留兩日,讓她今日不必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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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早起趕路,身子已疲憊不堪,昨晚上,才睡一個安穩覺。
坐起身,掀起帳簾,外面,天光大亮。
不用看時辰,鄭綏也知道,很晚了。
“小娘子醒了。”候在外面的婢女,一听到動靜,就走了進來,辛夷上前把帳簾掛到左右垂下的銀勾上,終南扶著鄭綏下床,蹲下身服侍她穿上絲履,無衣手上捧著一套衣裳,晨風帶著四個小婢女捧著洗漱的水進來。
鄭綏伸手揉了揉眼楮,“現在什麼時辰?”
“巳時三刻。”
果然很晚,往常皆是辰初必起。
洗漱後,要換衣裳時,終南從無衣手上取走小衣,露出下面一件杏黃牡丹折枝刺繡短襦,以及蔥白底繡紅梅花襉裙,無意間,鄭綏的眼楮余光瞟過,忽地頓住,她日常所穿,皆是終南在經手,這套衣裳,她沒一點印象,“這是何時所制的新衣?”
況且,眼下終南也不該拿出這套衣裳來。
“回小娘子,這是五郎今早讓明嫗送過來的,明嫗留下話,說是五郎說的,小娘子昨日打扮太過素淨。”辛夷忙地開了口。
五兄從不在意這些衣裳首飾。
怎麼會突然沒來由地打發明嫗送套新衣裳過來?
鄭綏看了眼終南,“收起來,去把前幾日穿過的那套廣袖細葛麻衫裙取來。”
終南忙地應聲唯,和無衣一齊出去拿衣裳。
後面,再沒人自作主張,一切按舊,梳妝後,鄭綏坐在榻席上喝了杯溫熱的****,爾後再吃了碗菽豆粥,粥里加了紅棗和飴糖。
“有事?”用過早食後。鄭綏發現晨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撅了好幾次嘴,卻讓辛夷給制止了。
“婢子不說,讓辛夷姐姐說。”晨風扔下這句話。微微躬了下身,轉身就出去了。
鄭綏也沒制止,只是目光望向辛夷,透著幾分疑惑,“怎麼回事?”
“回娘子。早晨,明嫗送過來一箱子衣裳和一匣子首飾,說是桓三郎君,送過來給小娘子的。”
桓裕?
鄭綏目光一閃,垂下幾分,昨晚五兄未曾提起此事,想來這些,是今早送過來的,那麼,此刻他也在襄樊城中。心頭極其驚訝,又沒來由的一慌。
她幻想過成親時相見的場景,卻沒想過成親前相見的場景。
自那次一別之後,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
誰知,到底命運弄人。
她既來了南地,既已和他定了婚期,早晚都得見,再是窘赧,也得見。
抬頭問向辛夷。“他可是今早過來了?”
“沒听二門外的人說起。”辛夷搖搖頭,晨風是最愛打听這些消息的,今早什麼都沒打听到,“這些物件。想來是派家僕送過來的。”
鄭綏心頭松了一口氣,又提起一口氣,“那現在誰在宅子里?”
“只有五郎在,四房的二郎一早陪著十四郎君去逛襄樊城,七郎更是早早就出了門。”
四房二郎是鄭縉,七郎是鄭繼。
“我去見見阿兄。”鄭綏起了身。一眼又看到,南窗書案上,那封未完的信函,以及那枚印章,想起昨晚,五兄說的話,讓她把這些物件收起來,猶疑了一下,耳畔又響起大嫂李氏所叮嚀有關當下的話來。
她和十四郎,都已成過往。
留著這些死物,也是徒惹悲傷。
只是,她只剩下這些死物了。
拿起那枚印章,還有案頭那兩本小冊子,《百賢圖》與《百美圖》,厚實的藤紙封面,顏色褪去許多,尤其是那本《百美圖》的小冊子,這一年來的摩挲,反而顯得陳舊泛黃,仿佛從舊紙堆里尋出來的冊子。
一大早的,五兄派人送了新衣過來,大約是提醒她,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把這些都收起來,用一個箱子鎖起來,還有那些字畫,那些小物什……”說到這,鄭綏目光望向辛夷,“你知道的,你看著收拾吧,趁著在襄樊城的兩天時間,都清理出來,一並鎖起來。”
辛夷心頭唯有苦笑,她知道,她的確是知道。
王十四郎是位連個盛花的瓶子,都能說出幾分風雅的人,在陳留一年,他和小娘子互贈的物件又極多,何況,除了賬冊上有的,還有許多是未上賬冊的。
最後,竟然收拾出兩個大箱子。
只是收拾好後,她也沒有特意去告訴鄭綏。
而此刻,鄭綏說完話,再對上辛夷詢問的目光,似逃也一般,出了院子。
臨近五月,天氣轉熱,此時的天空又陰陰沉沉的,周遭都透著一股悶熱的氣息,令人窒息。
得知五兄在外書房,便直出了二門,到西南角的院落里,身邊只帶了晨風和阿爰兩人,一進院子,庭院里遍植木樨,葉子呈暗綠色,蔥蔥郁郁一大片,白色小石子鋪成的小徑從左右兩側延伸開來,在樹叢中穿梭。
“除了阿兄,可還有其他人在?”鄭綏問向門口守著僮僕。
“只有郎君和溫先生在,沒有外客。”
鄭綏听了,便沒有讓僮僕去通報,直接沿著右側的一條小徑往里走去,這宅子,因常年無人居住,樹叢中的雜草,都已有齊膝高,至于小徑周圍卻無一絲雜草,大約來之前,已讓清理宅子的奴僕給清理掉了。
正房的四扇門大張打開,征西和思舊兩人,候立在台階下,一見到鄭綏過來,思舊忙地轉身去屋子里通報,片刻間,便出來領著鄭綏進去,晨風和阿爰兩人給攔了下來,不曾踏上台階。
“阿兄。”鄭綏進屋,只瞧著五兄鄭緯和溫柚,相對而坐,中間有一個小爐,爐上放著鍋子,爐旁有銀火鉗、木炭及一方小幾,幾上擺著茶具。
這是在煮茶。
“十娘來了。”溫柚作勢要起身行禮,卻讓鄭緯給制止住。
“先生且坐著。”說完這話,鄭緯目光打量著鄭綏,一身葛麻布衣,頭上那兩支銀簪子也未曾換掉,心中略有些失望,又有些微歡喜,“你也先坐著,這水雖不及清峰觀後山的泉水,卻也是谷隱寺旁清溪中的活水,你稍後嘗嘗味。”
鄭綏點了點頭,屋子里只有溫柚和五兄兩人,沒有婢女,征西和思舊都候在外面,想來是在談事情。
只听鄭緯吩咐道︰“蒯建家中,讓繼郎今日下午親自去一趟,送兩個婢僕和百石米糧,至于單新,縉郎下月初要去一趟桂陽王府,借著送喜帖的由頭,私下里把單新歷年來,作奸犯科的記錄給到單新一份,並附帶一部分證據。”
蒯建是桂陽王府長史,單新,桂陽王府典簽。
“讓縉郎去桂陽王府?”溫柚一臉錯愕,初初還以為自己听錯了,良久,才斟酌道︰“五郎,繼郎雖年紀小,卻不失穩重、厚道。”他實擔心,縉郎性子太過莽撞與沖動,單新是聖上親信,作為王府典簽,掌桂陽郡軍政,又有獨奏之權,王府內一舉一動,皆受其制約,眼下,桂陽王蕭章已與典簽單新勢如水火,沒必要再火上澆油。
“先生,單新進桂陽王府前,曾任汝南王府典簽,汝南王最終被賜死,這里面,他功不可沒,你覺得我們能拉攏這人?”
“雖不能拉攏,但最好留有緩沖余地。”溫柚勸道,他們私下去找單新,就是希望緩和矛盾。
“狐假虎威,沒有誰能比阿縉做得更好,只要我們借他膽子,”說到這,鄭緯呵呵一笑,他是近來才發現,縉郎裝腔作勢的功夫,無人能及,“單新不比蒯建,他出身寒族,除了今上的信任,根基全無,我們只要他忌憚,爾後大家相安無事即可。”
鍋里的水還未開,鄭緯又往爐子里夾了兩塊木炭,道︰“我擔心的,是蕭章那混賬,又會自我作死。”
“有九娘在,大王總會顧忌一二。”在旁的鄭綏,多少听出點名堂來。
鄭緯笑了笑,看了鄭綏一眼,“偏你知道。”
話音一落,就听到征西進來稟報道︰“郎君,四郎一家子從荊州趕過來了。”
鄭緯此前並未接到任何消息,有些不解,很快就釋然,“讓人領著他們先去見崔娘子,之後再請明嫗安排院子。”因在襄樊停留兩日,過荊州府時,鄭緯這一行人,將不打算再作停留,四郎鄭紜一家子都在荊州府,如今過來,想必是為了拜見崔娘子。
“稍後,喝了茶水,你先去見一見四嫂子,順便看看兩個佷子,詢娘已有五歲,諶郎自出生後,你還未見過。”鄭緯是知道,鄭綏素來喜歡孩子。
“大嫂一直想要個女兒,要是早知道,四兄女兒多,就把詢娘抱給大嫂子,養在大嫂膝下。”
“胡說,”鄭緯瞪了眼鄭綏,“四郎膝下,如今有名有姓的就這兩個孩子,其他的,你不用去理會。”
鄭綏知曉這意思,那些婢妾生子,隨母依舊為奴婢,並未得到鄭家的承認,也不是她能置喙的,想起來此的目的,遂問道︰“阿兄,桓三郎是不是還在城中?”
“你想見他。”鄭緯這話是肯定的語氣。
良久,鄭綏不可置否地點了下頭。
“這倒是意料之外呀!”鄭緯語調懶洋洋的,伴隨著輕笑,目光卻緊緊盯著鄭綏,似要看得明白。
只是這目光,太過逼仄 人,盯得鄭綏,不自覺地渾身緊繃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