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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大學士從容不再,朝中諸臣紛紛側目,張鶴鳴、徐大化怒目而視,朱由校捂著額頭哀嘆,又是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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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無言地瞪著沈重,暗罵有話你就不能好好說,像人家張鶴鳴和徐大化一樣多好,凡事娓娓道來,從中剖析利弊,隨之結論自生。哪有你這樣的,上來就是一錘子,緊接著就是諸如天子至尊、聖人之言、煌煌律法、道德人品、以及卓識高見的幾斧子劈下,從而徹底翻盤,讓人顏面全失。你總說熊大胡子又臭又硬,到處樹敵,朕看你才是真的嘴賤。
張鶴鳴怒極而笑,對沈重冷笑道︰“王化貞如何必敗?倒要請沈監軍指教一二。”
沈重拱手一禮,笑道︰“不敢賜教,既然張大人不恥下問,那小子就隨便說說。”
朱由校一翻白眼,不敢賜教你還隨便說說,虛偽。
沈重笑道︰“虎墩兔汗乃蒙古諸部名義上的共主,實則除了斡耳朵直屬的五萬察哈爾本部,其影響力有限的很。而且從薩爾滸至遼沈大敗,我大明威名受損,蒙古諸部或是作壁上觀,或是倒向女真,沒有大利,豈會出死力幫助。更何況,整個蒙古搜羅出四十萬鐵騎我信,虎墩兔汗能湊出兩萬鐵騎南下,我就阿彌陀佛。所以,王化貞所言借西部四十萬蒙古鐵騎,進攻沈陽,威逼建州,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痴人說夢。”
張鶴鳴怒道︰“你又沒去過蒙古,亦未曾與虎墩兔汗定盟,如此信口雌黃,有何憑據?”
沈重笑道︰“和你辯駁,浪費口水。和你賭身家性命,屆時你托詞不履約。我亦無可奈何。天子既然問我,我就只說結論,說中了你丟臉。說不中,我丟臉。何必多言?”
徐大化冷笑道︰“還有呢?”
沈重笑道︰“七月二十五,毛文龍兩百二十五人,偷襲鎮江得手,收百姓十萬,聚兵萬余,威震遼東。八月初四,韃子破鎮江,毛文龍大敗。十萬百姓俱被屠戮一空,在定邊軍接應下,逃到鐵山的余部不足千人。從建功至潰敗,從韃子獲悉到出兵征討,不足十日,毛文龍部何以策應遼右?”
瞧著張鶴鳴和徐大化不再爭辯,沈重笑道︰“怎麼不問還有麼?小子告訴你,有!遼東征戰已近三年,我軍連連潰敗,唯有兩部可以與建奴爭鋒。一是川浙軍,二是定邊軍,想必大家沒有異議吧。可是若非定邊軍。川浙軍早已血灑渾河兩岸,一萬川浙男兒,我只救出來七千,還在遼陽硬拼八音鐵騎時,損失了一千,此時正在山海關恢復,戰車、火炮損失殆盡,戰力不足入遼時的五成。”
沈重看著朱由校說道︰“至于定邊軍,天子早知實情。孤軍入建州。是避實擊虛,游擊而動。除連山關外,未曾血戰一次。鐵血守遼陽。三萬士卒挖了月余工事,耗盡了幾乎全部援遼物資,死傷了一萬四千人,熊廷弼又在沈陽策應,奴酋更害怕損失過重,除了費英東部二千余人,大多以僕從軍攻城,方才守住了遼陽。”
沈重搖頭笑道︰“至于用計用毒坑了八音兩萬鐵騎,用火用水大鬧遼沈,更是羞愧無言,不敢言功。若非火器犀利,若非用兵飄忽,定邊軍尚不敢與韃子正面沖鋒,王化貞怎麼就敢大言不慚,意欲一舉平遼,重創女真八旗?”
沈重和定邊軍光芒萬丈,戰績赫赫,天下咸知,連天命汗都無奈低頭,如今自曝其短,諸臣誰又能與之爭論。
沈重接著問道︰“听說三千倭寇海匪,就輕松擊潰朝鮮上萬精銳的火槍兵,若非定邊軍水師及時救援,平壤都難保,何談與東江軍聯手,策應遼右?”
朱由校听得臉紅,諸臣皆是心里齊噴,什麼三千海匪,還不是你如狼似虎、蠻橫無理的定邊軍?
沈重臉上毫無愧意,洋洋自得地問道︰“四面圍攻,處處皆空。王化貞若敗,熊廷弼救還是不救?救,憑著六千五成戰力的川浙軍,難以逆轉敗局,當與王化貞齊領潰敗、失土、失民大罪。不救,畏戰避死,坐視遼東失陷,亦是大罪。如此,非熊廷弼之過,卻進退無路,十死無生。”
沈重躬身對朱由校說道︰“既然熊廷弼空有經略之名,何不任由王化貞接手,命熊廷弼只身回京待命。如此勝則不奪兵部、王化貞平遼之功,敗則不受其牽累之過,若遼東有什麼萬一,亦可立即起復,以挽狂瀾于既倒也。”
魏忠賢聞听遼東原來不是香饃饃,立即後悔攛掇著天子,將定邊軍撤至威海衛,使沈重趁機抽身,難怪沈重當時毫不反抗,原來如此啊。憤恨之下便忽然插嘴道︰“沈監軍少年英才,百戰名將,若是定邊軍立即赴遼,可能救難?”
沈重冷冷瞥了魏忠賢一眼,魏忠賢想起那晚沈重決絕的警告,不由大是後悔,只是話已出口,便只好低頭裝傻。
張鶴鳴冷笑道︰“對啊,沈東海說得頭頭是道,也不過是作壁上觀,挑人毛病,安身于後,進退自如。你既然言之洶洶,貶之無能,不知定邊軍可能迎難而上,扶危救困啊?”
沈重仰頭一嘆,黯然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定邊軍此前飄忽難定,故屢屢佔盡先機,進退自如。若是一心力救廣寧,目的明確用兵有形,想來必為奴酋所願,將以重兵圍堵,唯有至死方休。也罷,為天子,為國家,為遼東百姓,便略盡綿力吧。”
朱由校聞听色變,若遼東果如沈重所說那般凶險,豈可讓至交好友、斂財高手去送死,不由起身喝道︰“不可!”
沈重大義凜然、忠義千古、熱血沸騰、忠良之氣勃然噴發,含淚對朱由校躬身施禮,起身時已是泣不成聲,內閣六部重臣齊聲感慨,張鶴鳴、徐大化得意而喜。
沈重垂淚對朱由校說道︰“遼東大局已定,臣無回天之力。唯有一死以報君王,就此拜別聖明天子,臣即將去也。”
朱由校感動至極。熱淚盈眶,上前拉住沈重。久久不願松手。
葉向高點頭稱贊,諸臣撫掌頌揚,張鶴鳴熱血而呼︰“壯哉沈東海!壯哉定邊軍!沈監軍,老頭子向你道歉,吾錯看你了。”
徐大化也連忙說道︰“從威海衛至京城,從京城至山海關一線,凡定邊軍所需,我必親力親為。確保定邊軍無後顧之憂。”
沈重抽泣道︰“不用費事,我又不去山海關。”
張鶴鳴張著大嘴,發出一聲︰“啊?”
徐大化剛剛講完把嘴閉上,听了不由用鼻一哼︰“嗯?”
朱由校鼻涕眼淚一收,目瞪口呆不能置信說了句︰“哦?”
諸大臣三觀己毀,齊聲發出“嘶!”
良久,張鶴鳴忍氣吞聲,擠出些許笑意溫和問道︰“沈監軍不去山海關救難,那要去哪里扶危?”
沈重看著大家的反應,滿意地點點頭。沖張鶴鳴笑道︰“兵分兩路!”
徐大化惡狠狠拱手問道︰“此話怎講?”
沈重笑眯眯道︰“步卒隨天津水師入海,以覺華島為根基,登陸遼東。北上右屯搬東西。騎兵隨登萊水師東渡朝鮮,扶危救困!”
徐大化氣道︰“果如沈東海所言,奴兵皆在遼西,遼東全失在即,你上朝鮮扶什麼危,救什麼困?還有,步卒去右屯做什麼,搬什麼東西?”
沈重笑道︰“入朝鮮,威嚇光海君不敢動搖叛變。然後入遼右威脅建州,輔以東江軍為助力。逼奴酋收兵,以護山海關萬全。至于步卒去右屯。乃是將右屯軍資糧草盡數運回覺華島,以免淪為奴酋之手,資敵而助其力也。”
張鶴鳴搖頭怒道︰“弄了半天,你定邊軍除了游玩就是搶東西,一仗不打唄?”
沈重傲然說道︰“然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變化之妙,存乎一心,先立于不敗,而後可以致勝。”
朱由校連忙甩脫沈重的手,抽身後退回到龍椅坐下,暗暗罵道︰“不要臉!害得朕白哭了一場。”
隨後內閣學士屢屢施壓,諸大臣連連相勸,張鶴鳴、徐大化跳腳大罵,沈東海安如泰山,巋然不動。諸臣無奈,沈重是天子近臣,定邊軍是天子親軍,內閣雖為宰執,兵部雖然管軍,諸臣雖是勢眾,卻管不了沈重,動不了定邊軍。
于是諸臣一齊回視天子,卻見朱由校大眼無神,虛實縹緲,神游天外,裝傻不理,只得恨恨而止。
張鶴鳴、徐大化傻了眼,沈重乃公認的百戰名將,其言雖是氣人,卻也點醒了二人。否則怎會放任沈重入遼搶功,怎會鼓動定邊軍赴遼參戰,不就是想若有萬一,好讓定邊軍撐住遼東,以保住自己的冠帶性命嗎。眼見就要得逞,竟被這油滑小子虛晃一槍,躲了過去。
若遼東局勢果如沈重預料,熊廷弼、王化貞固然論罪,自己二人一為兵部尚書,一為兵部員外郎,一向支持王化貞,壓制熊廷弼,遼東若敗,自己又如何能夠逃脫罪責。
內閣、六部,朝中諸臣想著沈重之言,也是一個個心有余悸,對遼東大局不再樂觀,一時再無人敢再出聲諫言,以免擔上責任。
而此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而入,在魏忠賢耳邊說了幾句,魏忠賢听了眉頭緊皺,臉色陰沉。
良久,魏忠賢對張鶴鳴道︰“張部堂,兵部職方司入宮求見與你,說剛接到千里急報,建奴聚兵十萬,用兵遼河在即。”
張鶴鳴、徐大化渾身一震,不由臉色大變,一齊看向首輔葉向高。
葉向高一嘆,對朱由校躬身說道︰“陛下,即是奴酋用兵在即,不如下旨訓斥二人,命熊廷弼、王化貞相忍為國,齊心合力,守住廣寧防線吧。”
朱由校連連點頭,補充道︰“傳旨,遼東大局當以熊廷弼為主,王化貞不得僭越。著天津水師配合,沈重立即返回威海衛,率定邊軍兩路齊發,出兵遼東。”
葉向高看向沈重問道︰“沈東海可有異議?”
沈重搖搖頭,長嘆一聲,無奈道︰“晚了,廣寧完了,遼東完了,王化貞完了,熊廷弼也不知是否能保住,真是兩處茫茫皆不見啊。”(未完待續)
ps︰定邊軍是不是該死幾個人了,否則太過一帆風順,請大家說說讓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