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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8章 金人十二
露布飞捷骑士又出现了,这一次是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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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百姓们都没什么兴趣。林邑国是什么?在哪里?听都没听过,便是有人想说上两句都无从说起。
得嘞,好好侍弄自家菜畦、果园,等到夏天拿着果蔬去卖钱不好吗?
家中婆娘的布裙补了又补,也该换条新的了。
犍牛耕作多年,已然不堪驱使,要买头新的了。
水渠去年冬天没来得及疏浚,今春看了满是落叶,该抽空清理下了。
他们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继续干活。
被押解到陈留、陈郡一带疏浚睢阳渠的慕容仁部属们直起腰来,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不懂露布飞捷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
或许,又有哪个部落和他们一样了吧。邵贼太老了,已经疯了,什么人都要打,什么人都要欺负,什么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稍微有一些违逆就喊打喊杀,如此苛暴之人,怎么不去死?
“啪!”鞭子炸响,夹杂着两声痛呼,所有人一个激灵,立刻回过头去,吭哧吭哧地干活。
在他们身侧的柳树之上,赫然悬挂着数十枚人头,落满了苍蝇,既恶心又让人震怖。
没说的,继续干活吧。
骑士从他们身侧掠过,溅起了无数泥点。
北方城池的轮廓已近在眼前,骑士下意识挺起了胸脯,左右张望。
高鼻深目的粟特胡商却是懂行的,看到露布飞捷骑士,他们只觉一阵蛋疼。
自从梁国使者西行了一趟后,康居、贵霜等地议论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毋庸置疑,即便粟特人名义上依然归康居、贵霜统治,但他们其实已经获得了事实上的独立。可新生的城邦国家难以抵御波斯、狯胡的压迫,他们一个要你臣服,一个收你年金,而大梁朝却只给你一张纸,你时不时上贡点土特产意思意思就行了。
可真是大好人啊!
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投入过来——你国力再强,没法用过来也是白费。
如今看到骑士露布飞捷,好像又征服了一个南方的国家,粟特胡商们就有些失望。
有那劲头,不如往西边使,不打狯胡,打一打波斯也好啊——如果非要让粟特人选一个敌人去死的话,他们选波斯,盖因狯胡需要他们做买卖。
可惜大梁朝干的是林邑,却让人大失所望。
叹息过后,这些人又窃窃私语,互相打听,问有没有人看到押运战利品的车船队北上。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想去看看有没有值得入手的战利品。
这就叫专业。
露布飞捷骑士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他越过城门,穿过街道,路过里坊,所到之处,呼喊之声不断,誓要把消息传递至汴梁每一个角落。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关心南征战报了。
他们一般是国子学学生,以及各路无所事事的豪族子弟,听到后议论纷纷,与有荣焉,仿佛是他们亲自去打的一样。
人间百态,不过如此。
露布飞捷骑士最终停在了梁宫之前,一番交涉之后,过提象门而入,将正式的报捷文书呈递给了天子、太子及政事堂诸位宰相。
******
太子是在午后接到消息的,彼时他正在考较九岁的嫡长子钧衡,令其默诵经义。
太子妃卢氏起身接过宫人送来的奏捷文书,然后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某人。
此人坐在太子侧后方,一脸羞怯,小腹又高高隆起,显然有孕在身。
此女姓习,出身襄阳习氏,乃前太学生、临邛令习凿齿的妹妹。
太子居习家池之时,不知道怎么搞的,此女不小心冲撞了他。
他不是傻子,略略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个习氏小娘哭起来梨花带雨,偏偏又长得温婉动人。太子久在外公干,许久没碰女人了,目光一时没有挪开。
他这个样子,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带回东宫麟趾殿后,卢氏热情地给此女安排了住处,但也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私下里,她可是与太子单独谈了许久,至于邵瑾有没有被挠就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与捷报一起送来的还有其余七八份奏疏,太子看到后,放过了儿子,道:“诸般经义尚可,但你只懂背诵,不解其义,今后还得潜心理解。”
“阿爷,我知道了。”钧衡应了一声,十分乖巧。
邵瑾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然后坐到自己常用的案几后,左右看了看,还是他习惯的布置,顿时比较满意。
报捷文书其实他已经看过了,因为是先发到他这边的,他修饰润色一番后,添加了立功人员名单,再发往汴梁。
随便看了看,发现父亲已批准数十员将校的升赏之后,便放下了心,将其放置一旁,又拿起第二份。
甫一掀开,脸色顿时肃然:父亲令漂渝津度支校尉海运五十万斛粮至列口。
邵瑾仔细阅读了正文,然后看向最下方的批注:四位宰相都同意了,也就梁芬话稍稍多了一些,认为应该厚赏这些操舟海运的壮士,若出现海难,则应大加抚恤。
现在需要附上他的意见了。
邵瑾稳了稳心神,提笔写道:“齐王开府乐浪,地僻海隅,特允海运粮秣以资国用,诚乃敦睦宗亲、固守边陲之良策。诸宰辅公忠体国,议允其请,深合公义。”
想了想后,又觉得不太够,于是添了几句:“唯乐浪悬隔,海运艰险。风涛莫测,礁浅难行。为资长兄,伏请敕下有司——
拣选坚固海舶,务求适航;征用谙熟海道、经验老成之舵工水手;
可分数批起运,勿令孤注一舟,以避倾覆之险;
押运官吏,职责攸关,须立赏罚章程,若有侵盗、稽延或重大损折,必当严究。”
写完之后,又仔细读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将其置于一边,待其墨干。
太子妃卢氏走了过来,细细一看,赞道:“夫君思虑周全。”
“出去这么久,若还冒失莽撞,不说父亲失望,便是我自己也会懊恼。”邵瑾笑道:“还有什么要添的么?”
“没有了。”卢氏说道。
“没有就好。”邵瑾说道:“其实大兄也不容易。乐浪、带方二郡,比辽东还偏远,我都不知他将来怎么办。若高句丽、百济南北夹击,可顶得住?”
卢氏安慰道:“夫君莫要忧愁。齐王本领出众,且非孤家寡人之藩,必无事。”
邵瑾点了点头,没再谈论此事。
习氏在一旁默默听着,活似个小透明,眼角余光不住地打量着太子妃,羡慕不已。
这般夫妻相得的场面,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
******
露布飞捷在汴梁城内引起了一阵小震动,很快便消散于无形了。仿佛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也从来没人在意一般。
小国,大概就是这个待遇了。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七月初,第一批班师的军士先坐海船抵达会稽,然后步行至石头城,再乘坐漕运船只北返汴梁——老实说,漕船其实不是给他们坐的,主要是拿来运送战利品的,也就需要人手押运,故让他们分了一批人上船罢了。
七月初七,数十艘漕船经水门驶入了沙海,下锚碇泊。
邵勋站在露华亭中,身边伴着皇后庾文君、太子邵瑾及太子妃卢氏。
当先一艘大船上,水手们忙忙碌碌,呼喝连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大约寻常人一半高的人形物体被连拖带拽送上了岸。
接着又是一阵忙活,这回换成了侍卫亲军的将士们,只见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用绳索、木棍将人形物体树立了起来。
庾文君好奇地看了眼邵勋。邵勋摇头不答,神秘兮兮。
庾文君又看向太子,邵瑾刚想学父亲那般摇头,又生生止住了,汗颜道:“阿娘你耐心看便是。”
庾文君轻哼了一声,挽紧邵勋的手臂,仔细看着。
“呼——”军士们将遮盖在人形物体上的麻布取走,露出了战利品的真容。
庾文君一下子看呆了。
金人!
阳光洒在金人身上,那夺目刺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偏过视线之后,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
金人啊,竟然是用黄金做的人!
看到妻子那吃惊的模样,邵勋哈哈大笑。
一共十二座金人,皆取自林邑。
也不知道孙和是什么脑回路,他竟然把林邑国矿坑、城池、乡村、集市乃至各种能找到的地方的黄金聚集起来,就地铸以金人十二,起运回国。
当然也有白银和铜,前者筑成了银砖,后者压根懒得铸,直接零散堆在一起,往汴梁押运。
怪不得一路上需要班师的禁军、府兵押运呢,十二金人谁看了不眼红啊?
“其实是包金木胎。”收起笑容后,邵勋解释了一句。
言下之意,里面没有黄金,与空心无异。
金人高度大概也只有三尺出头,比寻常人矮了太多。
不过邵勋若不说,外人真以为这是十二尊实打实的金人呢,孙和是会玩的。
“那也很多了。”庾文君说道。
邵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太子,说道:“梁奴,如何?”
邵瑾回过神来,立刻回道:“阿爷,儿虽早知有十二金人,可当亲眼看到时,实在——实在震惊莫名。”
邵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每一寸疆土都是有用处的,也许现在不富裕,将来就是无尽之宝藏,切记,切记。”
邵瑾郑重行了一礼,道:“儿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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