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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7章 河神宗主!(5k4,二合一)
白猿是下午死的,席是黄昏吃的,大淮军是晚上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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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庆功宴,是散伙饭!是散伙饭呐!」
灯笼鱼冲入峡谷,大叫栽倒。
至此,裁军消息轰轰烈烈地传入前哨峡谷。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白猿身死,大淮军再无存在意义,今日之景,聪慧者早有所料,却未曾想那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吃个肚饱的欢庆喜悦荡然无存,军中大乱。
一时间,鱼心惶惶,纷纷寻到同族同类,交头接耳,商量如何才能留在军中,不交税而吃饷的计策。
「大鱼大鱼,你消息灵通,龙王可曾说要裁多少?」
「听鳞竭大蛇说,当下规模,先裁一半!余下的,看各自考成,每月裁一点,每月裁一点,一年时间,再裁一半!」
「哗!」
「一半的一半?」
「岂不是只有四分之一能留下?」
「没错!」
众水兽的心沉到谷底,焦急万分,待肥鲶鱼挺个大肚皮,迤迤然回到前哨,众鱼寻到救星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
「黑大鱼,伟大的黑大鱼,不要裁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军中这份口粮过活,
大淮军是我家,我任劳任怨啊!我一条鱼能干两条鱼的活,不三条!」
「我不休息,能干四条!」
「我五条!我让我儿子来一块干,我儿子不吃饷!」
「黑大鱼,我检举揭发,我的同族,对,就是它,偷奸耍滑,干活老是偷懒,躲角落看其它雌鱼!裁它吧!裁它不要裁我啊!」
「你!」
「黑大鱼,我家小女颇有姿色,芳年二八,十里八乡的大美鱼啊,今晚我叫她来陪您困觉!」
「我为大淮军流过血,我为大淮军立过功!不能裁我,不能裁我!裁我就是裁到大血管了啊!」
「大胆,竟敢威胁黑大鱼,我先拿你开刀!扎你苦胆!」
「啊!」
「该死的猴头,怎么就死了!废物啊!」
鱼心丑陋,百态纷呈。
有鱼看出大淮军被裁的关键,愤愤不平,更有甚者当场斗殴,往死里下鳍,俨然一副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的态势,要生生把大淮军打杀到只剩一半,两难自解。
肥鲶鱼听得脑袋喻喻,像有一群大头苍蝇围着身边转,挥动双须,无论如何压不住。
黑爬藏在角落看好戏。
接连背上莫名其妙的黑锅,再对付黑旋风,难上加难,几乎不可能扳倒对方,可这并不妨碍它看黑旋风的笑话。
「要能裁掉黑旋风多好。」黑叹息。
只可惜,一切都是幻想,黑旋风实力强悍,更能作诗,江淮泽野里少有的怪才、奇才,甚至族群特殊,有政治优待,团结它族,正确到不能再正确,无论如何不可能会被裁掉。
「够了!」
黑雾翻滚。
无数精怪被掀飞。
肥鲶鱼大放大妖威势,峡谷内死寂一片。
环顾无数大鱼惶惶不安的目光,它冲到为首的灯笼鱼面前,对着大球灯笼,猛拍三下,光影乱晃间,扶鳍离去。
大鱼们面面相靓。
黑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哦,我明白了!」
「快说快说,什么意思?」
半夜三更。
黑旋风的豪宅别墅前,悄然排起一条队伍。
鱼鳍拎三条宝鱼,灯笼鱼从后门偷偷进入,登门拜访。
肥鲶鱼闻得声音是灯笼鱼,板住面孔,盘坐喝道:「这小鱼!你不在前边干活,却来我这大别墅作甚?」
灯笼鱼连连作揖:「黑大鱼今晚谷前对众相允,教小鱼三更时候,送三条宝鱼,从后门里传我不裁道理,故此大胆径拜老爷榻下!」
渔船碰撞,酒旗招展,今日无一人出船。
龙王过江,浩浩汤汤。
南直隶两岸更是被淹数百里。
埠头乡民向河畔投龙简,祈祷龙王息怒,寻常人家投不起铁和玉石的龙简,便用竹子,刻满祈文的竹条飘满江面。
「平阳府平阳县,今岁夏潦,江潮漫溢,田庐浸没,民不聊生。谨投简于江,祈龙王暂息威怒,止雨归川,使水势平缓,田畴得保。」
族长陈兆安一晚上辗转反侧。
天蒙蒙亮,他便步履購地来梁府寻求请示,却被龙娥英塘塞,说梁渠出门办差,言明龙王出游,并非坏事,而是喜事,合当由梁府带头出资,大办宴席。
陈兆安心中稍平,带话回去安慰乡民。
梁渠身份特殊,从一渔夫成长至今,颇有传奇色彩,义兴镇上说一不二。
其夫人更是江淮龙女,容貌仙丽,乡民自无不信之理。
兴义镇愁闷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三言两语一顿饭。
情况安稳大半。
此即威望!
回到冰窖,龙娥英向海坊主郑重道谢,自己则在水兽们的陪同下,去往西水和南水,
同西龟王和蛙王解释缘由。
梁渠「一死了之」,徒留龙娥英一人起娥眉,发愁如何处理尾巴。
去杨府怎么解释,她尚没有丁点头绪,梁渠自己大方,杨东雄等人无不修行《耳识法》,没有说谎余地,只得用春秋笔法,掩盖真相又寻到借口拖延时日偏干娘许氏是个细致之人。
至于元将军。
无利不起早,不解释也无妨,龙娥英不想与之见面,「不能动」补全青木大阵
时,捎上一嘴便是。
河泊所。
「早,阿水又没来点卯?」
「阿水不来不是很正常么?你寻他有事?」
「也是,没什么事,这不是柯文彬结婚吗?问问他什么时候走,我搭个便船,这两天忙得要死,都没功夫」
阴雨绵绵。
偌大河泊所,无人不着手处理蛟龙白猿斗争,遗留下的烂摊子。
偏偏没人觉得梁渠不在有什么不对劲,习以为常。
苏龟山抚须推窗。
江淮大泽,浩渺烟波,丝毫不见昨日惊天动地,暴雨狂风。
上善若水,水便是这般,有风便有浪,无风便无浪。
兴也快,平也快。
「妖王陨落,南北大战,大离将出,大争之世啊。」
顿了顿。
「大争之世,吃顿好的。」
鸡鸣天亮。
粉红色的晨雾蒙蒙,席紫羽光膀子起床劈柴,省得洗件衣服,见到缸中血水复现鳞怪鱼,大喜过望。
「河神大人,您后半夜去哪了?我以为您走了呢!」
「回家看看婆娘,太黏糊,一天不见就想我得紧,烦。」
席紫羽大开眼界:「河神大人有夫人?」
「怎么没有?天帝还有婆娘呢,不然他哪来那么多儿子女儿,天天出来作乱和谈恋爱?」
「也是。」席紫羽拎起包浆的斧头砍柴,「河神大人的夫人,是鱼吗?不过,蛇也有可能.」”
「人!」
「人?」席紫羽惊讶,他想到每年献给血河的童男童女,试探问,「是张翠翠?」
「张翠翠?」梁渠一愣。
「不是?那是米静秋?也不是啊。」
梁渠皱眉:「你在说什么?」
席紫羽摸摸头:「张翠翠和米静秋是好几年前被选中的祭品,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两人都特别漂亮,被献祭给了河神大人,河神大人您没见过吗?」
「乱七八糟,我没收到,估计淹死了。」
「啊?」
「啊什么啊。」梁渠伸出鱼鳍,把少年下巴托上,「她们是鱼?」
「当然不是。’
「那不就会淹死。」
席紫羽一时无言,目露悲伤,他见左右无人,偷偷说:「河神大人,其实,我听说张翠翠是因为被宗门弟子看上了,但是不乐意嫁过去,让里长给偷偷安排了!」
「抽签的事,里长敢安排这个?」梁渠异。
区区里长,乡里乡亲都是熟人,哪怕有点小关系,敢在这种事上一手遮天,村民不得活撕巴了他?
倘若是个厉害武师,关系邦邦硬,岂会当一个里长?
「所以是听说嘛。」席紫羽汕山。
「献祭童男童女是陋习!是恶习!应当移风易俗!」梁渠严加批判,「投点不值钱的纪念品,当个文化信仰和精神图腾差不多就得了,别的一概不准,今年血河再涨,我去同你们里长说!」
「您是河神,能不涨吗?」
「你是人,能不吃饭吗?」
席紫羽恍然大悟,悲伤一扫而空。
梁渠狐疑,看了看十五六岁的席紫羽,正是朝气蓬勃、孔雀开屏的年纪:「你是不是喜欢那两人,是张翠翠还是米静秋?」
席紫羽脸一红:「倒不是喜欢,就觉得她们漂亮,怪可惜的。」
「可以啊,喜欢两个!」梁渠从缸中飞起,鱼鳍比划,「她们身材怎么样?胸大不大?」
「啊?」席紫羽听到虎狼之词,手足无措。
「又‘啊」,多大人,害什么羞,你这个年纪,不习武的都生二胎了,本河神告诉你。」梁渠一只鳍揽住席紫羽肩膀,另一只划出梨形曲线,「漂亮的女孩好是好,但光漂亮不顶用,真结婚成家,得找胸大脚小的!」
「为啥?」
「胸大说明她雌性激素多,这样的女人更温柔!不容易吵架,好生养!」梁渠振振有词。
「什么是雌性激素?」席紫羽不懂。
「你别管,认真听认真学。」
「那脚小呢?」
「我喜欢这号的。」
「什么表情,本神经验之谈好吧,找到了你小子就享福吧,别不当回事!」
「是是是,河神大人一定享了大福吧?
,
「那肯定啊,漂亮、胸大、腿长脚小、屁股还圆,我老婆全占!」
「真是仙女下凡尘!」
席紫羽竖起大拇指,目露羡慕。
河神找仙女,理所应当,他找个凡人就行,真仙女他也付不起彩礼啊。
张翠翠人漂亮,但胸不大,米静秋哎。
人都淹死了,挑个寂寞。
「咳咳!」
似含着浓痰的咳嗽响起。
「爷爷!您怎么起来了?」席紫羽放下斧头。
「小羽,该练武了。」席耀先向梁渠拱手,稍稍一抬,手掌便抖个不停,他有些疲惫的扶着门框,坐在门槛上。
「是!」
席紫羽放下斧头,他很希望河神出鳍,治好爷爷,但河神说要看他心诚不诚,不知道怎么样算诚脑子里胡思乱想,席紫羽认真摆好桩功。
「死人还能修行气血?」
梁渠眸光闪动,它无视席耀的暗中打量,盘旋一圈,挥一挥鱼鳍,气流化作无形的大手,调整席紫羽的动作。
席紫羽一讶,没有抗拒,跟着无形气流,逐步调整身形。
「你修行的什么桩功?」梁渠问。
「《合气桩》。」席紫羽老老实实,「家传的。」
「练了多久?」
「半年。」
半年?
练半年没有感受到血气——
梁渠无力吐槽:「这门桩功品级太低,而且不适合你,以后你按我说的练,后腿抬高八寸,沉肩坠肘,是沉不是垮———”」
一番摆弄。
门槛上的席耀握紧双拳,眸光跳闪,他竟完全看不出席紫羽修行的桩功是哪一门,但确确实实有用,是一门功法!
哪来的?
莫非是其它宗门?
偷学可是大罪!
事实上,今日之前,这门功法压根不存在梦境皇朝之中!
不是猿拳,不是虎拳,而是梁渠观察席紫羽根骨,即兴创造,完全贴合席紫羽个人,
凭梁渠天人合一的境界,给一个普通人,创造一门百分百效率的桩功,简直和算一加一一样简单!
功法之优越,甚至包括从大离到大顺,数个王朝,万年时光,武道体系的迭代!
全套三十六个动作,练习半个时辰,席紫羽身体火热,似被千锤百炼,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席紫羽无比兴奋:「河神大人,这是什么功法?比我爷爷教我的还好!」
「啥也不是。」
「啊?」
「非要取名的话,你就叫它《紫羽功》吧。」
「好嘞!」
《紫羽功》!
席紫羽眸光熠熠。
捡到宝了啊!
河神大人真厉害!
「比自家的更好?」
席耀听得心有不解,一头妖兽,怎么会懂人的功法?且如此信手拈来?
他试着在脑海中简单推演一番新功,手脚简单摆动,行至一半时,精神一振。
居然.·
待脑海中全部打完,顾不得手脚的颤抖和疼痛,席耀扶着门框,来到院中,大开大合地尝试起来。
梁渠警一眼,没有理会。
一次修行,衰败不了气血,顶多累一整天。
「哈,哈..」
席耀气喘吁吁,他手脚筋断,修行桩功,并没有席紫羽流畅,打完一套要一个时辰,
此时此刻,他满目惊骇。
好生厉害的功法!
居然能这般高效地激发身体潜力?
即便不是贴合席紫羽,也比他家祖传的《合气桩》好上太多!
他父亲这门桩功,可是传承自七品宗门!下三品之最!
怎么可能?
昨日席耀见到怪鱼,本以为是血河中,一头会说话的异种精怪自称河神,前来捉弄他个门,打不过,安安稳稳配合玩闹便是功法的出现,完全打碎了他的念头。
血河真有河神?
河神又为何来他们家?
天上不会掉馅饼,给好处反而不妙,席耀一生困苦,平日尝尽冷暖,不相信世上有无由来的好处,他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生怕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席家只有席紫羽这一根独苗,经不起大风大浪。
席耀思绪百转。
「这功好累啊,比《合气桩》累十倍。」
大汗淋漓地炼罢,席紫羽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渠飞到面前:「跟我说说吧,什么是血宝?你们交税给谁交?」
「血宝是鱼体内的一块石头,有的鱼有,有的鱼没有,吃下去能大涨力气,我们交税是给血河宗交的,血河宗就是这条八十里支流的老大」席紫羽喝一口血水。
「对此界一无所知?」
席耀暗想。
此举更加深他的不安。
或许要寻个时间,告诉血河宗?
血河宗是方圆数百里,最强大的七品宗门,没有之一,神通非凡,他们应当有办法,
处理这条自称河神的怪鱼。
阿威张合口器。
「居然有这样的世界?这便是阴间吗?」
龙娥英讶然于另一个世界的民风民俗。
「是啊,按他们所说,整个世界都是一条红河,红河中央是主干,主干向两头蔓延出支流,蛛网一样,厉害宗门占据大河流,不厉害的占据小河流,大宗门向小宗门收税,小宗门吃百姓,大鱼吃小鱼一样,且类似分封制,小宗门怎么治理,大宗门都不会管。」
「地府仍是宗门么—」
「是啊,一点长进没有。」
自大离之后,后世注意到大一统的好处,宗门制度便逐渐被王朝制度取代,然而梦境皇朝,显然并没有跟上这种制度变化。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打入血河宗内部吗?妖王,还有师父和娘那边我都说好了,
你消失几个月也无妨。」
「老婆真棒!才一天功夫,都安排好了,来,香一个!」
可惜龙娥英碰不到梁渠,梁渠也碰不到龙娥英。
只得由阿威口述,天神刚刚对着夫人亲了一口。
龙娥英朝空气微微侧了侧脸,假装接到。
「夫人说的稳扎稳打,固然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所谓快刀斩乱麻,我现在,已经是血河宗宗主了!你要叫我宗主大鱼,呸,大人!」梁渠洋洋得意。
「?」
「血河宗上下三百七十六人,参见宗主大鱼!」
殿内,数百人齐声高喝,声震屋瓦。
灰尘落下。
「噗通!」
席耀被挑断过脚筋的双足发软,一个颤抖,跟随众人,一同跪倒。
「咕嘟!」
喉结滚动,席紫羽咽口唾沫,震撼地看着面前匍匐的宗门弟子,两股战战。
大殿之上,他见过的血河宗长老,见过的血河宗内门弟子,见过的血河宗他发誓,自己今天早上就是随口一说!
血河宗老宗主,那可是传说中第三境的大高手!
「不错不错!很有气势嘛!」梁渠游在半空,给予鼓励,完事飞到一旁拍拍席紫羽肩膀,「小羽,血宝我没找到,不过你说今年的夏税,什么时候交来着?」
「今就今天—」
「有户籍吗?」
殿内一人即刻捧上册页,献给新宗主。
梁渠控住毛笔,翻动户籍册页,寻到席家目录,洋洋洒洒一涂,合上本子。
「好了,人头税本宗主已经给你免了!和你妹妹玩去吧!别舍不得花钱,去下馆子吃顿好的!长身体呢!」
席紫羽跟着爷爷席耀,浑浑噩噩地出门。
一直走到街上,爷孙俩打个冷颤。
等等。
既然是血河河神,拿下整个血河宗,好像也不足为奇?
血河宗大殿内。
梁渠复问。
「咱们血河宗,向谁交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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